和陶至庭敲定关系，是值得高兴的，也是值得忧愁的。孙鲤逃避地不肯去想李红琴和孙祥知情的那一刻，天地会怎么样大爆炸。陶至庭沉浸在恋情伊始的兴奋中，终于想起要去吃那串拿了一路回来的糖葫芦，他让孙鲤咬第一口，孙鲤摇头拒绝，她嫌粘牙：“你吃。”“真不要？”孙鲤继续摇头。陶至庭一边吃糖葫芦，一边不住轻轻按捏孙鲤的手，孙鲤被他捏得心里发痒，想抽出来，他不肯。糖葫芦吃到一半，陶至庭也不要了，转过身冷不丁就啄了她的唇一下。
“这是你处心积虑把我哄来这里真正的目的吗？”孙鲤背靠墙壁，微微抬头。
“我总要努力一把。”陶至庭早察觉到她的异常，“今天出发后，你就心不在焉，话也不和我讲几句，是不是早知道我打的算盘？”
阴差阳错的误会。
孙鲤不料他完全朝相反的方向猜去，可她听到了想听的话，心头的雾霾一点点散去，阳光从云雾里挤出点头，见陶至庭慌乱的眼眸，心血来潮，故意刺激他，“如果结果是一样的，把我哄来这儿，难道会改变吗？”
“也许不会，但我想不通。”陶至庭茫然若失，“这些日子，你知道我的心意，要是你不愿意，为什么又肯陪我来这儿？”
“因为你说包吃包住啊，我以为这只是咱们的团建。”
“团建？”陶至庭眼前发黑，他懊恼道，“两个人的团建？”
“所以咱们要努力呀，把‘鲤记’做大做强，开分店，再雇人，壮大团队，明年争取几个人来玩。”
“我不信！我才不信！”他耍小孩子脾性，不自主身子朝她逼近一些，他口口声声说着不信，但掩不住失落和消沉，“你是不是顾着我的面子？”
“什么？”
“要是在小乐镇拒绝我，会让我难堪。”
孙鲤失笑。即便可能是这样的走向，他怎么还可以把她想得这么善良？
“你把我想得太好了。”她不住微笑。
“那么是你在中途才反悔的。”他开始不停想要总结出原因。
“振作起来，陶至庭。”她双手去环他的腰，仰起头，笑颜逐开，“想耍滑头，到头来拼不足底气，让人知道，够笑你三年五载。”
两个人距离从未这般近过，陶至庭被她的态度搅得分不清南北东西，她靠近过来时，他只觉得什么也看不见，等定了神智，才感受到她抱住自己时的狂乱心跳，同时看清孙鲤恬然的面庞。
他甚至不敢即刻做出去抱她的决定，一只手仍死死撑在墙壁上。
另一只手可怜些，无措地腾在腰际外边。
“你不能开我玩笑。”他怔怔看着她，嘴里想吐出警告话语。
他的话没一点威慑力。
相反，孙鲤将他眼底的受宠若惊瞧得一清二楚。
“风头怎么可以都让你占尽？”孙鲤扬眉。
陶至庭一霎揽住她，又舍不得看不见她的脸，最后一双手裹住她肩头，脑袋一低，轻吻她的额头，接着才解释道：“不是我滑头，你不知我想了多久才想到这个法子，我也是害怕的。”
“怕什么？”
“怕被你拒绝，怕你因此心存芥蒂，以后连朋友也不想和我做。”
“所以你就想出这种法子来试探我？”
“我想你要是不来，就......”
“放弃？”
“不要。”他把她搂得更紧些，“你要是不来，我就以后再继续努力，我不要放掉你。”
“你真的有一个要结婚的朋友吗？”她疑忌道。
“那是有的！我没骗你！”陶至庭说道，“嘉声是我最好的朋友，这件事要是能成，我第一个想告诉的人就是他。”
孙鲤想起他在小乐镇其实也有好人缘，却也好似没见他和谁特别要好或熟稔，“在小乐镇，你没有这样的朋友吗？”
“有啊，只是很要好的，也往外去了。去得久了，距离就出来了。嘉声不一样，我们大学认识的，他是这儿本地人，他交朋友不论距离。”
“你要往外飞，你不怕我想留在小乐镇吗？”她问。
“我觉得你不想。”
“那只是你觉得。”
“我还觉得，假如我因为你就留在小乐镇，打消往外飞的念头，你绝不会和我在一起。”
“不要老装作你很了解我。”
“记得，我记得！自以为是的人你不喜欢。我不是自以为，我就是这么觉得，你可以打我脸，说我错，但不要讨厌我。”他讲着讲着，又把她搂进些。
“好吧，这回你觉得的没错。”孙鲤承认。
他要是那种要为了她放弃外飞念头的人，她也不会要。
“那明天......”他忍不住要和她明确一遍。
“陪你去吃饭。”她给他答案。
原以为接下来会有别的动作，可结果陶至庭只是搂着她不肯撒手，两个人是站在楼梯说的话，孙鲤站得重心摇摆，她看他没有别的亲密打算，于是就着话题往下问：“那今晚吃什么？你刚去买了什么回来？”
“什么也没买，我看你想避开我，顺势出去而已。”提起这个，他也疑惑，“那你今天为什么不高兴？”
孙鲤当然不愿他知晓自己那点小心思，还要摆开明讲，多糗。
“没有不高兴，只是烦。”
“烦什么？”
“你以为要溜出来不叫我爸妈生疑很容易吗？精神一直绷着，也很累的好吧。”她又问他：“晚上你要带我去吃什么？”
结果两个人在外头晃了一圈，什么也没吃。
陶至庭一路牵着她的手，也不问她想不想吃，在一家一家店的门口停住，孙鲤原来并不怎么饿，可闻着烧烤味、火锅味、炒菜味，越闻越馋，每次她都以为陶至庭要领她进去了，他又迈开步子牵她离开。
走了小半个钟，陶至庭只在路边甜品铺买了串水果糖葫芦。而且还不吃，也不问她吃不吃。
“来之前，你没找好吗？”孙鲤觉得奇怪。
“我们回去吃好吗？”他问。
“回去吃外卖？”她有些意外。
但陶至庭在点头。
“为什么不在外头吃新鲜热乎的？”她想不通。
“我想回去吃，在外面没胃口。”
孙鲤直觉他有别的主意，她不知道他在纠结什么，怎么忽然和一顿饭过不去了？为着闹清楚，她顺他的意：“行，那咱回去点外卖吃。”
回了民宿，陶至庭打开外卖平台，东家下一单，西家下一单，又拿出生怕孙鲤吃不饱的架势，孙鲤凑在他旁边看，认出其中一家烧鸭店，蹙起眉头问他：“刚刚咱不是路过它家吗？”
陶至庭下完单，揽住她：“在外头吃饭要规规矩矩，不好腻着。”
原来大半天在外头他郁结的是这个。
孙鲤明白，现在正是最上头的时候，他会有这种连吃饭都要和她腻歪的想法是正常的，再者这趟过后回到小乐镇，想要腾出这么自在、舒服的二人空间是不太容易。
和陶至庭敲定关系，是值得高兴的，也是值得忧愁的。
孙鲤逃避地不肯去想李红琴和孙祥知情的那一刻，天地会怎么样大爆炸。
陶至庭沉浸在恋情伊始的兴奋中，终于想起要去吃那串拿了一路回来的糖葫芦，他让孙鲤咬第一口，孙鲤摇头拒绝，她嫌粘牙：“你吃。”
“真不要？”
孙鲤继续摇头。
陶至庭一边吃糖葫芦，一边不住轻轻按捏孙鲤的手，孙鲤被他捏得心里发痒，想抽出来，他不肯。糖葫芦吃到一半，陶至庭也不要了，转过身冷不丁就啄了她的唇一下。
“甜吗？”他问。
孙鲤有些发懵：“你......”
陶至庭不等她反应过来，身子一欺，孙鲤被他手护住后脑勺不知怎么就躺在了沙发上，身下柔软一片，唇上由冰凉甜腻到骄烈炙热，陶至庭想讨她欢心，动作轻绵宛转，孙鲤头脑渐渐酥麻。
所谓失败，那曾经心高气傲过的小小前半生，和那由云端跌落的怅然失意，在陶至庭的真挚及取悦中，从孙鲤身体里识趣的皆散去了。
陶至庭撑起身子，又问她：“甜吗？”
“你不是个省油的灯。”孙鲤面颊有余热，嘴上不饶人。
“我不想咱们之间随随便便，我要个好意头。”陶至庭说罢又啄她一下，“我要咱们有甜甜的开始。”
为着这个，天知道他在楼梯搂着她时有多么克制，才能忍住不和她缠绵厮磨。
孙鲤伸出手去捏他的脸，问他：“你明明也做好了失败的打算是不是？”
这民宿有上下两张床铺，他要是真的成竹在胸，觉着她应了他肯随他来就是有谱，就不会定这样的房子。
“你一来就往上走，没心没肺睡了那么长一觉，我在下边坐得都要哭了。”既然已经是好结果，他便也不介意聊一聊他受的相思之苦。
“又不是没见你哭过。”
“你见过，你要负责。”
“......你不也见我哭过？顶多扯平。”
“我见过啊，所以我也负责嘛。”
“你几岁了，陶至庭？”
“你都不知道我现在有多高兴。”他说着坐到沙发外边，又把她的手抓着合拢进手心里。
“多高兴？”
“就像小时候，有一回我妈带我出去逛街，只给我一个买了糖果那么高兴。”他打着粗糙的比喻，言语稚拙，开心却是实打实的，“高兴得根tຊ本腾不出想法去想别的事，只一味的高兴。”
孙鲤躺在沙发上，偏过头，陶至庭在讲他的高兴，目光漂游，她的手被他拢着，暖烘烘的。他曾说她周围有光，然则那些光八成还是因为他的爱慕才能看得到。
不是她周围有光。
是她在他眼里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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