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留在此处,我自己去。”她带着长夏走了一炷香时间,才堪堪走到寺前。她对这云台寺尚且算熟悉,到了寺中便直奔大师的禅房。“请问施主是……”门外两个弟子拦住她。“施主若要求签,可直接往大殿去,这是我们云阌大师的禅房。”“我恰是来找云阌大师。”裴悯摇摇头。“抱歉施主,大师今日不接客。”两个弟子对视一眼,对她打了个千。“听闻大师手中还剩一幅前朝文诗人的字画,我今日来讨一讨。”这幅字画想求的人并不少,来跟云阌对棋的人也不在少数,但大多不是女子,更别提这样年轻的女子。
第二日一大早,裴悯去给老夫人和颜夫人请安罢,就带着长夏出了府。
因着时间还早,她并未去迁客居,而是吩咐马夫赶路到了云台寺。
云台寺在京中偏西北的地方,离颜家并不是很远。
每日来礼佛的人都不少,这云台寺香火极旺,求姻缘的,求官运的,什么都有。
但裴悯不是来求签的。
她前世做青相的时候,认得这位如今的皇太后,当时的魏美人。
魏美人不得宠,住在偏殿,冬日里她喘喝之症发作,恰好赶上皇后风寒,一众太医都去了凤仪宫,推三阻四不来偏殿,六皇子大雪天又亲自去了一趟太医院,央着太医去给魏美人看病。
恰好赶上她从太医院出来,便指了太医去偏殿给魏美人诊治。
后来某次下早朝,在路上遇着魏美人,魏美人当面谢了她。
谁料想没说上两句,她捂着帕子就开始咳嗽,面色也惨白的厉害。
路上的宫人不多,她只能将魏美人送回偏殿。
偏殿里陈设简单的很,只墙上挂了许多字画。
“青相见笑了。”魏美人见她盯着字画看,甚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无妨,这是……文诗人的画?”
文诗人是前朝甚有名的一个先生,尤以字画最为出名。
“嗯。”
六皇子不与魏美人住在一处,这字画……
“说来不怕青相见笑,是我很喜欢这位诗人。”约摸上看出她心中所想,魏美人虚弱一笑,又道。
“娘娘高雅,文诗人的字画可是一绝。”裴悯不甚在意地回道。
那时看着这位娘娘虽柔弱,却满身的气质,人也和善,虽这喜好与寻常女子不同,但也没什么值当惊奇的。
她昨日在颜府问过颜夫人,颜夫人说这位太后素日在宫中深居简出,甚少出来,想投其所好的人不少,却也没人知晓这位娘娘到底喜欢什么。
她倒是沾了前世的光,恰好得了这位娘娘的喜好。
文诗人尚且有幅字画,是绝迹的真品,留在云台寺的大师处。
这位大师无甚特别的爱好,是个棋痴。
曾放话若有人能胜过他,就能从他这讨个东西。
或是解签也好,他有的东西也罢,只要胜过他,就能求走。
而她不凑巧,四艺里最精通的是棋。
裴悯手指绞着帕子晃了晃,掀开帘子看着面前崎岖的山路,喊停了马车。
“你就留在此处,我自己去。”
她带着长夏走了一炷香时间,才堪堪走到寺前。
她对这云台寺尚且算熟悉,到了寺中便直奔大师的禅房。
“请问施主是……”门外两个弟子拦住她。
“施主若要求签,可直接往大殿去,这是我们云阌大师的禅房。”
“我恰是来找云阌大师。”裴悯摇摇头。
“抱歉施主,大师今日不接客。”两个弟子对视一眼,对她打了个千。
“听闻大师手中还剩一幅前朝文诗人的字画,我今日来讨一讨。”
这幅字画想求的人并不少,来跟云阌对棋的人也不在少数,但大多不是女子,更别提这样年轻的女子。
“施主是当真?”但到底是寺庙里的弟子,见的奇人并不少,二人也没有直接赶人,只又问道。
“自然当真,还请二位进去问一问云阌大师,此时可方便?”
她话刚落,身后的禅房门打开,走出来一身袈裟的云阌大师。
“阿弥陀佛,施主可是找老衲?”
“正是,大师安好。”她微微一笑,开口道。
“青相?”云阌却难得一惊地看着她。
裴悯不由得又一次暗道这楚貌真是惹事,“小女不是青相,只恰好与青相有一副一样的楚貌。”
“是……颜小姐吧。”云阌很快反应过来,没再追问什么。
“大师听说过小女?”裴悯略惊讶道。
“带你去山中那和尚,和老衲是旧识。”云阌解释道。
“您竟认得师父,小女失礼。”
“无妨,颜施主今日来是要与老衲对棋?”
“正是,大师手中有幅字画是小女想要的。”裴悯径直点明来意。
“施主请进吧。”云阌点头。
裴悯跟着云阌进了内室,桌前正有一副棋子,似是还没来得及收拾。
“大师方与人对弈过?”裴悯挑眉问。
“来了个旧相识,对弈了两局。”
裴悯便不再多问,随着云阌坐下来。
“施主执黑子还是白子?”
裴悯径自拿了黑子。
向来走棋白子先行,便占先机。
云阌看了看她的动作,眼神似乎有波动。
颜家小女看似温柔又安静,和青相不甚相同,实则除却这一模一样的楚貌,连骨子里的傲骨和自信都半点不差。
“大师。”裴悯温声提醒他。
云阌回过神,执起白子落下。
二人对弈都不多话,只执起棋子一个个地往下落,几乎是云阌白子落下的瞬间,裴悯的黑子也跟着落下。
云阌下棋讲求布局,并不急着吃子,然不到半个时辰对弈下来,他却发现颜家小女的棋无甚规律,只散漫地布落在他棋子的周围,寻不到章法。
云阌心下一松,看来这颜小姐的棋术不比她师父一样精湛。
但轻敌是大忌,云阌依旧谨慎地落着子。
又过了一炷香时间,二人手底的棋子都所剩不多,落棋速度也慢了些。
云阌拿起手下的棋子刚要落下,忽然扫到裴悯刚落下的黑子,神情一凝,额头上浸出几分薄汗。
他这一子落下,可谓是讨不到好,还要将前面的布局通通推翻。
他手下动作犹豫,将棋子换了个方向,下在了另一处。
裴悯微微一笑,素手捻起一颗黑子,放在了他白子的一边。
云阌眉头一皱,忽然心头浮起几分不好的预感。
这才注意到这棋盘上,他的白子不知何时已经尽数被黑子包围。
方才二人还胶着的状态,忽然便局势大明。
往昔他与青相也下过几局棋,但青相的棋风干脆利落又步步紧逼,势强的很。
如今这颜家小女,棋风和青相大为不同,倒有些……更像他另一位故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