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婠微微一怔,显些以为自己听错了。盛京城中,唯有一门姓顾,也唯有一个建安侯。宋嫣宁微微皱起了眉头,抬眸,瞧了瞧唐婠的神色,便提起嗓音,朝那陶氏问道,“敢问哪个顾侯夫人?”“这?您不知道,这盛京城中,还有哪个顾侯夫人,自然是刚刚得封诰命的,那个朝中新贵顾将军的大娘子啊!”“放肆!”小桃厉声呵斥,着实把那妇人吓了一跳。陶氏默了良久,心中暗自发慌:许是眼前之人的身份地位,远在那位顾侯夫人之上?所以锦香台不破例为她先行裁衣,她便恼羞成怒?
唐修一早便去了大内面圣,因唐父这一两日也会离京归往海宁,所以便和京中的朋友去了未央楼吃酒,现下还未归来。
唐婠抵至长今阁时未见父兄二人,便转道邀请了嫣宁,去京中的锦香台裁衣。
盛京之景,堪比钱塘。
宋嫣宁坐在套了真丝软纱的马车上,掀起窗帘,朝外望去。
“这京中繁华不减当年,记得儿时同父亲来过几次,酒楼茶社不计其数,便是这走街串巷卖花的,也比江南要风趣的多。”
唐婠笑了笑,替宋嫣宁放下车帘,“这可不是卖花的,京中茶坊,向来爱邀请文人雅士,吟诗作对,这些姑娘的提篮中也并非花朵,而是烫金的名帖。”
宋嫣宁羞涩一笑,“都说江南趣事多,不曾想这盛京城里,也有如此风雅之事。”
“你既喜欢,那便不要走了,同你哥哥住在京城,若是你家官人着急,自会来盛京寻你。”唐婠打趣道。
宋嫣宁方才还兴致勃勃,想要下车一观,闻得此话,眸光顿时暗淡了下去,略有几丝忧愁从眼中一闪而过。
“嫣宁,你怎么了?”
宋嫣宁抬眸,将情绪藏于眼底,一双水灵的眸子格外明亮。
“没事,只是顾念家中母亲的身体,想着在盛京住些日子,便去海宁探望一下。”
唐婠点了点头,“嗯,那倒是应该的。”
车马徐徐缓进,在一家体面的铺子前停了下来,车夫放了踏凳,又悄声回道:“各位娘子,锦香台已经到了。”
唐婠带好帷帽,同宋嫣宁一起下了马车。
里头的管事分外热情,瞧见这边来了女眷,忙使唤了两个丫头过来引路。
可下一瞬,又深觉不妥。
转过头,上下打量着唐婠二人的举止穿着,又注意了下头上的帷帽,便猜测她们来头不小,只好亲自前去迎接。
“二位娘子,里边请,咱们锦香台新进了云锦,质地绵柔光滑,着身如蚕丝轻盈,动辄清凉,适合时下季节。若喜欢什么花样,咱们这也有一等一的绣娘,只要娘子不急,任凭您想绣上什么,咱们都能尽快赶制出来。”
宋嫣宁未曾开口说话,只是依着规矩点了点头。
管事的是一位年过三十的妇人,穿着紫色长裙,外搭一件真丝褙子,皮肤白皙,笑起来给人一种分外亲和之感。
“不知娘子贵姓。”唐婠淡淡开口。
“夫家姓陶,娘子不必客气,唤我本名月桂就可以了。”
“那多不恭敬,还是叫您陶娘子吧。”
唐婠提起裙角,跟着陶氏稳步朝里间儿走去。
锦香台不同于其他铺面,里头不但宽敞明亮,连锦缎都分等级不同摆放在各个房间里,这样既方便不同需求的女眷挑选,也避免为银钱多少而失了面子。
除却放置绸缎的屋子,另有几个样衣木架,上边一一陈列了京中时兴的各式各样的裙衫。
唐婠也只是粗略瞧了几眼,须知大家闺秀出门,最忌四处张望,即便遇见熟人,也不可言多失了体面。
“婠婠,我瞧着这件不错,颜色素净,样子也称你。”
宋嫣宁指着跟前一件东方既白色的襦裙笑道。
唐婠的确喜欢淡色,除却正宴上不得已穿些颜色重一点的衣衫以外,各个雅集诗会,也只会凭着心意穿一些自己喜欢的。
“这件是不错,上边绣了我喜欢的西府海棠,外边的长袄配上,显得飘带上的和田平安玉扣愈发精致了,只是……”
“只是什么?”宋嫣宁问道。
“我才下令府中要缩减开支,自己却转头做了这么体面的衣服,如此,倒显得我这做大娘子的厚此薄彼……”
宋嫣宁满不在意地挽过了唐婠的手臂,笑道:“你自己出钱,与府里何干?只要你喜欢,我买了送与你,他们谁敢说什么!”
闻言,唐婠温柔一笑,将视线又移到了那精致的衣裙上。
瞧见唐婠喜欢,陶氏脸上笑意渐浓,答道:“这件是好,不过有一位顾侯夫人已经定了,娘子只能先等着,约莫有个十日左右,便也做出来了。”
唐婠微微一怔,显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盛京城中,唯有一门姓顾,也唯有一个建安侯。
宋嫣宁微微皱起了眉头,抬眸,瞧了瞧唐婠的神色,便提起嗓音,朝那陶氏问道,“敢问哪个顾侯夫人?”
“这?您不知道,这盛京城中,还有哪个顾侯夫人,自然是刚刚得封诰命的,那个朝中新贵顾将军的大娘子啊!”
“放肆!”
小桃厉声呵斥,着实把那妇人吓了一跳。
陶氏默了良久,心中暗自发慌:
许是眼前之人的身份地位,远在那位顾侯夫人之上?所以锦香台不破例为她先行裁衣,她便恼羞成怒?
陶氏捏了一把冷汗,小声问道:
“不知是哪句话说的不妥当,得罪了二位娘子,还望告知。”
唐婠转过头,示意小桃莫要过于严厉,如今是在京中,若阵仗太大,难免会叫旁人侧目。
“陶娘子莫要怪罪,家中女使并非有意冲撞,只是我有一事不明。”
唐婠语气平和,眸中无一丝让人察觉出来的不悦。
“娘子且说。”
“闻得这顾侯娘子出身书香门第,平日里谨慎持家,显少出来走动,更何况建安侯府家宴刚过,她应该在府中料理事务才对,怎有闲工夫出来裁衣呢?莫不是你不想将这衣服卖给我,所以随意编了个由头来框我?”
陶氏冷叹了口气,直言回道:“三清真人哦,我若有一句假话,便遭天打雷劈,这做生意最忌口出诳语,这卖给谁不是赚,怎敢故意欺骗娘子您呢?”
宋嫣宁听了这话,心中倒多了几分信任。
想到这,她便走至了那陶氏跟前,温声说道:“我与那顾侯娘子素日也有往来,敢问她何时来过,可留下身形尺寸,我比照一番,便可知道事情真假了。”
陶氏最恨自己被冤,话说到这里,只想极力证明自己的清白,于是仰起头,信誓旦旦地回道:
“莫说尺寸,这人还在里头选首饰头面呢!既然你们认识,不妨过去碰个照面,到时候您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假话了。”
唐婠转过头,同宋嫣宁对视一眼,心意相通,提起裙角便和陶氏去了最里边的一间屋子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