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斐一身狼狈,失魂落魄被押到午门。他做梦都没想到,是窦妙瑛亲口下令杀他。因为是太后懿旨,没人敢怠慢,押送的官兵都拿出十二分的小心,就等着时辰一到就行刑。“喝了这碗酒,就上路吧。”负责行刑的长官杜丰,得了命令不让陌生人接近徐斐,亲自送了断头酒来。“就这吗?还有没有别的吩咐?”徐斐瞧着身边一群人严阵以待的架势,心知这些人必是得了瑛儿嘱托,他心中隐隐还抱有一丝希望。希望这只是她的缓兵之计,她定会暗中派人来救他。
徐斐一身狼狈,失魂落魄被押到午门。
他做梦都没想到,是窦妙瑛亲口下令杀他。
因为是太后懿旨,没人敢怠慢,押送的官兵都拿出十二分的小心,就等着时辰一到就行刑。
“喝了这碗酒,就上路吧。”
负责行刑的长官杜丰,得了命令不让陌生人接近徐斐,亲自送了断头酒来。
“就这吗?还有没有别的吩咐?”
徐斐瞧着身边一群人严阵以待的架势,心知这些人必是得了瑛儿嘱托,他心中隐隐还抱有一丝希望。
希望这只是她的缓兵之计,她定会暗中派人来救他。
“别的?”杜丰愣了一下,见他样子似是不甘,心中鄙夷,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上头只是吩咐他不要让任何人接近死囚,尽快行刑,其他的并没有多说。
也是,一个死囚,还有什么好说的?
见徐斐如此,他也不想跟将死之人计较,便嘱咐:“今天过后,就投胎去吧。下辈子做个好人,莫要再害人了。”
徐斐脸都气绿了,一个小小官吏,也配来教训他?
“叫你主子来,就说我要见太后!”
他必须要见瑛儿一面。
“还没死呢,你就做梦了?”
什么身份,竟想见太后?
杜丰见他癫狂,也没了耐心,沉下脸嘲讽道。
“想必你现在很不甘吧?”
萧令光听了两人的对话,心中忍不住冷笑。在云山云岚的搀扶下,缓缓走过来。
见是萧令光,徐斐目眦欲裂,恨不得跳起来将她生吞活剥。
他今日所有一切,都拜萧令光所赐!
若不是他,他还是受人尊敬的驸马,等她死了,他就可以和瑛儿长相厮守了。
都怪萧令光!
“萧令光,是你!是你害我!你这个毒妇!你不得好死!”
长官见来人是大长公主,吓得脸色一白。又见徐斐发疯,怕他口不择言连累他,一掌就把徐斐打趴在地,骂道:“给我闭嘴!死到临头了还不悔改!”
徐斐被他打得眼前一黑,差点失去知觉。
陆丰骂完徐斐,赔着笑过来给萧令光见礼:“参见大长公主。”
萧令光漠然看一眼被打得狼狈不堪的徐斐,微勾唇角露出抹讥讽,转而和颜悦色对陆丰道:“本宫有些话想和他说,劳烦大人给个方便。”
陆丰哪里敢拦,上头交代不让任何人接近死囚,可没说要让他拦着大长公主,他也拦不住。
忙侧身让开:“不敢,大长公主请。”
陆丰也是个机灵的,人家两人曾是夫妻,要说什么,也不是他这个外人能听的,识趣地站得远远的。
萧令光居高临下,俯视着徐斐,毫不掩饰眼神中的蔑视,“你还在等她来救你吗?”
“萧令光,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现在满意了吗?”
徐斐呼吸变得急促,胸膛激烈起伏着,咬着牙,恶狠狠盯着萧令光,恨不得杀了她。
可惜,他这辈子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萧令光闻言轻笑。
她恶毒?
也不知是谁,恶毒又无耻。
“论恶毒,我不及你和你母亲。我曾视你们为家人,你们又是如何对我的呢?”
闻言徐斐身躯微微一震,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她确实对他百依百顺,而他,从未把她当家人。
萧令光在他面前站定,略有些苍白的脸上尽染讥嘲:“若不是我及时发现,此刻死的人就是我。能有今日的下场,是你们活该。”
徐斐张嘴想反驳,话到嘴边突然语塞。
萧令光并未给他说下去的机会,她今日来,是想告诉他一件事。
“你一定以为是我杀了你娘吧?”
徐斐方才还有一点悔意,此刻脸色狰狞:“不是你还有谁?”
“窦妙瑛啊。”萧令光浅浅一笑,满意看到他脸上露出震惊又愤怒的表情。
嘲讽道:“为了给我安一个毒杀婆母的罪名,窦妙瑛让人杀了你娘,又买通徐栋梁抬着棺材到我府上要说法,闹得人尽皆知,她若不这么做,你和你娘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天呢。”
“不,你骗我.....”徐斐震惊过后,痛苦地小声呢喃。
“骗你一个将死之人做什么?”
徐斐面色惨白,整个人就好像僵住了一般。
在大殿的时候,他以为她下令杀他,是权宜之计。到了刑场,他告诉自己,再等等,她会派人来救他。
他看一眼天上的太阳,时辰快到了,她在哪儿?
他想起四年前,那时窦妙瑛还没嫁进东宫,有一天,她带丫鬟经过他的窗前,那时他在温书,她笑着劝他,叫他记得吃饭,不要太过劳累。
她还答应,会等他考中状元,在那之前,不会嫁给任何人。
谁知道,第二年春天她就嫁给了东宫太子......
往事历历在目,他不愿再回忆,神情颓败地闭上眼睛:“你走吧。”
萧令光唇角划过讥诮,这就受不了?不够,还有呢。
她冷笑:“窦妙瑛以为杀了你,萧凌身份的秘密就可以永远被掩盖,可惜她算错了,她以为她做得天衣无缝呢,可惜.....”
“你.....你.....”
徐斐瞪圆了眼睛,如果说方才他恨窦妙瑛,那是他对窦妙瑛死心,可萧凌是他儿子的秘密,萧令光怎会知道?
一股灭顶般的恐惧感向他袭来,让他瞬间一阵眩晕,眩晕过后,他身子忍不住轻轻颤抖。
萧令光,她是怎么知道这么隐秘的事?
瑛儿和凌儿,他们要怎么办?
他急了。
萧令光满意看着他越来越惨白的脸,笑了:“不信吗?”
“不,唯一知道这个秘密的高太医已.....”徐斐捂着头,萧令光一定是在骗他。
他呢喃过后,才惊觉自己失言.....也就在此时,他才反应过来,萧令光在套他的话!
他脸色一变:“你卑鄙!你诳我!”
他原本暗淡的目光瞬间露出森冷杀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跳起来,去撕咬萧令光。
“不自量力。”萧令光眼中是深深的鄙夷,抬脚把他踢出丈远。
她确实是在套他的话,毕竟高太医的书房,窦家早就翻遍,偏偏那份医案没被他们翻出来,而且那间密室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
她也说不清为什么,私心里,希望萧凌的事是个错误。
不然,他日祭奠皇兄,她要如何开口?
皇兄他太可怜了。
“保护大长公主!”
不远处的陆丰见到徐斐攻击萧令光,吓得脸都白了,忙跑过来又补了一脚:“大胆徐斐,死到临头,还敢伤害大长公主!”
徐斐又惧又怒,连吃了两脚,眼前一黑,差点晕死过去,却不甘心地死死盯着萧令光嘶吼:“不.....萧令光,一定是你骗我!”
“本宫无碍,时辰已到,本宫就不打扰陆大人执行公务了。”
萧令光勾唇冷冷一笑,再也不看地上癫狂的徐斐,带着云山云岚离开刑场。
“恭送大长公主。”
陆丰吓得额头冒汗,不想节外生枝,立刻叫来刽子手行刑。
赵玄意和林枫等在马车旁,见萧令光脸色比方才还苍白,他掩去眼底黯色,把她接到车上。
怕她支撑不住,忙吩咐车夫赶车回公主府。
“我没那么娇弱。”
萧令光见他眼底的担忧都快要从黑瞳里溢出来,心间一暖,方才的郁气瞬间散得一干二净。
赵玄意紧皱眉,语气里一股淡淡的责备:“脸比白纸还白,还在逞强。”
“在你坐的下面,有个小隔间,你打开。”
萧令光唇角微弯,实在是心虚没有话反驳,只得努努嘴,示意他打开底下的暗格。
赵玄意很快就明白她带了解药。
忙拉开暗格,取出装着药的小罐子问道:“吃几粒?”
萧令光不以为意,笑笑:“四五六粒都可以。”
横竖中毒的时间久了,林大夫的解药已经不太能压得住她身上的毒。
“药怎么能乱吃?”赵玄意嗔怪睨她一眼,不敢大意,掀开车帘问坐在前头的云岚:“云岚姑娘,这药吃几粒?”
“我来吧。”
云岚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忧色,原先吃一粒就有所缓解,如今要吃两粒才可以。再拿不到解药,大长公主的身子可遭不住了。
她进来先倒一杯温水出来,这才取出两粒药给萧令光。
赵玄意神色复杂地看着萧令光吃下解药,心知解药的事,不能再拖。
徐斐死了,窦妙瑛势必会找各种借口,阻拦太医院交出解药。
而她的身子拖不得了。
公主府的马车才刚要转进中央大街,就看到前头谢绍荣领着手下,骑马往皇城边上的朝光巷赶去。
“发生了什么事?”
马车过不去,萧令光掀开车帘,就见谢绍荣一脸严肃,带着大理寺的人骑马很快消失在前头的岔路。
让路的几个百姓暂时也过不去,听到她问,就闲聊起来。
“瞧着是大理寺的谢大人,这是准备要抓谁?”
“谢大人今日这阵仗,怕是个不小的官。”
“说是因为良州大坝偷工减料导致决堤,死了不少百姓,大理寺这是在彻查工部里头的贪官呢。”
.......几位路人还在兴致勃勃地交换得来的信息,萧令光却已经听不进去。
她记得上辈子因为良州大坝决堤,大理寺查出不少人,上到工部侍郎,下到小小的水部长官,一层一层的贪下去,最终库银不够,只能克扣物料,甚至滥竽充数以次充好,才导致大坝决堤,百姓死伤无数。
奇的是,这件事最后却查到窦家头上。
民间传闻谢绍荣和窦家不和,想利用贪腐的事污蔑窦家,此事以谢绍荣被贬去大理寺卿一职而告终。
她那时卧病在床尚且都听到传言,可知这件事闹得有多大。
上辈子她不问政事,并不知道其中的缘由,如今想来,这件事绝对没那么简单。
“林枫,你去帮谢大人,提醒他小心窦家。”
“是。”林枫没有多问,答应一声,转身跟上谢绍荣的队伍,
赵玄意紧皱眉不放心,“今日过后,宫里那位怕是不会轻易罢休,眼下岳山他们还没回来,大长公主身边只剩林枫,派他出去,谁来保护你?”
萧令光吃下解药后,脸色比方才好了些,人也没那么疲惫了。如今一听赵玄意质疑她的自保能力,顿时整个人都清醒了。
她轻皱秀眉,眼里瞧着像是控诉:“赵先生瞧本宫像是连自保能力都没有的人吗?”
赵玄意愣了一瞬,眨眨眼坐直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