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皓抢着开口,“惜儿妹妹一时糊涂,何至于用发落二字?去祠堂思过一日不就行了。”“你住口!”江朗厉声呵斥,头痛欲裂,只恨江皓太不会看眼色。“依我看,就再罚二十军棍吧。”他说完,双眸紧闭,不敢去看周玉容与江惜的脸。周玉容登时就站不住了,跪伏在地上梨花带雨地扯住他的衣袖,“老爷,惜姐儿可是您的亲骨肉啊,她前些日子挨的军棍还没好全,怎能再打啊!”江惜也没料到江朗如此狠心,花容失色地瘫在地上,心如死灰。
“娘亲,”江慵忽然开口,“这点小事女儿自能处理得当,您身子不爽利,快点回去歇着吧。”
说完,悄悄推了江凛一把。
江凛立刻授意,一把环住郑漪的肩膀,亲昵道:“对啊夫人,先下已经真相大白,你也不要再挂怀了,这儿就交给阿疏与月奴这两个小辈吧。”
郑漪拍开江凛的手,拧眉道:“不行,我得守在这里,别又有人趁机浑水摸鱼。”
“若有人敢欺负月奴,我一刀砍了他就是。”江疏拍了拍腰间的短刃,示意郑漪安心。
几句简简单单的话,却吓得颂兰魂飞魄散,好似下一刻那断刃就要捅进她的脖颈之中。
待江凛带着郑漪离开前院后,江慵的脸色倏然变得冷峻,“惜姐姐,妹妹还有最后一事不知,恳请姐姐解惑。”
“妹妹请讲便是。”
“涟方居外一直有娘亲的武婢看守,滴水不漏,若想进照月楼便要从这些武婢眼下经过,而我照月楼外也有护院把守,你说这样一个小小的丫鬟是如何溜进照月楼,又将我的耳环偷到手呢?”
“这……”江惜眼睛转的飞快,心念飞转。
前几日宴后江怜便找到了她,提出要毁江慵名声一事。
此事虽然凶险,但也是一本万利,一旦事成,江慵便能勇堕无尽深渊,不得翻身。
于是她就去找周玉容商议了一番,最终应承下来,趁着出门采买节礼的功夫与段三搭上了线。
此人一向游手好闲,又甚是爱赌,当时输的身无分文,一听有此等好事便当即应承下来。
没想到纰漏甚多,竟然被江慵一眼识破,顺利脱身不说,还一脚把她踹入了泥潭。
“既然不愿说,那妹妹就斗胆一猜,这只耳环,应当是前些日子,你与江怜频频往我照月楼中闯的时候顺走的吧?”
“妹妹甚至疑心,耳环并非颂兰偷的,而是你或者江怜拿走的……”
“江慵,你不要血口喷人!”
江惜见江慵猜的八九不离十,怕事情败露,一时恼羞成怒,高声呵斥她。
“急了?那想来是被我猜中了。”
和江惜气急败坏的丑态相比,江慵云淡风轻的矜贵模样,赚足了其他人的好感。
江疏一向就看不惯江惜矫揉造作的嘴脸,今日更是厌恶地直反胃。
“看来挨了那军棍还是不足以叫姐姐长记性,反倒是变本加厉,坑害起同胞姊妹来了。”
江慵的眼睛扫过跪在地上的颂兰,语气平和,“先将找个乡下庄子发卖了吧。”
“至于惜姐姐……”
江慵话锋一转,将这烫手山芋抛向江朗,“二叔父觉得应当如何发落?”
江皓抢着开口,“惜儿妹妹一时糊涂,何至于用发落二字?去祠堂思过一日不就行了。”
“你住口!”江朗厉声呵斥,头痛欲裂,只恨江皓太不会看眼色。
“依我看,就再罚二十军棍吧。”
他说完,双眸紧闭,不敢去看周玉容与江惜的脸。
周玉容登时就站不住了,跪伏在地上梨花带雨地扯住他的衣袖,“老爷,惜姐儿可是您的亲骨肉啊,她前些日子挨的军棍还没好全,怎能再打啊!”
江惜也没料到江朗如此狠心,花容失色地瘫在地上,心如死灰。
“二叔父下手还是太轻了点,”江疏冷冷开口,“在军中坑害同僚的,我们可都是五十军棍起。”
“江疏,惜姐儿也是你妹妹,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周玉容拉扯住江疏的胳膊,指着他鼻子痛骂道。
江疏一把甩开周玉容的手,语气不善,“她要真是我的亲妹妹,我必定活活打死她。”
眼看着这位西北小霸王要被江惜母女气昏了头,江慵及时把江疏拉到身边,“我阿兄说的没错,上次的十军棍显然没让惜姐姐长记性,不若这次就来二十军棍吧?”
青天白日里,江惜只觉一道霹雳正中她头顶。
二十军棍?!江慵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眼看着自己被拖上了熟悉的长凳上,江惜哭着挣扎起来,胭脂水粉糊了满脸。
“你们放开我,爹爹,爹爹,惜儿知错了,惜儿下次不敢了。”
江慵上前,在她身边站定,居高临下地睨着她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惜姐姐对不起的是我,何故跟二叔父认错?”
“慵妹妹,我知错了,我一时昏了头,你大人有大量,饶过我这一次吧……”
江慵又轻轻笑了,十分满意地欣赏完她这副狼狈模样后,转身去挽住了江疏的手,语气柔腻,“阿兄,月奴想吃西街的条头糕了。”
“好好好,阿兄去给你买。”江疏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宠溺地揉了一把江慵的发髻。
“那大姑娘这边……”行刑的武婢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不知道江慵是何用意。
江慵与江疏人都走到了八角亭外,这才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道:“继续打便是,我可没说就这样饶过她了。”
江惜气的郁结,喉头一股腥甜险些喷涌而出,她把脸埋在层层叠叠的衣袖间,不让自己痛苦的呻吟跑出去半分。
只是江慵与江疏刚走到侯府门口,就见两辆富丽堂皇的马车并行而来,并肩停在了两人眼前。
车帘微动,江慵一眼就看见了里面坐着的阿律那亲信,桑吉。
她心中一动,拉住江疏的衣袖,“阿兄,我又不是那么想吃了,不然我们改日再去买可好?”
江疏也看出了来者不善,原本懒得搭理,但见江慵不想去了也只能顺着,点头称好。
没成想刚转身要进门,就听桑吉的声音从马车中传来
“敢问江惜姑娘可是住在此处?”
看来自己那日送去的琴谱奏效了!
“自然,阁下是戎朔王君派来的吗?”
桑吉跃身下了马车,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一番江慵,“你认得我?”
“我认得戎朔的王旗。”江慵伸手指了指那悬在车外,上绣狼头的旗帜。
桑吉满意地点点头,率着一众戎朔侍卫抢先进了侯府。
江慵也懒得与他争个先后,挽着江疏慢悠悠地踱步往前。
就听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你认得戎朔王旗,认不得罗浮的王旗吗?”
只见一席月白色杭绸鹤氅的封寰从另一辆马车上走下,一支羊脂玉的簪子在半束的墨发间分外打眼。
不同于往日绛红与元青所带来的肃杀,今日封寰反倒是像哪家娇养出来的高门世子,芝兰玉树,皎若星辰。
那双狐狸眼停在江慵搭在江疏臂间的青葱玉指,几分不悦毫不遮掩地倾斜而出。
江疏也认出了封寰,心中正疑惑着这位妖国暴君为何亲自登门。
封寰的声音低沉又清冽,一字一句,摄人心魄。
“日后切莫与旁的男子这样亲近。”
他会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