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的语速很快,而N国的官方语言很绕口,唐瑜坐在一楼听了半晌也只听懂了几句,大意是求平安。杯中红茶还算温热,在老板娘身边的一小孩似乎注意到了坐在一楼正中的唐瑜,手里拿了个玻璃瓶走到唐瑜面前。她这才想起前几日给了一笔小费给这小孩,是叫他去帮自己到附近的商店跑个腿。唐瑜接过玻璃瓶,瓶中浅棕色的酒液随着她的动作荡漾开来,酒花好看且持久,应该算得上是当地的好酒。在她刚拔出封在瓶口的木塞时,消失了一整晚的端瑾正巧回到旅馆。
夜间又开始下了雨,每一步踩在水泥地上都像是踩在淤泥里。
东边界的边境官名叫拉姆·夏尔马,经他的自我介绍,他有着四分之一的华夏血统,也算得上是个华裔。
他和旅馆的老板娘一样,只会说一句你好的简短词句。
端瑾和林川辉、林三双手合十,回了他一个合掌礼,随后林川辉把护照递给他。
N国向来都是宗教国家,可是这个国家又很奇怪,自曼都分东西两面,西面临近B国,信奉B国的国教,东与华夏和D国接壤,却又信奉佛教。
而N国的曼都也分成了两面,城市的半面建造着B国国教的寺庙,半面保留着千年前的佛教寺庙。
N国的官方语言和C国的官方语言是一样的,都是属于印欧语系,
林川辉曾在C国做过两年的政府军,在此刻,他是一个非常好的翻译。
尽管他非常不愿意回到宁州,但还是服从了端佳的命令——端瑾修改了端佳的话,把让林川辉带她回去,改为让林川辉带着端氏小老板的令自己回去中止在N国的一切交易。
如她自己所言,她的确不是一个乖小孩。
出关文件备的齐全,整个流程也进行的很快,林川辉站在边境关卡前,只要在往前一步就是华夏的宁州。
他将别在腰间的微型手枪和三个弹夹递给端瑾,“端小姐,在这个国家,防身是必不可少的。”
华夏并不允许私自持有枪支,但在宁州这种至今还是有些混乱的地方,军火在地下市场很是畅销。
前几年在宁州的扫黑行动里,端氏与中央达成共识,贩卖军火可以,但二八分成,端氏拿二成。
相当于端氏为国家打工,为国家扫平地下交易市场的障碍。
“我知道。”端瑾接过用黑布包裹好的枪支。
林川辉还想说什么,话头临近嘴边却又被他吞咽了下去,身边有边境值守的政府军一直在催促,他也只得转身离去。
林三似乎是不舍的看了她两眼,想问为什么,却被林川辉拽着往前走。
林三只是个刚刚成年的小姑娘,是林川辉的妹妹,因为家中排行第三,所以一直被林三林三的叫着。
近两年以来,都被端瑾带在身边,做的最多的,就是跟着她满世界的去拍摄那些走私犯。
小姑娘虽然见过枪林弹雨,但没有切身体会过,危险对她来说很遥远。
而林川辉刚才是想说唐瑜很危险,想让端二小姐小心一点,可他又想起端瑾也是同样危险,便闭上了嘴。
此地离华夏值守在边境的军队驻扎地不算太远,隔着长长的国界线,端瑾甚至能看见那在雨中翻飞的、五颗黄色的星星。
长姐说的对,子弹不能打在华夏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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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大雨自夜间开始就持续不断的下,老板娘一反常态,并没有和其余的华裔一道学习中文发音,反而是和身边的几个小孩读起了经书。
老板娘的语速很快,而N国的官方语言很绕口,唐瑜坐在一楼听了半晌也只听懂了几句,大意是求平安。
杯中红茶还算温热,在老板娘身边的一小孩似乎注意到了坐在一楼正中的唐瑜,手里拿了个玻璃瓶走到唐瑜面前。
她这才想起前几日给了一笔小费给这小孩,是叫他去帮自己到附近的商店跑个腿。
唐瑜接过玻璃瓶,瓶中浅棕色的酒液随着她的动作荡漾开来,酒花好看且持久,应该算得上是当地的好酒。
在她刚拔出封在瓶口的木塞时,消失了一整晚的端瑾正巧回到旅馆。
可能是雨伞太小的缘故,她的头发有被打湿的迹象,裤脚边也沾了雨水落在地上溅起的泥点,平底鞋已经完全湿透,走一步就留下一个满是水渍的鞋印。
她看见唐瑜往两个纸杯中倒酒的动作,上前轻敲桌面,嗓音微微沙哑,“我可以和你喝一杯吗?”
“乐意之至。”
唐瑜抬手让柜台边的小孩拿了一个纸杯,转而看向端瑾的裤脚,皱了皱眉。
“或许你更应该去换一件衣服,即使酒能驱寒,但湿掉的衣服穿在身上,再烈的酒也无济于事。”
“唐老板真是贴心。”端瑾眼角微扬,唇边的笑衬得她很美。
沁出雨水的平底鞋踩在台阶上,她的身影似乎很疲惫。
老板娘终于放下了经书,坐在柜台里的高椅上。
在这个保守的是宗教国家,路边的行人里三层外三层把自己包裹起来的时候,老板娘偏爱一件大红的高叉红裙,和来来往往的游客谈笑风生。
老板娘会很多种语种,甚至是对这些语种的用法了如指掌,唐瑜曾看见她与Y国裔、E国裔等都能欢快的交谈。
老板娘对枪支这类危险物品的出现毫无波澜,似乎和这个宗教社会格格不入,但又会收留贫民窟里的小孩来做临时工。
她给唐瑜的感觉很矛盾。
这种矛盾的感觉此前也有人带给她过,那个人是名国际刑警,一手狙击枪玩得出神入化,是小七的女朋友。
他们的感情很要好,好到当年要和小七殉情的地步。
浅蓝色衬衫的衣摆飘入余光,唐瑜转过身来,端瑾已经在她的对面落座。
端瑾举起纸杯往她的杯子上撞了一下,越过她去看老板娘,叹了口气道,“唐老板真是个多情种。”
“这你可就说错了。”
唐瑜咽下辛辣的酒液,冲她狡黠地眨眨眼,“我们家都是痴情的,我也是个痴情的,你还是对我了解太少了。”
“是吗?”
端瑾不再小口小口的浅酌,学着她的样子吞咽下大股酒液,感受酒液的辛辣一路从喉间蔓延到胃中。
“当然是了,我就在这里,你想要怎么了解都行。”
端瑾没有答她的话,手掩在唇边打了个哈切,直直的看向撑在柜台边的老板娘。
她来的那天,是老板娘为她做的登记。
端瑾看见了,她的拇指和食指夹缝处都有一层厚厚的茧子,撑在柜台上左手习惯性的搭在右大臂上,大概率是卧姿射击留下的习惯。
纸杯很浅,只有三两口的量,端瑾饮尽杯中酒液,一夜未睡的疲惫冲上神经,此时的她不仅很困,头也有些晕。
“多谢款待。”她抿了抿唇,脸上是止不住的疲惫。
唐瑜见她面色苍白,不自觉地咬着纸杯,“或许你需要去补一个觉。”
“好主意。”
“望你有个很好的睡眠。”
唐瑜望着她上楼的背影低声道。
空中泛着雨后的潮湿,整个一楼猛然安静下来,这几日有很多游客就近从东边境出关,然后坐着华夏的航班飞走,三楼洗衣间难得有了长时间的休息。
玻璃瓶大概有六七百毫升,唐瑜喝了约莫十几分钟后,玻璃瓶就将要见底。
“她很敏锐,也很狡猾。”
唐瑜晃了晃瓶中剩余的酒液,不知在问谁,“对吧?”
唐瑜的声音在寂静的一楼很明显,几个小孩虽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还是能听懂她是在问人,此刻皆是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唐瑜等了有五分多钟的时间,身后传来了一声叹息。
身后人的中文很流利,她说:“瑾小老板一直都是如此,队长不也是一样的吗?”
“我在她的房间看到了摄影机、准备齐全的枪支弹药。”
唐瑜把给自己的纸杯斟满酒液,又起身将那杯没被人动过的纸杯递给老板娘。
“她这一次身边带了两个人,男人是雇佣兵,女人应该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但是从昨晚到现在我都没见过这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