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红燕迎着姐姐的视线,将急到脸红的严九推到身前,指向他身上的伤口。“他为了找咱爸,在河里摸了一夜,身上吸了几十只蚂蟥,我帮他挑一下蚂蟥,这就是不要脸了吗?”林巧月只匆匆看一眼,就赶紧将目光挪开。其他人不像林巧月这么避嫌,盯着严九瞧了又瞧。“哦呦,这得多疼啊!”“小伙子火力旺,光着膀子睡凉炕,再说这又是大夏天的,不穿咋了,我下河洗澡连裤衩都不穿嘞!”“对对,这小伙子长得真壮,一个馒头能耕五亩地吧?”
300斤的柴青凤太胖,林红燕收腿时有些踉跄,身后的严九十分合宜地扶了她一把,让她借了力。
至于柴世龙,根本不用她动手,已经吓得跑出灵棚,去扶柴青凤了。
柴青凤有意耍赖,趴在地上不愿意起来,嚷嚷道:“打死人了,不要脸的林红燕要打死人了。”
“你不让我们来,是怕被我们看到你勾引男人吧!”
“你爸尸骨未寒啊,你就在灵堂上跟人勾勾搭搭,你恬不知耻!”
柴青凤扯着嗓子叫嚷,声音传出去好远,赶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周围响起了窃窃私语,对着林红燕和光着膀子的严九指指点点。
严九急着想解释,越急越说不出话,当场失语,慌里慌张地捡起地上那件盖过尸体的工装,想赶紧穿上。
林红燕上一世被柴青凤毒哑过,太清楚心里有话要说,却讲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儿了。
“我俩是清白的!”
林红燕迎着姐姐的视线,将急到脸红的严九推到身前,指向他身上的伤口。
“他为了找咱爸,在河里摸了一夜,身上吸了几十只蚂蟥,我帮他挑一下蚂蟥,这就是不要脸了吗?”
林巧月只匆匆看一眼,就赶紧将目光挪开。
其他人不像林巧月这么避嫌,盯着严九瞧了又瞧。
“哦呦,这得多疼啊!”
“小伙子火力旺,光着膀子睡凉炕,再说这又是大夏天的,不穿咋了,我下河洗澡连裤衩都不穿嘞!”
“对对,这小伙子长得真壮,一个馒头能耕五亩地吧?”
“模样也俊俏呢,瞧这年纪不小了,不知道说媒没有。”
眼见村里人越说越偏,严九也开始局促起来,林红燕接着说道:“九哥帮忙找回了咱爸,是咱们的恩人,柴青凤和柴世龙污蔑他,辱我俩清白,我这还算打得轻!”
林红燕说着,拎起竖在一旁的铁锨,“我还要打断他们的腿,撕了他们的嘴!”
“哐当!”
林红燕说话间就是一铲子。
柴世龙惊恐至极,踉跄着摔到了大门外。
柴青凤更是不敢赖地上了,也不说这疼那疼了,一个鲤鱼打挺,300斤重的身体,突然间比兔子还灵活,慌得连塞在嘴里的工装,都是出了大门才敢拽出来。
“嫂子,你再不管管林红燕,她就要成杀人犯了!”
柴青凤要跑了,还不忘给林巧月上眼药。
柴世龙也喊:“不管好你的疯妹妹,就别回来了!”
柴家兄妹逃一样跑了,留下满脸无措的林巧月。
“燕子,你……”
林红燕被姐姐眼中的苛责刺得心里发堵,她丢了铁锹,站去严九的身后,嗡声说道:“姐,你该给九哥鞠个躬。”
林巧月自知方才误会了严九,顿时顾不得训斥林红燕,朝着严九鞠躬:“谢谢九哥。”
她爱怜腹中的胎儿,弯腰鞠躬时,右手下意识地护着小腹,生怕会对孩子造成影响。
林红燕看在眼里,想到了上一世。
她被接去柴家后,自小就胖的柴青凤忽然要减肥,鼓动着让姐姐多吃,好好养胎。
柴家喂猪式养人的那一套,令愚昧的姐姐觉得自己身在福中,孕晚期的她胖到300斤,各种病症折磨得她夜不能寐,生产时孩子超重难产,差点儿因为大出血一命呜呼!
这一世,她一定要好好给姐姐调理身体,避免姐姐走上一世的老路!
林红燕刚坚定想法,就听姐姐说道:“燕子,既然咱爸已经入棺,今天就出殡吧,丧事结束我带你回柴家。”
林巧月说着,又看向严九,严肃地板着脸说出下一句,“我才嫁人几个月,没想到你性格变得这么差,都是咱爸把你惯坏了,得跟我回柴家好好改一改脾气!”
林红燕的心,瞬间凉了。
“姐,你回来这么久,还没有正正经经地看一眼咱爸,给他上一炷香。”
林巧月脸上闪过愧疚,却还是端着长姐的架势,道:“这事儿你得听我的!”
林红燕看向棺材,天气热,爸爸又在水里泡了几日,的确需要尽快下葬。
至于去柴家……
上一世,姐姐带她去柴家的理由不是她不听话,而是因为高考临近,让她去柴家好好复习,迎战20多天后的高考。
结果她进了柴家就成了小丫鬟,别说复习了,睡觉都要挤时间。
高考当天,柴青凤把她锁在房里,阻止她去参加高考,害得她翻窗摔断了右手,彻底无缘高考。
这一世,姐姐又要带她去柴家,还说她不听话,要管教她,连让她好好复习的话都不说了。
她去了柴家会是什么下场?
“先放炮,通知亲友下葬。”林红燕没松口,也没拒绝。
林巧月只当妹妹同意了,这才进灵棚上香。
前来吊唁的亲友并不多。
林红燕的母亲已经去世十多年,娘家那边早已断亲,不再来往。
林红燕爸爸是林家养子,他和林家的关系是单方面的付出,林家可以使唤他做任何事情,但他别想在林家得到任何帮助。
林红燕爸爸出事后,林家别说帮忙找尸体了,如今丧事都快办完了,也没一个人出面过问一句。
女婿柴家那边更没来人,他们巴不得林红燕把丧事办得稀烂,等着林家姐妹低头去求他们。
宾客来得最多的是酒厂工友。
林文柏与人为善,在厂里有着极好的人缘,又是酿酒师,属于厂里骨干人物,过来吊唁的魏主任,脸上的悲伤真情实感。
“以后有困难,可以来厂里找我们,你爸虽然不在了,但厂里的荣誉墙上,永远会贴着他的名字!”
“谢谢魏叔。”林红燕和姐姐一起磕头谢礼。
魏主任又看向严九。
林红燕为他清理过伤口后,又找来爸爸的衬衫给他穿。
衬衫是白色,不算合身,严九用孝布遮挡绷紧的扣子,避免自己在葬礼上失礼和失态。
只是这样一来,任谁一看,都会觉得严九在为林文柏披麻戴孝。
还有人窃窃私语,猜测严九是不是要给林文柏扛幡摔盆儿,拿走林家家产。
“你这是……”魏主任欲言又止。
“帮忙。”
魏主任望着一脸正气的严九,将那些议论甩去了脑后。
“林师傅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应该多帮忙,姐妹俩不容易,以后你也要多帮衬。”
严九看一眼哭到眼睛红肿还在苦苦支撑的林红燕,郑重地点头。
酒厂的工友吊唁结束,便没人再进院了。
林红燕看到姐姐焦急地来回踱步,不停地朝着外头张望,还委托隔壁婶子去镇上打电话。
她在期盼柴家过来吊唁。
“姐,你准备一下吧,快到起灵时间了。”林红燕道。
“再等等,你姐夫他们还没来。”
“要来早来了。”
林巧月听着妹妹薄凉的语气,心里窜起一股火气:“他们上午明明来了,是你把他们赶走的!你这样做,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