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妖似一位细心的母亲,接连喂了两只蛹,喂得那些人嘴里鼓鼓囊囊,才终于离开巢穴,继续给孩子们觅食去了。等到蜘蛛妖彻底离开,躲在暗处的三人随之出来,脸色都很难看。沈逍黑沉着脸来到刚才被喂食的蛹旁边,他一只手掐住那村民的脸,迫使对方张开嘴,然后用另一只手伸进去掏里面的虫子。蝆有些虫子是死的,有些虫子是活的,一掏出来满地乱爬,被沈逍一张火符烧得干干净净。村民的气息越发微弱了。“我们要尽快把这些活着的村民送回去。”沈逍说道,“否则,再被那只妖怪折腾几回,这几个村民也活不成了。”
一夜无事。蝆
妖怪没有出现,沈逍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从万吉嘴中得知那蜘蛛妖每隔四五日才会出现,他当机立断决定前往巢穴。
有屠夫提供的线索,他们很快找到了那一段峭壁。
峭壁不算高,但此处的地势微挑,遮挡住了阳光,所以峭壁之下阴暗且潮湿,如同一道裂开的深坑。
深坑里有一处地方布满白丝,乍一看就埋着某种大型动物尸骸发霉长了厚厚的毛。
沈逍扔了一团火下去,白丝被烧成一滩黑泥,但下面太潮湿,火焰只燃烧了片刻就熄灭了。
他索性跳下去,用长剑将那层厚厚的蛛丝挑开,仰头对上面的临渊和时羡鱼道:“这里有个洞穴,应该就是妖怪的巢穴了,你们下来吧。”
话说完,沈逍忽然意识到时羡鱼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恐怕没办法下来。蝆
要不然……让临渊搭把手?
沈逍的目光落在临渊身上,心里觉得这小子有些憨,也不知道一会儿他是会把人背下来,还是抱下来?毕竟,背和抱,身体接触的面积和部位,都是不一样的。
正想着,时羡鱼骑着羊吧嗒一声就跳下来了,利落得很。
沈逍:“…………”
失算了。忘了羊是攀岩怪物,这么个小峭壁自然不在话下。
临渊随后也轻松跳下,落地后见沈逍神情微妙,蹙眉问:“怎么?”
沈逍摇头:“无事,我们进去吧,刚才我已经探查过,里面没有妖气,想必那蜘蛛妖此时不在巢穴里。”蝆
三人避开洞口的白丝,谨慎的走进去。
洞内昏暗无光,沈逍点燃一张火符,照亮四周——里面很大,且有股湿腥的气息,地上没有看见白丝,只一些泥土与岩石。想必外面那层厚厚的白丝是为了防护领地。
不远处还有一些白色的蛹,因光亮有限,看不大清。
沈逍催动咒法,让火符燃烧更旺,也照得更远。
他走上前查看,眉头紧锁,前面的白蛹越来越多,越来越密,他一直走到洞穴尽头,脸色渐渐铁青!只因这些白蛹里,全是一个又一个无辜村民!
这些村民浑身被白丝裹覆,只露出死气沉沉的脸,每一张脸都是惨白颜色,口鼻处布满爬虫的抓痕与淤青,看不到一丝活气。
沈逍怒不可遏,几乎咬牙切齿的说道:“此妖为非作恶到这般地步,若不除之,难消我心头大恨!”蝆
临渊停在一个白蛹边,蹲下看了看,“……是活的。”
“什么?”沈逍微愣,立即走过去,弯腰试了试那蛹里人的鼻息,果真还有微弱的气息!
沈逍又去检查附近其它白蛹,一连查看了二十多tຊ个,发现了三个幸存者。
他心口犹如压着磐石,一想到无辜百姓遭此大难,心头的沉重感得难以言喻,“蛛丝本身毒性不大,只会令人身体麻痹,这些人是活活被饿死、渴死的。”
时羡鱼瞧他的脸色实在太难看,小声宽慰他:“……好在他们死前应该没怎么受苦,人陷入深度昏迷之后,不会有任何感觉。”
沈逍摇头叹气,“这妖物着实太可恨,既不取活人血气精髓,又为何抓这些无辜人来折磨!”
时羡鱼和临渊都没做声。蝆
蜘蛛妖的所作所为,确实令人匪夷所思,抓了人却不吃,全部包裹成茧蛹藏在洞穴,是何道理?
沈逍用剑剖开厚厚的白丝,里面的村民宛如死尸,白丝之下的皮肤青紫而肿胀,身上衣物也全是黏湿的,让沈逍难以确定毒性的深浅。
他紧蹙眉头,沉声道:“得想办法把这些还活着的人带回去。”
时羡鱼抿了抿唇,望向洞穴外,迟疑的问:“你们听见了吗……”
沈逍和临渊都是一愣,不约而同看向时羡鱼。
“你又听见那声音了?”沈逍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剑。
时羡鱼也有些迷茫,自己明明听得很清楚,为什么他们俩好像都听不见呢?蝆
她点了点头,小声道:“和上次一样,一直在喊孩子,你们没听见吗?……你们听,又在喊了。”
沈逍和临渊再次凝神细听,这次终于听到一些动静,那是爬虫在草丛中行走的声音,还有近似于喘息的嘶吼声,并没有听见什么“孩子”。
“那蜘蛛怪要回来了。”沈逍环视一圈,皱眉道,“若在这里擒杀它,恐怕会伤及村民,我们先找地方躲起来,再寻机会。”
洞穴这地方不缺藏人的地方,许多不平整的岩石与凹陷的石缝,都可以提供掩护。
三人各自找地方躲藏,唯独羊不方便藏,最后时羡鱼让大角羊在角落里卧下,远远看上去,白色的羊倒是与那些茧蛹差不多。
沈逍灭了火符,洞穴变成一片昏黑,只有洞口处微许光亮透进来。
时羡鱼缩在一块岩石后面,听见那声音越来越近,心也跟着突突直跳,再一想到这声音很可能只有自己一个人能听见,便愈发控制不住的起鸡皮疙瘩了……蝆
“孩子……我的孩子……孩子啊……”
幽怨的女音越来越近,伴随着节肢动物爬行的声音。
“孩子……吃吧,吃吧……”
哗啦。
像是有什么东西落下来,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时羡鱼忍不住探出半个脑袋,偷偷瞄了眼。
只这一眼,便使她的眼睛猛地睁大,难以形容的恶寒感从头蔓延至脚!她整个人僵住了!蝆
她看见那只蜘蛛妖在喂食!
它竟把那些茧蛹当做孩子,往村民们嘴里喂了许多蛾虫蚯蚓蜈蚣毒蝎!半死不活的虫子在村民脸上扭动挣扎,一些落在地上,一些爬进口鼻,还有一些往眼皮里钻!甚至还有那只剩半截的甲虫,在惨白的皮肤上留下绿色的脓液。
时羡鱼险些要吐了!
她讨厌虫子!更讨厌剩半截的虫子!
蜘蛛妖似一位细心的母亲,接连喂了两只蛹,喂得那些人嘴里鼓鼓囊囊,才终于离开巢穴,继续给孩子们觅食去了。
等到蜘蛛妖彻底离开,躲在暗处的三人随之出来,脸色都很难看。
沈逍黑沉着脸来到刚才被喂食的蛹旁边,他一只手掐住那村民的脸,迫使对方张开嘴,然后用另一只手伸进去掏里面的虫子。蝆
有些虫子是死的,有些虫子是活的,一掏出来满地乱爬,被沈逍一张火符烧得干干净净。
村民的气息越发微弱了。
“我们要尽快把这些活着的村民送回去。”沈逍说道,“否则,再被那只妖怪折腾几回,这几个村民也活不成了。”
时羡鱼忍着恶心点了点头,“那就,就快点吧……”
这事她帮不上忙,胃里翻江倒海一般,趁着没吐之前,她骑着羊赶紧出去了,也免得给他们拖后腿。
沈逍和临渊把还剩一口气的村民救出来,先挨个送到森林外围,再叫村民搬来担架,一起抬回村子里。
这些人被白丝缠缚的时间太长,毒素入体太深,沈逍虽然开了药,却唯恐寻常草药的药力不够,又拿出几枚珍贵的百灵果煎水让他们服下,才稍稍宽心。蝆
忙活了一整个白天,又是救人又是治病,到了晚上他仍不敢有半点放松,那蜘蛛妖发现自己的“孩子”少了几个,一定会来找。
沈逍和临渊又是一夜未睡,神经紧绷的守了一整晚。
可是蜘蛛妖却没出现。
等到翌日天明,万吉找到沈逍,猜测道:“黑渊森林外围不止我们这一个村子,那妖怪昨晚兴许去了别的村子,道长若是需要,我可以叫人去邻村打探打探消息。”
沈逍蹙眉思索,片刻后道:“如今打探消息毫无意义,即便知道它昨晚去了哪里,也无从判断今晚它会去哪里。”
万吉听了,一时也没了主意。
沈逍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子,沉吟不语。蝆
他和临渊纵然体力过人,也不可能这么一直消耗下去,他们总会有要休息的时候,但是蜘蛛妖却是随时随刻可能威胁村民的安全……
“若是能够把它引出来,就好对付了……”沈逍喃喃自语。
万吉问:“我们能在巢穴附近守株待兔吗?”
沈逍摇了摇头,“那里的地势对妖怪有利,不好对付,而且也容易让它逃走,最好能设下一个陷阱,再引它出现……”
“可是,怎么才能引它出现?”万吉面露难色,“它每次来村里,毫无征兆……”
沈逍也为难,他学过几个驱妖的阵法,却不曾学过怎么引来妖怪。
时羡鱼坐在一旁,见大家都沉默不语,迟疑的举起手问:“那……假扮孩子怎么样?”蝆
沈逍微愣,扭头看她,“假扮孩子?这是何意?”
“就是……喊它妈妈?”时羡鱼慢慢缩回手,不确定的说道,“它不是一直在找孩子吗,所以我就想着,叫她几声娘亲,说不定能行?”
沈逍心中一动,觉得这办法或许可行,立即问万吉:“村里可有废弃不要的房屋?”
万吉怔愣两秒,回道:“猎户家那栋屋子可以吗?猎户家中已经没人住了,屋子就在村子最东头。”
沈逍吩咐道:“你现在去召集人,让大家在房屋四周架上柴火干草,我们今晚就试试把蜘蛛妖引来!”
万吉片刻不敢耽误,立刻出门召集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