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瞳仁是和Y国裔一样的浅蓝色。唐瑜眯了眯眼,搭在窗台上的手无意识的收紧。她想起了小七。“端小姐,他们都在楼下等着,”男人向端瑾笑了笑,后又看向唐瑜,“这是端小姐认识的人吗?”“一个很久不见的朋友。”端瑾笑着说,然后向唐瑜摆了摆手,跟着男人一起下了楼去。唐瑜听着他们的脚步踩在木板上的咯吱声,松开的手心有些发麻。她注意到那个男人走路时右手垂在身侧,右手覆盖的地方虽然有过长垂下的黑色背心遮挡,但依稀能看见枪支的模样。
他的瞳仁是和Y国裔一样的浅蓝色。
唐瑜眯了眯眼,搭在窗台上的手无意识的收紧。
她想起了小七。
“端小姐,他们都在楼下等着,”男人向端瑾笑了笑,后又看向唐瑜,“这是端小姐认识的人吗?”
“一个很久不见的朋友。”
端瑾笑着说,然后向唐瑜摆了摆手,跟着男人一起下了楼去。
唐瑜听着他们的脚步踩在木板上的咯吱声,松开的手心有些发麻。
她注意到那个男人走路时右手垂在身侧,右手覆盖的地方虽然有过长垂下的黑色背心遮挡,但依稀能看见枪支的模样。
卷烟被点燃,有烟雾在唐瑜的指间腾起,她的手心还在发麻,连带着手指也有些发麻。
尼古丁在肺腑间走了一遭,唐瑜吐出绵长的、青灰的烟雾,她有些头晕,是二氧化碳摄入过多的症状,于是便将卷烟捻灭,拿起书本,回了房间。
在残留的烟雾中,唐瑜依稀见着了那个会反复强调自己真名和喜欢晒太阳的小七。
恍惚间发觉那些个刀尖舔血的日子已经离去太久了,许多故友的容貌都记不太清楚了。
又开始下了雨,天也忽地变黑,路边没有路灯,限电又开始了,空气中泛着潮湿闷热,旅馆外有几台发电机,足够支撑游客一晚上的所有活动。
不大的圆木桌上摆着三杯红茶,和两碟焦糖饼干。
端瑾用纸巾擦去焦糖饼干留在指尖的糖渍,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她无意识地,又在反复的摩挲着放在左胸口的怀表。
“端小姐,今天的行程有变,具体怎么变还是需要我们商量一下才能告诉你。”
男人浅啜一口桌上的红茶,又捻了块饼干泡在茶中,神色有些苦恼,操着一口流利的中文又道,“你的那个朋友在几个国家都有悬赏令,你知道吗?”
“林川辉,”唐瑜抬头看了他一眼,叫他的中文名,“你只是个导游,做好分内的事。”
她的语气不善,像是警告。
却又在下一刻软了眉目,笑吟吟地看向林川辉。
“她不是个好惹的。”
外头的发电机开始工作,伴着老板娘咿咿呀呀学中文的声音回响在一楼。
端瑾抬手叫了杯奶茶,不多时,便有一名小的男孩端着奶茶送到了木桌边。
N国的奶茶里放了姜,放的不多,但入口回味后,还会有些微微的辛辣,有点像华夏的姜撞奶。
发动机和洗衣间里的声音夹杂在一起,像是雨天的雷声。
洗衣间的三台老式洗衣机在一起工作,手机响了一声便没了声音,再回拨过去也不见回音。
与使团的联系,仍旧只有一周前的短讯。
唐瑜心中烦闷,便拿了衣物下了楼去,说不定去泡泡温热的泉水,能给她带来困意。
现在是半夜三点出头,温泉间的人应该不会再像白日里那么多。
但事与愿违,温泉间里有三个帷幔,将整个温泉间分为三个汤池,最左面的汤池里有人,借着微弱的灯光,能瞧见隐隐绰绰的人影,还有不大的英文歌回荡在温泉间里。
这回,倒是让她没了半点困意。
唐瑜将自己埋进温热的池水里,本想着将自己的脑袋放空,可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去翻译英文歌里的内容,她不由得轻笑出声。
这是首尺度很大的歌,但听起来很小众。
她倏地想起表姐常挂在嘴边的话——“心无挂碍,意无所执。”
真是听得多了,人也跟着变得无欲无求起来。
唐瑜很多次都觉得郁冬青,不像个外交官。
她觉得她这个表姐应该拿着佛珠,手里敲个木鱼,坐在佛前的蒲团上,在悲天悯人的佛祖的注视下,做个六根清净的出家人。
可每当她这样说,郁冬青总会敲她的脑袋,说她以后要入道,也是可以有所求的tຊ,佛家可不适合她。
郁冬青会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念着清心诀。
唐瑜在她身边待了两年,她也就念了两年。
不知道郁冬青是念给唐瑜听的,还是念给她自己听的。
泡了大约有半个小时,在她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晕晕乎乎的时候,唐瑜适时穿好衣物出了温泉间。
老板娘手撑在柜台上,无所事事的翻看着字典,略微有些蹩脚的中文发音被她一顿一顿的吐出,像是卡顿的磁带,她的身边还有两个当地的小孩跟着她一起学。
夏日的天都亮的很早,在唐瑜回到房间又打了两遍打不通的电话后,天际边就露了白色,有日光透过云层洒在地上。
唐瑜闲着无事,穿了件米白的衬衣,拿了本前两日从街上买的的佛经便坐在一楼打发时间。
端瑾踩着颤颤巍巍的楼梯到一楼时,就见她手里捧着经书专心的看着,心中有了疑惑。
她昨天看她在看珠宝玉器一类的书籍,今天又在看佛家的经书,这倒是让她有些好奇。
可没过两分钟,端瑾就见到唐瑜放下手里的经书,唤来老板娘身边的小孩,不知道说了什么,只是给了一笔小费,那小孩便哼着当地的小调出门去帮她跑腿去了。
唐瑜并不想看佛经,那太枯燥了。
她本想等跑腿的小孩回来后就回房间补眠,可再抬头就看见了端瑾,她穿了一件黑色的裙子,很好看。
唐瑜的视力很好,几乎是一眼就看见了她眼下的乌青,在她向自己走来时问:“没睡好吗?”
“太吵了,”端瑾瞥了眼桌上的佛经,“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唐瑜轻笑一声,“如果我说你打扰到了,那你应该给我什么补偿?”
“那就是没有了。”
唐瑜像是揪住这个问题不放似的,又问:“那我说是有呢?”
端瑾拿过她手边的佛经,随意的翻了几页,大片大片的经文由当地的文字书写,她只是浅看一眼,就肯定自己会读的很吃力。
“那我就只能去求佛祖,求他的信徒对这个问题的执念别太重。”
她像是失望的叹了气,“或者向佛祖告状,说他的信徒执念太重。”
唐瑜呷了口奶茶,无所谓地看她,“佛祖不会管的,即使他心怀慈悲。”
说着,后方忽地传来清脆的声响,像是枪支上膛的声音。
唐瑜侧头看过去,还是昨天的那个男人。
他坐在斜后左面的位置,手里握了把微型手枪,枪口微抬,对准了唐瑜的后心。
早晨的一楼人很少,只有三两游客隔着空位坐着。
老板娘见惯了枪支,抛弃了字典,正趴在柜台上低声和身边的小孩用N国的语言交谈,手里捏着两张面额不大的纸币,似乎在为男人会不会开枪下注。
“瑾小老板,”唐瑜不在乎自己受到了生命威胁,仍旧笑着和端瑾说话:“你的朋友好像对我有很大的意见。”
闻言,端瑾认同地点点头,“他昨天说你的悬赏令很值钱。”
唐瑜起身,绕到她身后,从她左胸口的口袋里拿出那块怀表。
怀表已经坏了,那上面有一个弹坑,打坏了里面运转的机械,再也修不好了,但损坏的照片又换了一张新的。
唐瑜合上怀表,却没还给她,而是看向了林川辉的方向,轻声问:“所以你这次来N国,是有雇主发了关于我的任务吗?”
端瑾笑着说:“对,因为解决你很简单。”
说罢,她转头也看向林川辉的方向,微不可察地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把枪放下。
见状,唐瑜也笑,“那我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应该乖乖地和你走,少点反抗,也少点痛苦,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