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辰眼中那一抹黑似死水般越发阴暗,半晌,他方才抬起眸子:“皇兄谬赞,我只是尽我所能罢了。”“倒是皇兄,不畏艰辛,屈尊深入穆阳,不知皇兄打算何时出发,切记保重身体。”江珩放眼流民,眉间挤出沟壑。能逃出来的大多是身体健全,年轻力壮的年轻人。可如今也都是面黄肌瘦,同时遭受病痛折磨。可想而知那些就在穆阳县的老弱病残,情况的糟糕成什么样。他发出一声无声的叹息,很快面上又恢复如常:“不劳皇弟操心,孤自有分寸。”
难道是……江珩?
南筝着急想知道来人是谁,迈着大步伐赶去,只见一个身着软烟色锦服的男子正背对着她示意一众下跪的百姓起身。
这个背影就是化成灰,南筝都认识。
江辰他来这干嘛!
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她立马就觉自己可笑,这么好的传播他形象的机会,他怎么可能放过?
“大家快请起,请起。我虽身为皇子,但是眼见我昭和百姓受天灾迫害,而我却无法阻止,心生愧疚,实在难当大家这一拜!”
“我今日过来,便是为了大家而来,有什么需求大家尽管跟我提,我会尽量满足大家!父皇他老人家也会帮助大家早日重建家园。”
江辰说得无比诚恳,南筝冷哼一声,对此嗤之以鼻。
“南筝?”江辰看向这边,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你怎么会在这?”
他朝百姓们摆摆手,紧接着大步朝南筝走来。
南筝下意识后退两步,想装作没听见赶紧逃离这个地方,却被他快步追上:“南筝,为什么要躲我?难道就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吗?”
朋友,杀我全家的那种吗?
南筝让了让身子,故意与其保持距离,冷若冰霜:“抱歉,我不缺朋友。”
“你知道的,我不是那个意思,咱们就不能回到从前吗?我知道,你是在生我的气,气我不该当着你家人的面那样说。”
“我跟你道歉,下次肯定不会了,现在这没有别人,你能不能不要推开我?”江辰一副受了多大委屈,可怜兮兮的。
她只觉得啰嗦!这种人,只会听他想听到的,南筝不愿意跟他浪费口舌,准备先离开。
转身之际,江辰不顾周围人的眼光,一把拉住南筝:“再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放开!”
南筝震怒,仿佛触碰自己的是什么肮脏至极的东西。
江辰从未见过这样的南筝,这是她第一次对自己发这么大的脾气。
一时间不知道手该不该收回来。
突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出现,从下方往上轻轻一扬,把两人的手给分开。
“大庭广众之下,皇弟这样实在有碍观瞻。”江珩像是从天而降,眉tຊ眼带着浅浅的笑意,不动声色站到两人中间。
他就知道,她在。
只是这江辰,有点多余。
江辰看见来人,瞳孔不自觉剧烈震动,表情凝固,时间仿佛停止在这一刻。
“皇弟心系百姓,孤真是自愧不如。”江珩悠然道。
而他说的每一句话在江辰听来,就如同粘上毒刺的糖块,不得不吃却又在无数个日夜回想起这句话时,忍受噬心的痛苦。
江辰眼中那一抹黑似死水般越发阴暗,半晌,他方才抬起眸子:“皇兄谬赞,我只是尽我所能罢了。”
“倒是皇兄,不畏艰辛,屈尊深入穆阳,不知皇兄打算何时出发,切记保重身体。”
江珩放眼流民,眉间挤出沟壑。
能逃出来的大多是身体健全,年轻力壮的年轻人。可如今也都是面黄肌瘦,同时遭受病痛折磨。可想而知那些就在穆阳县的老弱病残,情况的糟糕成什么样。
他发出一声无声的叹息,很快面上又恢复如常:“不劳皇弟操心,孤自有分寸。”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江辰戾气很重。
江辰内心莫名颤动一下,袖子中的拳头早已捏得死死的。这摆明了就是看不起自己!也是,自己的母妃原本只是一个丫鬟,如今更不得宠,怎能入得了高高在上的太子之眼。
呵,总有一天,他要这些看不起自己的人像狗一样,跪在地上求自己!
南筝趁着两人说话的间隙,溜到别处,然后探出半个脑袋,只等江珩谈完话。
“姑娘?”
春木不知何时站到她身后,见她一动不动趴在墙角处,轻声喊了一句。
“春木?你吓我一跳。”南筝浑身一激灵回过头。
“姑娘,奴婢打听到了,安抚使……”
南筝直接打断其接下来的话:“不需要打听了,安抚使到这流民营了。”
她指了指不远处正在谈话的两人,扬了一下眉毛唇边露出一抹笑意。春木立刻往里站了站,把身子藏进去,同她一样只露出半个脑袋,朝那边查看。
春木是认识江辰的,所以马上就意识到他身边的男子就是安抚使。
这安抚使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她原以为会是个中年男子,没想到却如此年轻,一身丁香紫袍总让人觉得,没那么稳重。
浑然不觉自己正被两双眼睛盯着的江珩,一扭脸却发现南筝不见了。他东瞅瞅,西瞧瞧,还是没找到南筝的身影。
想起自己还有事要做,于是和江辰告辞后反方向朝另一边的流民走去。
等大致了解了一下穆阳县的情况后,他再次放眼寻了一圈南筝的身影,还是一无所获,心里莫名空落落的。
“想什么呢,你本来就是来查看流民情况的。”他在心里嘲讽自己一句,随后头也不回地走出流民营。
正准备翻身上马时,却听见,“殿下,请等一下。”
霎时间,有什么东西在心尖炸开,流淌出一股蜜糖般的暖流,他上马的动作一顿,猛地回头,果然是南筝。
“不用谢,不用谢。”江珩露出一排白亮整齐的牙齿,脱口而出。
南筝:“……?”
“哦,我是说,你找我有事?”江珩一挠头,问道。
“嗯……我听大哥说,殿下马上要去灾区了?”
江珩的目光随着南筝而动:“嗯。”
南筝正思忖着要怎么提出自己那件事,才不会显得突兀,蓦地她灵光一闪,道:“之前我在书上看到过,流民聚集的地方,只要是得不到及时的救治,最后必定会发生疫灾,不知殿下对此可有准备?”
“想必殿下也看见了,逃难至此的流民尚且疾病缠身,穆阳县只会是比这糟糕十倍,县内的药品肯定是供应不足。”
江珩对赈灾没有经验,因此特意向父皇要了顾辞。听南筝这么一提醒,他才发现,自己压根就没想到这一点。
可现在一时间到哪去购买大量药品呢。
南筝见他神情逐渐凝重,就知道,他同前世一样,没准备这些。
后来瘟疫爆发,皇帝想到了之前去边关支援顾鹤翔的江辰。命令他带着药材和宫中数名太医赶往穆阳。
所幸穆阳县爆发的只是伤寒,因为得不到及时救治才造成大面积传染死亡。江辰去了之后,这一情况很快就得到改善,最后成功杜绝。
如果说,江辰支援顾鹤翔取得胜利是在皇帝面前露了脸,那么这次,他便是成功获得了皇帝的青睐。
加上顾鹤翔在朝中的人脉,他很快在朝中站稳了脚跟。
而南筝也在这之后,如愿以偿嫁给了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