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脸红,一点生理反应。也许是房间太热,又或者是我跑得太快,都有可能。怎么,就因为守着泽哥,我连一点正常的生理反应都不能有了?”她拿起刀来,将手下的豆腐切成块。“最重要的是,你有这么多话,为什么不去直接问泽哥本人,而来问我呢?难道是因为我比泽哥好欺负?”关盛泽站在楼上,居高下望,透过中庭巨大的挑空刚好能看见楼下厨房里忙碌着的那个小小身影。自然也清清楚楚地听见了她说的每一个字。特别是,所谓的报答。
“真没什么。”蒲桃低下头,避着他的审视。
“没什么,他受伤的时候非要握着你的手?没什么,他跟你独处时会脸红?没什么,你从他屋里出来时会慌成那样?”
阿奇抱臂,在她面前来回溜达,像审犯人似的,一句句把她往死胡同里逼,非要逼出句实话来不可。
“我……”蒲桃犹豫一秒,再抬头,眼神已是清明,“我跟泽哥,真的没什么。倒是阿奇哥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在审问我?是泽哥的手下,还是暧姐的朋友?”
她这么一问,阿奇一时答不上来。
在他一阵沉默里,蒲桃徐徐解释:“泽哥握着我的手,只不过是人在疼痛时下意识求助的反应,我愿意让他握着,是因为他帮我重修了我外婆的坟墓,而且在我脚伤的时候也照顾过我,我愿意报答他,这有什么错吗?”
“至于脸红,一点生理反应。也许是房间太热,又或者是我跑得太快,都有可能。怎么,就因为守着泽哥,我连一点正常的生理反应都不能有了?”
她拿起刀来,将手下的豆腐切成块。
“最重要的是,你有这么多话,为什么不去直接问泽哥本人,而来问我呢?难道是因为我比泽哥好欺负?”
关盛泽站在楼上,居高下望,透过中庭巨大的挑空刚好能看见楼下厨房里忙碌着的那个小小身影。
自然也清清楚楚地听见了她说的每一个字。
特别是,所谓的报答。
这些年不知道有多少人,曾经声泪俱下地说会报答他。但时光匆匆,无论是什么样的深恩厚谊,终究都有被人抛在脑后的一天。
所谓报答,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虚无的标签,人们乐于将它贴在自己身上,不是为了记住恩情,而是为了显示自己的知恩图报。
他不想要报答。
尤其不想要蒲桃的报答。
可她偏偏说,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报答。
手无力地搭在栏杆上,徒劳地一拍,走廊里,“啪”的一声闷响回荡开来。
楼里很静,即使只有一点点回音,也传得远远的。
这才惊醒了厨房里的两个人,他们同时抬头往上望——关盛泽站在栏杆边上,垂着眼帘,一只手抚着栏杆光滑的表面,一只手扎着绷带,收在身前。
因为距离远,所以看不出神情,只觉得他周身一派萧索冷肃。
双方就那么对视了两三面,蒲桃先低下了头,道了一声:“没什么事,我先回去做饭了。”
看她走开,关盛泽才朝阿奇招呼一声:“你,上楼。”
*
假山的流水淙淙,越听,越让人心头一阵阵泛着凉意。
阿奇站在厅里,等着上首的关盛泽发话。
可久久,也等不来一点声息。
“泽哥,我……”
“你跟她说什么了?”
他刚要出声,又被关盛泽截断。
“我就问问她,刚才在屋里都、都发生什么了,我看她出来时神色不对。”
“哦。”关盛泽闻言,抬眼把站在地上的人一瞧,倒是笑了一声,“你胆子不小,现在连我屋里的事都敢过问了?”
关盛泽的声音极低,也极轻,却无端隐含着一种威势,沉沉地压在人心头。
阿奇不得不大喘一口气,才敢申辩:“不是,泽哥,我是怕……怕暧姐知道。”
话音落了,那边却迟迟不再出声。
阿奇站在地上,一个字都不敢说,生生等过了四五分钟,才听上首悠远的声音絮絮地接上了。
“暧暧是我的同学,跟了我有十年了。你比她晚一点,也有八年……八年零六个月。”他似乎有些疲惫,顿了顿,“这近九年,我对你和暧暧怎么样?”
“泽哥。”
“说说,怎么样?”
“泽哥对我当然没的说,就像对自己的亲兄弟一样,对暧姐也是……情深义重。”阿奇狠了狠心,还是自作主张地替关盛泽下了这个定义。
却不料,只引来关盛泽的一声轻嗤:“你错了。我对暧暧和对你,其实是一样的,你是我的兄弟,她是我的姐妹,我跟她从来只有家人的亲情,而无男女私情。”
“可是泽哥,暧姐她……”
关盛泽像是知道阿奇还要为戴暧暧争取什么,干脆摇了摇头:“别说了。暧暧怎么想的,我不想知道,更不需要谁刻意跟我挑明,因为一旦说破,我跟她的关系就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但是你……”
一阵短暂的静默里,阿奇听见时钟的秒针“嚓、嚓”地跳跃了两下。
“我现在告诉你,让我有了男女之情的人,是蒲桃。”
像是被这个消息击晕了,阿奇愣在原地,大张着嘴,好久都回不过神来。
“她现在还不知道我的意思,一切都是我单方面的行动。所以你,不要为暧暧充当打手,去做出什么不恰当的事来。”
关盛泽起了身,到那呆愣楞的人面前去,终于,在他肩上拍了一拍。
“因为你阻碍着的,是我,不是蒲桃。”
时钟滴滴答答,水声淅淅沥沥,阿奇在纷乱的却又格外有序的声音里,怔愣地点了点头:“我、我知道了,泽哥。那暧姐那边……”
“找个恰当的机会,我亲自跟她解释。”
“是。”
阿奇一边应着,一边转身往外退。
退到一半,又被关盛泽叫住:“蒲桃那边你平时多上心,别让暧暧太任性。”
*
蒲桃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觉得谈话的时间很长。
饭菜都已经做好了,两个人却还没出来。她只能找个盘子装起来,把饭菜给关盛泽送上楼。
走到门口,却撞见正从里面走出来的阿奇。
“阿奇哥。”她唤了一声,语气已不见了刚才的刚硬凌厉,和平时一样,轻快爽朗。
“哦。饭做好了?”
他低头看了看她手里的托盘,简单的两道菜一个汤,既清淡落胃,又不失营养,倒都很适合病人吃。
也是用了心的样子,想着,又抬头看了看蒲桃。
“快去吧,泽哥在里面等着你呢。”他随手一推门,把蒲桃放了进去。
蒲桃端着托盘,往里走,才绕过假山,就看见正歪在椅子里摆弄电脑的关盛泽。
“泽哥,饭我做好了。”她怕打扰他,小声道,“你……伤口不疼了吗?”
他瞅一眼自己的胳膊,蹙眉道:“疼,但是工作也不能耽误啊。”
“那怎么办?”
这问题显然真难倒了关盛泽。
伤要养,活儿要干,饭也要吃,哪个都耽误不得。
“要不就麻烦你……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