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燕宁不主动也不拒绝,断断续续收了他很多礼物,吊了他一个学期,连手都没让他碰过两回。和她同寝室的顾云真和秦允川是一个大院长大的,称得上一句青梅竹马。因着这层关系,她知道许多别人不知道的“内情”,托她的福,白燕宁收的每一份礼物,都被传得人尽皆知。可她也真的脸皮厚,不管别人怎么说,仍然面不改色地收下下一份礼物,就是不答应秦允川的追求。秦允川被兄弟伙嘲笑了不知道多少次,直到寒假白燕宁断联,几天不回他消息,他怒火中烧,打电话过去质问:“白燕宁你踏马是不是玩我?”
寝室门被打开,她的室友顾云真、裴雪、钟晓园结伴回来了,三个人正聊着天,一开门,走在最前面的钟晓园看见白燕宁的鞋放在床边,床帘也遮得严严实实,她回头对后面两个人指了指白燕宁的床位,顾云真和钟静立马闭上嘴,三人走进寝室,默默做自己的事,什么声音都没发出。
只是三个人的小群里,消息一条条刷新,很快就99+。
直到过了快半个小时,三人见白燕宁在帘子后面安静得就像不存在一样,料定她是没脸出来见人,三个人挤眉弄眼了一番,均对着白燕宁的位置露出不屑的神色。
白燕宁长得是那种冷冷清清,脆弱可怜的模样,这种长相,简直是各个年龄段男人的杀器,但也是最容易让女人讨厌的长相。
这妥妥就是一副标准的“白莲花”、“绿茶婊”的形象。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是以貌取人的,大一刚开学的时候,没有人因此对白燕宁怀有莫须有的恶意。
直到她们和她接触下来,发现她真的和她给她们的第一感觉一样,是真的很“装”。
和她一个寝室的三人感受尤为明显。
刚认识的时候大家互相介绍,白燕宁冷冷淡淡的,只说了一句,“我叫白燕宁,来自C市。”
大家只当她性格比较高冷,钟晓园是地道的A市人,典型的北方大妞,她热情地说:“我有个姑姑也嫁到C市,她是C市一中的老师。哎,你是哪个高中毕业的呀?说不定你还认识我姑姑呢!我姑姑叫叶正琴。”
白燕宁垂着眼,并不热络地回答:“不认识。”
钟晓园还想继续说话,白燕宁却突然起身,一声不响地出去了。
钟晓园愣在原地,“不是,她……她是不是有点没礼貌?”
除了白燕宁,另外三人都是十分健谈的性格,且都是A市本地人,有很多共同的话题,不过半天就打成了一片,白燕宁已经错过了融入她们的最佳时间。
她话少得很,从来不会主动邀请其他人一起上课、吃饭、聊天,总是独来独往,她本人好似也并不在意这一点。
倒是裴雪,一开始还觉得寝室四个人,他们三个总一块儿玩,只剩白燕宁一个人不太好,便约她周末一起去万象城逛街。
钟晓园自从开学第一天被她莫名其妙冷落了一次便对她有点不爽,但到底是室友,处好关系总是没错的,于是她也开口:“是啊,一起去吧,现tຊ在万象城好多商家都在做双十一预热活动呢,咱们一块儿去,买得多还能满减和返优惠券呢!”
白燕宁低着头在收拾桌子,她把垂在脸侧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仍然是冷冷淡淡、古井无波的语气,“我不去。”
说完,又似乎是觉得自己拒绝得有点生硬,她又说:“周末我有事。”
她不想和她们亲近的态度太明显,钟晓园和裴静对视一眼,两人都很无语,也懒得再问白燕宁是有什么事儿,她周末基本都不见人影,问她就是“有事”,再问她就是“去见了一个朋友”、“家里的事”这种敷衍的回答。
显然是不愿意和她们多说。
这次之后,钟晓园和裴雪再也没有来“热脸贴她的冷屁股”了,她们三个和白燕宁虽身处一室,却泾渭分明,连话都很少说过。
经贸系有个有名的富二代叫秦允川,开一辆跑起来轰隆隆响的荧光绿色玛莎拉蒂,人送外号“玛莎哥”,他从开学见了白燕宁第一面后,就开始疯狂追求她。
白燕宁不主动也不拒绝,断断续续收了他很多礼物,吊了他一个学期,连手都没让他碰过两回。
和她同寝室的顾云真和秦允川是一个大院长大的,称得上一句青梅竹马。
因着这层关系,她知道许多别人不知道的“内情”,托她的福,白燕宁收的每一份礼物,都被传得人尽皆知。
可她也真的脸皮厚,不管别人怎么说,仍然面不改色地收下下一份礼物,就是不答应秦允川的追求。
秦允川被兄弟伙嘲笑了不知道多少次,直到寒假白燕宁断联,几天不回他消息,他怒火中烧,打电话过去质问:“白燕宁你踏马是不是玩我?”
那头白燕宁沉默着没说话,秦允川正待再问,手机里却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白燕宁挂掉了他的电话。
秦允川追过的女孩,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他有钱,大方,人也长得不错,还从来没被哪个女孩这样耍过。
但白燕宁的长相是真对他胃口,他一度觉得她是他的“真爱”,所以他才会这样傻逼地追了她整整一个学期。
他气急攻心,出去喝酒,别人问他出什么事儿了,他把白燕宁对他做的事儿全部说了出来。
新学期返校后他不再去找白燕宁,所有人都纳闷,问他怎么了,他也照实说。
因为她是他的“真爱”,所以他不打算报复她。但他也不是圣父,他从来没打算为也没有义务为她的所作所为保密。
八卦的传播速度是飞快的。
所以大一下学期以来,白燕宁就陷入了几乎被所有人“冷暴力”的局面。
从前是她不爱和人说话,现在是除非必要,几乎没有任何人会和她说话。
她在A大的名声已经坏了。
她仍然不甚在意的样子,每天除了上课、睡觉,基本就不在学校。
有人看到她在市一中侧门对面的便利店打工。
大家对她已经满是恶意了,有一天大课间,有人说起这件事,旁边立马有人搭话:“白燕宁收了秦允川那么多贵重物品,怎么还去打工?她那么穷啊。”
“你看她也没几件衣服,都不是什么牌子货,去年冬天,就那两件羽绒服来回换。”
顾云真捂着嘴神神秘秘地说:“她还说她是C市人呢,笑死人了,上次老师不是让我收信息登记表吗,我看了一眼,她填的住址是C市一个偏远县城的小乡镇,她只有一个爸,无业。”
“啊,那她每天高傲个什么劲儿啊,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的。”
“难怪男人送什么都收呢,穷怕了呗。”
“哎,她妈呢?”
顾云真用手把头发拢到胸前,一脸不屑地说:“谁知道?死了,或者跑了吧,不是总有那种新闻吗,农村里受不了穷的女人,丢下孩子就跑了,再也不回去。”
“这样一看,她好意思收了允川那么多东西,也不是不能理解,家里穷嘛,没见过什么好东西。也没个妈教养,不知道什么叫礼义廉耻。”
第章白莲花绿茶婊
她说完,发现面前的一群人都神色各异,她后知后觉地回过头,发现白燕宁就站在她身后,冷着一张脸,静静地看着她。
说人坏话被抓包,大家都有些尴尬,沉默着没人说话。
白燕宁看了他们一圈,最后盯着顾云真,她看上去还是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样,可一开口,却带着颤抖的哭腔,她问:“顾云真,你当团支书,就可以随意窥探同学的隐私,随意散播,并且随意评论揣测吗?”
她看上去真的可怜极了,像一株悬崖边摇摇欲坠的兰花,明明已经脆弱不堪,却还努力挺直着脊背维持着自己的尊严。
所有人都多少为刚才充满恶意的话感到有些后悔。
只有顾云真,她冷哼一声,毫不在意地问:“我难道说得不对吗?”
“我只是不小心看到了你的表而已,是你先欺骗了同学,说什么自己是C市人,我替你为不明真相的同学们解释清楚而已。”
“你拿了允川那么多东西,前前后后加起来,好几万了吧?你敢当着大家的面,反驳我,说我是在乱说吗?”
白燕宁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抓着裙子,久久没有说话。
她确实收了秦允川的东西,但她一开始是拒绝的,秦允川那时候追她,屡败屡战,十分执着,他说:“白燕宁,你收下吧,不要有心理负担,这是我的心意,你收下,我就开心了。”
她太缺钱了,她最后还是没有忍住,拿了那些东西。
但她收下了哪些,一件一件,她记得比谁都清楚。
寒假里她挂了秦允川电话的第五天,她到镇上买了一个新手机,她嘴角被白文峰打得伤口还没好,一张口就牵扯着疼。
她对秦允川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回你消息,那天也不是故意挂你电话的。”
秦允川的语气听上去毫不在意:“哦?什么都不是故意的,那你说说理由,我洗耳恭听。”
她嗫嚅了一阵,“家……家里有些事儿,太忙了。”
秦允川嗤笑一声,“白燕宁,你真当我是傻子?”
这一次,他直接了断地挂掉了她的电话。
白燕宁握着手机,过了一会儿给他发了一条消息:“那些东西一共八万六,当我向你借的,我以后会还给你的。”
秦允川那边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过了一分钟他发过来:“还?要还就现在还,扯什么以后,当我还吃你画的大饼?省省吧。”
这条聊天记录后来被顾云真发到寝室三人小群里,又被到处转发出去。
彻底坐实了白燕宁捞女的传言。
秦允川本来是来接顾云真的,结果目睹了一场好戏。
他们两家是世交,两家长辈总想撮合他们,虽然他对顾云真没有任何男女之情,但也拗不过家中长辈,经常接到任务带顾云真一起回家吃饭。
他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白燕宁站在人群之外,像个不自量力的小兵一样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向他们发出不堪一击的攻击。
她几句话就被顾云真说得哑口无言,她看上去真是可怜极了,一想哭眼尾就会泛红,泪光盈盈的模样,让他想要更使劲地欺负她。
这个女人不算什么好东西,但是长得是真他妈对他胃口。
他心下一动,在门口喊了一声:“白燕宁。”
所有人都向他看过来。
他走进来,站在白燕宁身边,居高临下地欣赏了一会儿她的模样,近距离看起来她更漂亮了。
“白燕宁,你现在当着大家的面跟我道歉,我既往不咎。”他勾起唇,看着她,“我还和你在一起,有我在,没人敢再欺负你。”
顾云真瞪大了眼睛站起来,“允川!”
秦允川看都不看她一眼。
被他注视着的白燕宁却始终一言不发。
在秦允川的耐心即将耗尽,脸色越来越沉的时候,她终于开口:“对不起……”
她抬眼看着他,“我真的会还你钱的。”
秦允川脸色一下子黑得像要滴水。
“好,你真是好样儿的,白燕宁。”
他转身就往外走,顾云真拨开人群,追了上去,路过白燕宁身边的时候,十分“不小心”地撞了她一下,白燕宁跌倒在地,额头磕在了桌角。
她伸手摸了摸,有些刺痛,手指上有一点淡淡的血迹。
应该只是磕破了皮,一点点出血的程度。
大家都沉默着散去。
晚上白燕宁在市一中侧门对面的便利店兼职,这份工作她做了快两个月,她周一到周五专门上夜班,晚六点到凌晨一点,关店后她可以在店里支起小床睡觉。
这算是她最稳定的工作了,她向辅导员说明了情况,提供了工作证明,辅导员向院里反映免去了她的查寝。
晚上十点半,高三的学生也下晚自习了,忙过这一阵,一般就没什么客人了。
十点五十,店里最后一个学生买走了仅剩的两块关tຊ东煮,对面的学校几乎所有的灯光都暗下来,只有零星几盏窗户亮着,五月的晚上还带着凉意,白燕宁坐在收银台后面,开始发呆。
又过了几分钟,一个单肩挂着书包的男生走进了便利店,他很高,剪着一头利落的短发,规规矩矩穿着校服,远远看着像是个个模范学生的模样。
可离得近了,会发现他长了一双有点凶的眼睛,眼裂很长,是内双,到眼尾才看得出双眼皮的痕迹,眼皮又很薄,抬眼看人的时候,有一种漫不经心的凉薄感。
他几乎每天都落在大部队最后面,会来便利店买一瓶苏打水,白燕宁对他有印象。
他直奔冷藏柜,熟练地在放苏打水的位置上拿了一瓶,又放到收银台上,白燕宁坐在椅子上没有动,拿起扫描枪扫了一下。
“四块五。”
他没有立刻付款,好似漫不经心地从白燕宁的额头扫过一眼,他问:“有消毒棉签吗?”
白燕宁从收银台旁边的玻璃柜偏下的位置拿出一包,扫了一下,“九块五,一共十四。”
他亮出付款码,对着镜头扫了一下,然后拿起那瓶水,指着留下的那盒消毒棉签,“给你的。”
他的耳朵有些红,说完这句话,像是生怕白燕宁拒绝似的,转身飞快地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