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仪从门房里拿出小包袱,微笑道:“什么贵客,什么小奴,都是一样的人罢了。您年纪比我大,给我端茶倒水,又帮我往乐府跑了一趟,我自然要感谢你。”她面色恬淡,音调悦耳且从容,“待会凌濛初回来,就说我自己回乐府了。”小厮正要劝,乐仪却已拾阶而下,撑开油纸伞,轻盈的步入雨中。汴京不比黄縢,大街上闹哄哄的,人来人往,比肩接踵。乐仪一路走一路看,见娘子们穿戴艳丽,相公们羽扇纶巾,小摊上绫罗满目,酒肆里莺歌燕舞,其所见所闻皆在意想之外,不由暗暗咂舌,新鲜不已。她行步极快,小半时辰,便已寻至乐府门口。
雨雾绵绵,石街巷中静谧无声,几枝桃花横斜出墙,在风里凋零。马蹄声响,粉瓣碎地,身穿绀色道袍的男子从巷口尽头踏马而至,到了门前,熟稔问:“凌濛初可在府上?”
他翻身跳下,动作迅猛而敏捷,显现出与装扮完全不符的强健有力。
上京的男子,都是如此威猛吗?乐仪暗暗道了一句。她不由得打量他,他穿着素净的道袍,脚上踏着厚实的布鞋,脑心绾髻,用一块灰色璞巾包着。
他眉眼灵动,一双眸子黑的黑白的白,不算特别俊美,却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浑浊。
吕穆清几步走到乐仪面前,眼神淡淡扫在她脸庞,又问了一遍,“你家大人呢?”
他以为乐仪是凌濛初府上的婢女。
乐仪大大方方,“官家召见,他入宫去了。”
吕穆清边往里走,边回头看了她一眼,只觉哪里奇怪,又懒得计较。他脚步稍停,朝乐仪笑了笑,“我去房里等他。”音落,衣衫已隐入门中。
乐仪在台阶下候了半晌,终于瞧见传话小厮疾奔而至。小厮取下蓑衣,伶俐道:“乐家大人说,府上需要预备,午后再过来接。”乐仪心里蓦地一沉,问:“乐府离这儿可远?”
“四五个街口呢,起码要费大半时辰。”小厮嘟囔着,乐仪又问:“如何走?”
小厮道:“转过巷口直往右走,约四五里路便可至乐府。”
乐仪颔首,“方才有一位公子入府寻凌濛初,您快去招待吧。”
小厮见她客气,受宠若惊,越发恭敬道:“乐大娘子是老爷的贵客,可别跟小奴客气。”
乐仪从门房里拿出小包袱,微笑道:“什么贵客,什么小奴,都是一样的人罢了。您年纪比我大,给我端茶倒水,又帮我往乐府跑了一趟,我自然要感谢你。”
她面色恬淡,音调悦耳且从容,“待会凌濛初回来,就说我自己回乐府了。”
小厮正要劝,乐仪却已拾阶而下,撑开油纸伞,轻盈的步入雨中。
汴京不比黄縢,大街上闹哄哄的,人来人往,比肩接踵。
乐仪一路走一路看,见娘子们穿戴艳丽,相公们羽扇纶巾,小摊上绫罗满目,酒肆里莺歌燕舞,其所见所闻皆在意想之外,不由暗暗咂舌,新鲜不已。她行步极快,小半时辰,便已寻至乐府门口。
乐府门前一片富丽堂皇,几丈宽的朱漆大门,斗檐宽敞,石狮高筑,两只檀木雕花的大灯笼,不分白天黑夜烛火不熄。有几个小厮爬在梁上清理蛛网,搅得飞尘仆仆。
乐仪穿着青灰褙子,系藕荷色马面裙,立在台阶下看了许久,方问:“这里可是乐崇阳乐大人府上?”
小厮顺着木梯下来,“正是乐大人府上,小娘子有何事?”
乐仪立在风里,碎发沾了一层薄薄的雨水,湿漉漉的垂落。她神情自在,眉眼间露出些许的笑意,走上台阶,叹道:“黄縢离汴京真远!”
“你是从江西黄縢县来的?”小厮客气了三分。
乐仪道:“我是来探望父母亲的!”
小厮吃惊,试探着问:“您可是大小姐乐仪?”
乐仪抖了抖肩膀轻得不能再轻的包袱,笑容浅浅,“我是乐仪没错,但不是什么大小姐。”有机灵的小厮一灰溜往里头传话,片刻间便有两个年轻娘子迎了出来,拥着乐仪往府中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