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你的生辰已经过去了,为什么不告诉管事嬷嬷一声,让府里给你庆生。”陆祈安也是完全没想到宋月白的生辰竟然是七月十五,他自然不是觉得有什么忌讳。而是这一天分明是崔大夫人的祭日,那往后每一次过生辰,宋月白不是都会想起已经去世的亡母吗?他眼睛漆黑如墨,沉沉的望着她,眼底流露出抹疼惜。宋月白完全没想到他竟然开口说的是这句话,猛得抬眸,就恰巧注意到了这抹疼惜。她的手蜷缩了一下,心口好似被什么烫了一下,这男人是在心疼她?
陆祈安动作轻柔的把女子身上衣服脱下来,可脱到寝衣时,那衣服已经和伤口沾粘到了一起。
看着那血淋淋的伤口,他竟有些下不去手,手微不可察的微微颤抖,抿了抿唇。
长痛不如短痛,一狠心用力将那布料从伤口上揭开,顿时就听到怀里女子发出一声痛呼。
宋月白被这一股剧烈的痛刺的眉头一皱,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就感觉后背一阵阵剧疼传来,她顿时倒吸口凉气。
“忍一忍。”陆祈安温声安慰,打开药瓶将里面的粉末轻轻洒到其伤口上面。
女子皮肤极白,好似散发着盈盈光泽,可此时偏偏右边肩膀上被一道血淋淋的伤口给破坏了,这更加显得伤口的狰狞可怖。
他下颚绷的很紧,眉头紧拧,手上动作越发小心轻柔。
宋月白混沌的意识已经清醒了过来,想起来了昏迷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忍着疼痛问。
“督主,那些人都解决了吗?”她此时是趴在男人的膝盖上的,并未看到陆祈安眼中的那抹疼惜之色。
将她肩膀用纱布牢牢绑好后,陆祈安拿起旁边的帕子擦拭干净手上残余的药:“恩,你好好养伤,不用担心这些。”
“我去给你拿一套干净的寝衣。”
说完,将被子给宋月白盖上,这才下了床往外间走去。
等了一会儿,外面门开了,是管事嬷嬷端着药走了进来,陆祈安这时恰好也拿着寝衣走了回来,见此开口。
“药给我吧,去让厨房在煮一碗红枣枸杞粥过来。”
一只手臂上搭着衣服,另一只手上端着还氤氲着热气的药走进了内室,宋月白听到声音抬起眸子。
见此就要挣扎起身,陆祈安冷声呵斥:“别乱动,伤口该裂开了。”
他快速把药碗放到床前的柜子上,走过去把人连同被子一起轻轻扶起来,让宋月白靠在自己怀里。
这么一动作,身上薄薄的被子就滑落了下去,宋月白身上就穿了一件粉色小衣,此时屋内点着明亮的灯光,她雪白的肌肤白的发光,单薄的肩胛骨弧度优美。
她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瑟缩了一下,本有些苍白的面色也染上了丝丝红晕,看起来也有了几分气色。
“督主,我自己来吧。”
“别动。”陆祈安伸手按住她的肩膀,他的眼中没有带任何欲色,只有认真和担忧。
“把手抬起来。”
宋月白了解这男人说一不二的脾气,只好忍着羞涩顺从的伸手任由他替自己穿好衣服。
陆祈安是第一次伺候别人穿衣,所以动作微微有些笨拙,寝衣的系带弄了好几次,骨节分明的手指几次尝试打结,好在最后终于勉勉强强系上了。
想到什么,宋月白急切问:“督主,忍冬和青芝没事吧。”当时去参加灯谜时,tຊ她吩咐两个丫鬟在船里面等着。
当时场面混乱起来,她根本来不及想什么,只是下意识的去推倒陆祈安,后面事情就不知道了。
“……”陆祈安根本没注意那两个丫鬟怎么样了,此时被这么一问,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
见他一直没有回答,宋月白脸刷一下白了。
“督主,她们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她一把抓住陆祈安的手腕,声音还有些沙哑,却已经带了哭腔。
就好像是濒死之人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陆祈安不知怎么的就是有一种直觉,他若是点了头,这个女子会如花一样迅速枯萎凋零。
他的心猛的一揪,手反握住她的手,沉声解释:“没有,当时情况太混乱,你又受了重伤,我哪里有心思关心两个无关紧要的人。”
“但是你也不用担心,府中护卫还留在了那里,一会会把她们带回去的,算算时间,应该也快回来了。”
宋月白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是微微放下,但是也依然没有放心下来,她眼中带了恳求。
“督主,我有些担心,若是她们回来了,让她们先过来见我。”
对于她来说,忍冬和青芝不只是丫鬟,更像是半个亲姐妹是亲人,两辈子里唯一一直陪着她的就是两人了。
“好。”陆祈安第一次见她流露出这副脆弱的神情,语气也下意识放柔了,下意识的抬起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
“先把药喝了,一会在喝碗粥。”
药已经不烫了,宋月白接过来,仰头一口饮下,她唇角沾上了几分药渍,陆祈安没多想,直接下意识抬起手,用大拇指抿了一下。
“督主……”声音娇软无力,还带了丝惊慌,宋月白被男人这突然亲密举动弄的措手不及,不自在的偏头。
陆祈安碾了碾自己的指腹,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温度,一双漆黑暗沉的眸子直直落到她身上。
“下次再发生这样的事,顾好你自己就行,不要在这么傻挡在我前面。”
顿了下:“不管什么时候,首先把自己放在首位,何况哪有做夫君的还要妻子来护着,那我这个夫君做的也太失败了。”
宋月白睫毛颤了颤,被他今日这格外的温柔体贴弄的有些不自在,看这意思他是不生气了?
但是她并不认同男人的话。
“督主,夫妻间应该相扶相助,没有规定谁必须护在谁前面,我是您的妻子,让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夫君中箭我做不到,哪怕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我还是会毫不犹豫挡在您身前。”
这话并不假,她的确做不到漠然看着陆祈安有危险而无动于衷。
闻言,陆祈安眸色暗了暗,突然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脸颊:“你不想生孩子便不生吧,我连自己的生身父母是谁都不知道,也从未想过什么传宗接代,不要孩子也乐的轻松。”
“但是以后什么让其她女人给本督生孩子的话不许再说了,你这话是对本督的侮辱,本督又不是那畜牲,为了延续后代随意一个女人都可以。”
“本督既然娶了你,便只会有你一个女人。”
宋月白心尖一颤,心房又克制不住的一塌,理智与感情不断纠缠抵抗,她指甲狠狠嵌入掌心。
这才让那颗乱跳的心冷静下来,不要再一次陷入情爱里面。
“我知道了。”
这时外面门“吱呀”一声开了,转头就见忍冬,青芝两人狼狈的走了进来,宋月白看到两人身上的血,顿时什么其她心思都没有了。
急切问:“你们受伤了。”因为着急,转身幅度太大了,牵扯了肩膀上的伤口,顿时疼的嘶了一声。
“怎么这么毛毛躁躁的。”陆祈安眉头一拧,低头看了眼她后背,确认没看见血色这才松口气。
丫鬟两人很显然已经知道了宋月白受伤的事,此时也急忙解释:“夫人您不用担心,我们就是受了一些皮外伤,没什么事的。”
“倒是夫人您没事吧大夫怎么说啊。”
两人上前先给陆祈安行了一礼,这才着急的上下打量宋月白,在看到她那苍白羸弱的脸色时,顿时眼眶都红了。
忍冬哽咽:“都怪奴婢们没有保护好夫人,当时我们就不应该留在船上,您和督主遇到危险时我们竟然都不知道。 ”
当时她和青芝被留在了船里,那船也不知用什么材料做的,隔音效果极好,还是当秦世子搀扶着叶姑娘回来。
她们才被告知刚刚发生了刺杀。
想到这些,两人心中都是愧疚,扑通一声齐齐跪倒在了地上:“请夫人惩罚。”
宋月白一惊:“你们这是做什么,快点起来,是我吩咐让你们留在船上的,何况我受伤也和你们毫无关系。”
“主子遇到危险,我们作为主子的贴身丫鬟却不在,没有尽到保护责任这就是大错,不需要任何借口。”青芝沉声道,两人的神情十分坚决。
“请夫人惩戒。”
宋月白一脸无奈,这时旁边的陆祈安开口了:“她们说的不错,奴才没有保护好主子这就是大错,不如就罚她们一个月的月例吧。”
这个惩罚不重,就是示意一下,宋月白也知道今日若是不罚两人,她们怕是会一直愧疚。
“听到督主的话了吧,这个月的月例扣了。”
第 42章 夫妻夜谈1
两个丫鬟身上或多或少还是带了些擦伤,宋月白便让两人回去自己上些伤药,不用在她这里服侍。
等管事嬷嬷端着红枣枸杞粥进来后,陆祈安端过来亲自喂她,粥还有些烫,他搅了一勺,低下头吹了吹。
在烛光下,男人的睫毛垂落,在俊冷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半明半灭,却依然挡不住其清隽。
此时这样认真的去吹粥,无端多了几分温柔,驱散了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宋月白睫毛煽动了一下,敛下了眼帘,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的外貌实在是太过出众了。
果然最漂亮的东西往往是最危险的。
“不热了,张嘴。”陆祈安完全不知道对面女子正在心中编排自己,抬眸将勺子伸到她面前。
宋月白张开嘴,将勺子上的粥抿入了口中,顿时温烫的粥落到肚子里,浑身似乎都有股暖流流过。
就连后背的伤口似乎都不那么疼了。
只是面前男人明显就没做过喂别人吃东西的事情,动作生疏,好几次差点呛到了宋月白。
“咳咳咳……”最后还是被呛到了,宋月白捂住嘴轻咳嗽,这一咳嗽不可避免的带动着肩膀上的伤口。
一阵阵撕裂的疼传来,刚刚恢复些血色的脸颊顿时又白了下去。
陆祈安心一紧,急忙放下手里的粥,抬起手又顾忌女子背后的伤口,只好小心翼翼避开伤口,动作轻柔的给她顺气。
语气里带了丝歉意:“抱歉,我没做过这种事,我去帮你把那两个丫鬟叫回来伺候你。”
说着就要下榻,宋月白急忙伸手拉住他,一双眸子里已经咳的泛出了晶莹的泪花。
“督主,不用。”一说话就喉头一痒,又是一阵咳嗽:“咳咳……我自己吃就好,这么晚了,就不要在折腾忍冬她们了。”
陆祈安动作一顿,视线落到她单薄的肩膀上,薄唇抿成了条直线:“那我端着碗,你用另一只手吃,不要牵动了右边肩膀的伤口。”
宋月白还想再说什么,但是在对视上男人冷沉的眸子,只好咽了下去。
于是,两人盘腿坐在床上,男人一手端着碗在女子面前,女子拿着勺子低头喝粥。
场面说不出的怪异却又透着温馨。
想到了什么,陆祈安眸色暗了暗,出声问:“宋月白,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宋月白喝粥的动作一顿,睫毛颤了颤,很快恢复自然,淡淡一笑。
“我的生辰不吉利,正巧是七月十五鬼节时分。”不知为什么,她就是不想说出那个假的生辰,哪怕说出真实生辰很可能惹来男人不喜。
她也不想再过那虚假的生辰了。
闻言,她余光就敏锐的注意到了男人的眉头一皱,她手一紧,果然,就连陆祈安也是不能免俗,对这所谓的鬼节有忌讳吗?
倒也说不上来怎么失望,毕竟正常人怕都会不喜她的生辰。
“如此,你的生辰已经过去了,为什么不告诉管事嬷嬷一声,让府里给你庆生。”陆祈安也是完全没想到宋月白的生辰竟然是七月十五,他自然不是觉得有什么忌讳。
而是这一天分明是崔大夫人的祭日,那往后每一次过生辰,宋月白不是都会想起已经去世的亡母吗?
他眼睛漆黑如墨,沉沉的望着她,眼底流露出抹疼惜。
宋月白完全没想到他竟然开口说的是这句话,猛得抬眸,就恰巧注意到了这抹疼惜。
她的手蜷缩了一下,心口好似被什么烫了一下,这男人是在心疼她?
这……可能吗?
可再一次看去时,正巧和男人的视线对视上,那双深邃的眼中再也没有了往日的薄tຊ凉,取而代之的是她上辈子渴望的温柔。
哪怕仅仅只有那么一丝。
宋月白眼神有些恍惚。
“怎么了。”陆祈安见她这么傻愣愣的盯着自己,眉头皱的更深了,不禁伸出手贴了下她的眉头。
并不烫。
宋月白这才回神,微微偏头躲开他的动作,柔声回答道:“我的生辰不吉利,尚书府对外说的也是七月十四,我也未过过这个生辰,没必要说。”
“怎么没必要。”陆祈安眼底闪过抹不赞同,语气不容置疑的霸道:“什么不吉利,不过是世人自己心中畏惧罢了,本督手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命,都不怕他们死后来找本督索命,又如何会忌讳你一个生辰 ”
“往后生辰时,让府上给你庆生,你也可以举办个宴会,邀请些关系好的夫人小姐到府上来聚一聚,就比如那位世子夫人。”
世子夫人,指的是叶清芸。
顿了下,陆祈安眼眸一沉:“我平日公务繁忙,无法保证你生辰时能陪着你,你也不要委屈了自己,这督主府也是你的家,不想要顾忌任何人的感受。”
宋月白怔住了,傻愣愣的盯着他,实在是无法相信这些话竟然是从这个冷心的男人嘴中说出来的。
他最近怎么变化如此大。
好像……变得话更多了,说的话也很是贴心。
陆祈安被女子那一双澄澈的水眸给盯的喉头上下滚动了一下,突然伸手一把扣住她的后脑勺。
薄唇就吻了上去。
鼻腔瞬间就被男人身上那清冽霸道的雪松香充斥,宋月白杏眸微微睁大,双手下意识抵住他的胸膛。
陆祈安竟然又吻她了?
被她的眼神看到的很不自然,陆祈安抬手捂住她的眼睛,加深了这个吻。
说是吻,其实就是两人唇瓣相抵,这就是陆祈安以为的亲吻,他就那么用力贴在女子唇瓣上。
过了不知多长时间,直到宋月白感觉唇瓣有些麻木的时候,男人终于放开了她。
陆祈安直接下了床,伸手拿过床边的碗,边往外走边嘱咐:“睡吧,今晚的事情还需要我去处理,我先回镇抚司了。”
“若是没什么事,明天晚膳前会回来。”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而后室内就陷入了一片的宁静。
若不是空气里还残留着男人身上那股雪松香,宋月白都要以为刚刚发生的那一切只是自己的一场梦。
实在是今晚这么温柔细心的陆祈安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这就是她上辈子一直求而不得想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