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始终默不作声的刘茵倒开口了:“你说的那门生,可叫庄达?”“是这个名儿吗?”织罗也没搞清楚:“大概是吧。”“他阿爹与我阿爹都曾在信安任过职,后来庄老爷先到了江州,才又举荐了我阿爹,我们才过来的。”“那你可见过他?”刘茵回想片刻:“见是见过,不过是很小的时候了,现在也记不清他的样貌。”“他可是真有传言那样狂?”刘茵低头莞尔:“淘是淘了点,也不像是完全没有分寸的,不过他确
一旁始终默不作声的刘茵倒开口了:“你说的那门生,可叫庄达?”
“是这个名儿吗?”织罗也没搞清楚:“大概是吧。”
“他阿爹与我阿爹都曾在信安任过职,后来庄老爷先到了江州,才又举荐了我阿爹,我们才过来的。”
“那你可见过他?”
刘茵回想片刻:“见是见过,不过是很小的时候了,现在也记不清他的样貌。”
“他可是真有传言那样狂?”
刘茵低头莞尔:“淘是淘了点,也不像是完全没有分寸的,不过他确实很聪明,九岁成诗,这事听上去也像是他会做的。”
说到此处,刘茵忽而停了,歪着头看着织罗,纤纤素手遮住嘴角,一看就是在动什么心思,果不其然,她说:“说起来,和你的性子倒也有点像呢。”
织罗杏眼圆瞪,却是笑着望向刘茵:“你拿我取笑!”
刘茵不敢看她,难为情起来。
远志也起了玩兴,逗弄织罗:“我看可以让茵姐姐从中说说,让她阿爹倒是可以牵个线,也好少束缚自家女儿,又好先让织罗和那个庄达相看tຊ起来,说不准,这姻缘就来了呢。”
“好啊!你们合起伙来拿我寻开心!”话还没说完,织罗伸出手就往两人的腰去,挠她们个涕泗横流,搞得远志和刘茵连连求饶,央着好不容易弄好的头发,别给她散了。
一路笑闹,很快崇山就在眼前,远志重新理好了头发,收拾得当才敢掀开车帘,果真人流如潮比除夕那日更多。织罗跳下车,返身恰映着耀眼的阳光,于是抬起手挡住了眼睛,却伸出另一手给远志,将人搀了下来。
三个人先去上香还愿,求了签,问了姻缘,只有远志的是下下签。占卜这事就是如此,好的未必好,坏的未必坏,远志想再坏的命也是命,命要靠运,虽然有点如鲠在喉,也抛在脑后。
崇山寺门前已经有摊贩挑着担来了,卖一些廉价的首饰和点心果子,因为暖和,所以比冬天更活跃舒服。她们走到河边,这里已经有许多女子在岸上给小鱼放生,平日不常出门的姑娘难得踏青,都是经过了一番打扮聚在这里,都正是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年岁,真是群芳吐艳。
远志从河岸远眺,另一边就是江州城的袅袅炊烟,她寻了个能坐下的地方,静静望着如镜碧波上泛起的一圈圈涟漪,不知不觉有些困了。
这时候织罗凑了过来,拉了拉她的衣袖,悄悄说:“跟我走,我带你们去个好地方。”
六
远志和刘茵跟着织罗向北绕到了崇山西,崇山西恰有一条小河,小河边一整片芦苇荡,四周无人,只有站着觅食的候鸟。她们行至此处,身后是一小片水杉林,崇山西此时背阴,没有阳光的地方,还有些残余的寒意。她们来过崇山那么多回,还是第一次知道崇山旁有这样的景色。
“芍药,快把我的茶具拿出来,”那套茶具一路颠簸终于有了用处:“古有竹林七贤纵酒狂歌,我们就以茶代酒。这可是刚到的新茶,正好配这苏州名匠做的白瓷盏,芍药,煮水。”
芍药小扇生风,炉子里的水还有一会儿才生烟,笑看她们说话。远志刘茵定睛一看,果然是好瓷,光洁无暇,摸上去温润如玉。
“这么好的瓷,你也舍得?”刘茵问她。
“自然是上巳节难得,要和你们一起品。”织罗在地上铺好缎帛,一一将茶具摆好,小心谨慎的样子看得出当真是宝贝得很。见她又起身,折了两把芦苇,插在瓯里,衬得她一身缇色格外鲜亮。她索性坐在地上,半躺下,撑着地,吟了句:“江旷春潮白,山长晓岫青,唉,可惜我们没有花柳映边亭,只有两把芦苇,勉强还算风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