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一声声救命又让他停了下来折回去,把她攥着被子的手指一点点掰开,“萧宜宁,噩梦而已。”声音低沉温柔的近乎缱绻。忽然,萧宜宁抓住他的手,像攥着被子一样紧紧抓住。萧聿僵了一下。见她嘴里喃喃不停,他怕引来双喜,只好慢慢在床沿坐下,另一只手轻拍她的背部,让她放松,好把手还给他。谁知摸到一片湿润。想是发了汗,这样睡觉不病也得病,他取了梳妆台上的两条手帕,塞进她的后背。有些粗粝的指腹,不可避免的碰到她背上的肌肤,滑腻,微凉的。
“小姐,小姐!”双喜跑了进来,“你们怎么那么快。”
萧聿瞬间收敛了所有情绪,“她在里面沐浴。”
双喜飞快越过屏风扑在浴桶边缘,气喘吁吁,“小姐你没事吧。”
“你下次能不能稍微跑快一点点。”
“我又不是春怜。”双喜看她脖子处:“小姐,你的脖子都被宸王亲肿了?是我太窝囊,你打我,打死我吧。”
“好了好了,三哥和二堂哥还算及时赶到,不打你。”萧宜宁摸了摸脖子,嘶的一声,这人下手也太狠了,我脖子怎样跟他有什么关系。
本来不肿的,被他擦肿了。
“宸王小儿,竟把我孙女脖子——”这是怎么啃的才啃成这样。
老太君气得快心疾发作,“退婚。必须退婚!”
大夫人也带着府医来了,确认她没其他伤害,才松了口气。
这会萧起和萧聿已经带着宸王去了荣国公那,等着老太君这边回话。
看大夫人一言不发,老夫人不悦道:“你做娘的,一点也不担心不生气?”
谢氏:“母亲息怒,儿媳自然生气,也赞成退婚,只是……”
萧宜宁想着萧聿隔靴搔痒那句话,即便如此,她也要把靴搔破,“娘,你要帮女儿一把,宸王这般品性,绝不可托付终身。”
谢氏叹息,“那为娘便勉力一试吧。”
老太君和大夫人去到荣国公那里时,萧起和萧聿刚把见到的说了一遍,荣国公自然是生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眼神沉的可怕。
等到大夫人与他进屋里又说了一遍,他更是恨不得抄家伙。
当然荣国公不能真的打他,“殿下还有什么可说的。”
“公爷。”赫连挚抬起头来,面有懊丧之色,“容我单独和公爷聊几句。”
而直到赫连挚走了有一个多时辰,荣国公才让人告诉老太君和大夫人,退婚之事容他再想想。
就是说,国公爷还在犹豫。
萧宜宁听闻这消息后,飞快往脸上扑了点白粉,再往床上一躺,被子一盖,“双喜,就说我受了惊吓,发高烧了,务必让府里的人都知道,但除了祖母,大夫人和我大哥,谁来探视你也不准。”
双喜:“好的,小姐。”
很快,全府上下知道七姑娘赏梅时不知因何受了惊吓,病得很重,都已经烧了一天一夜了。
府医也觉得颇为棘手。
萧宴还在军营,不知此事,老夫人和大夫人轮流去看,都说宁姐儿这次不知能否安然踏过,府里一时议论纷纷,是不是冲撞了什么?
老夫人于是去问了青云观长丰道长,道长说恐怕是姻缘不利,需要找一个八字更加相合之人,才能度过此劫。
荣国公听了后在房里踱来踱去了一整夜,似有松口迹象。
碧瑶苑外,兄弟姐妹聚集在一起,想探病,双喜拦住他们:“小姐已经昏迷,谁也见不了。”让大伙回去。
宸王来过一次,也被拒之门外,而他回去的路上,马车不知为何散了架,差点车毁人亡。
大家都说,怕是这姻缘真的不利。
此时,青兰苑里。
福儿鬼鬼祟祟的把锯子和锥子藏起来的时候,六姨娘就来了,“聿儿呢。”
福儿吓了一跳,用身子挡住那些作案工具,“公子啊,好像去春来了医馆请教金大夫医理上的事。”
“哦,这都天黑了还没回来?他回来告诉我一声,我给他炖了点参汤。”
“是,夫人。”福儿应道。
心想,公子的所作所为,他也有点看不懂了。
夜色正浓时,萧聿回了府,经过碧瑶苑时停下了脚步,往里面看了一眼,继续走。
可是又折了回来。
他眼中的颜色比夜色还浓,瞧了瞧前院那些粗使丫鬟一眼,寻了个空隙,从屋子后方的窗户闪了进去。
萧宜宁为了看起来虚弱,真的忍痛不吃不喝一天,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不容易睡着了,又被魇住了。
春怜还没回来,双喜正在前院吩咐其他丫鬟守着,没在房里。
萧聿一进来就看见萧宜宁拽着被子不住的喊:“不要,不要杀我父兄,救……救我……”
他眉头一拧,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萧宜宁,醒醒,宜宁。”
萧聿探了探她的脉象,他在府里经历不少磋磨,为了保命,也看了几本医书,一般的头疼脑热还是懂的,发现她并无大碍,微松了口气。
可她嘴里还是一个劲的喊着救什么,还有殿下?
宸王殿下?
他的手指蜷起,手背薄薄的青筋凸起,转身就走。
可那一声声救命又让他停了下来折回去,把她攥着被子的手指一点点掰开,“萧宜宁,噩梦而已。”
声音低沉温柔的近乎缱绻。
忽然,萧宜宁抓住他的手,像攥着被子一样紧紧抓住。
萧聿僵了一下。
见她嘴里喃喃不停,他怕引来双喜,只好慢慢在床沿坐下,另一只手轻拍她的背部,让她放松,好把手还给他。
谁知摸到一片湿润。想是发了汗,这样睡觉不病也得病,他取了梳妆台上的两条手帕,塞进她的后背。
有些粗粝的指腹,不可避免的碰到她背上的肌肤,滑腻,微凉的。
梦里的某一幕突然袭击了他。
他像被滚水烫到一样迅速把手抽了出来,呼吸微促。
他无比的懊恼,为什么犯贱来看她,可是脚步挪动不了半分,被强迫移开的视线,又再度回到她脸上。
落在她柔软的粉唇上。
漆黑的眼眸变得更深,一抹厉意从深渊里升起,让他有种想要揉碎的冲动,但几经沉浮后又不得不归于寂静。
等怀里的人逐渐安稳下来时,他的后背已经一片濡湿,额头汗珠点点。
后半夜,萧宜宁终于睡了个好觉,还梦见了抓着鸡腿啃。
萧聿在双喜没有发现之前,从窗户出去回到青兰苑。
一踏进书房,他唇边噙着的一丝笑意就此凝住了,把手放身后,“娘?”
郭氏从绣品上抬起头来,旁边的炖盅已经没有一丝热气,她在烛火下的脸有些意味不明,“今日不好好读书,深夜才回,是为何?”
萧聿面上升起一丝愧意,“孩儿这就读,娘快回去歇息吧。”
郭氏没有立马就走的意思,“没多久就是会试了,你有把握吗?”
“孩儿尽力。”
“不仅是尽力,是必须考上。”郭氏的语气重了几分。
萧聿看着她。
郭氏叹了口气,“从小你就比其他孩子懂事,所以十岁为娘便告诉过你,你父另有其人,且是个尊贵的人,等你考上状元便告诉你是谁,你还记得吗?”
为什么告诉他这个真相。
是不想他和荣国公产生父子感情,对tຊ他过分依赖,届时难以割舍。
因为他迟早要离开这里,有朝一日或许还会和萧家刀戈相向。
萧聿微垂了眸,态度恭谨,“儿子一日不曾忘。”
“是吗?”郭氏如水般的眼神掠过他的脸,“为娘也告诫过你,在府里要低调,忍耐,直到时机成熟和你父亲正式相认。”
“是。”
“可是你最近都做了什么?”
萧聿身体绷直。
“暴露武功,多管闲事,心浮气躁,显摆学问。那咏梅图,你可以不送给老夫人的。”
萧聿不语。
“娘知道,少年人的天性,都想要在同龄人展露优秀的一面,可你不是普通人,荣国公府也不是等闲之地,冒头会让你的处境更加危险,不利于你认祖归宗。
你看,就这么一幅图,他们都看不得你出风头,要踩上一脚,所幸有洛姑娘帮忙,才免了被羞辱。”
萧聿目光有些晦暗,“她可能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