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樱娘过来她也没看见,王氏与樱娘前后脚到,见了眼前的一幕冷声道:“怎会如此?”这话问出口却无人能答得上来,青小娘额间是细细密密的薄汗,乌青的双唇带着哭腔道:“夫人,不怪少夫人,妾也不知自己怀了身孕,这才……。”苏丽娘性子虽说不上温和,可也知道眼下并非与她对峙的时候,忙搭着碧柳的手跪在地上道:“母亲,儿媳实在不知青小娘怀孕才留了她伺候早饭,谁知她忽然摔到地上……”“少夫人说的是。”青小娘如今娇弱就像是风里的烛火随时就要熄灭般,听着她这番话谁还觉得苏丽娘说的是真的。
樱娘带着莺儿站在了垂花门旁,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才见隐隐有人走来。
“郎君。”看清了来人樱娘忙问安道。
“你在这里做甚!”裴羁训斥道,毕竟垂花门外就是前院,他见樱娘这般简直是没有规矩。
樱娘的腿本就站着有些绵软,听他这般说“咚”得一声跪在地上:“妾有罪。”
裴羁听得这声脆响,语气这才柔和了三分道:“何事?”
“少夫人有事要请郎君去正屋一趟。”
裴羁心里不觉又将她鄙夷一番,心道她是半点气节也无,冷声说道:“你起来吧。”
随后也不待她起身,大步离去。
莺儿忙将樱娘扶起道:“小娘可还好?”
樱娘点点头,只听身后又来了脚步声,忙避让到一旁廊下。
“你在这里做什么?”
又是这般清冽的声音,她心里一紧忙道:“三老爷安,妾在此等郎君。”又生怕他误会接着说道:“郎君刚过去,妾正要回去。”
这番解释有些语无伦次,裴谦看着她这般小心可怜,语气难得和煦说道:“既如此,快回去吧。”
“今日多谢三老爷的见礼。”樱娘想着那一千两银子小声谢道。
随着她谢礼的动作,身上淡淡的栀子香传入裴谦的鼻息,他抬了抬袖摆正想转身离去。
却不想樱娘双腿却绵软无力差点就一个踉跄落到地上,还好莺儿紧紧将她扶住道:“小娘当心,不如去前面游廊先坐会儿?”
她如梁间燕坠到自己身前,鼻息之间栀子的清甜更甚,裴谦微微向前的手见她被丫鬟扶起后,收势藏在了袖中,
他眼眸如古井无波,声色依旧沉稳:“小心些。”
平淡收回目光,这才转身离去。
樱娘回了院子就见正屋里灯如白昼,婢女婆子鱼龙贯出般进进出出的伺候,十分热闹。
虽隔着有些远仍看到对面西耳房外站着人的身影好似青小娘,遥遥与自己福了福身。
“小娘回来啦,厨房送了晚饭来,小娘现下可要用?”鸳儿见她回来忙上前接道。
樱娘早已饿了,看着厨房送来的菜还算丰盛便招呼了莺儿和鸳儿陪着自己吃饭,二人哪里敢落座,推搡了半晌便浅坐了半张绣凳只敢动自己面前的菜。
一更天时樱娘从梦中惊醒,觉得屋子里有些闷便推开了窗户透气,飞檐下挂着的灯笼正好能看到正屋婢女来来回回端水的身影。
她脸色一红,哪里不知这是何意,忙将窗棂紧闭再不敢多看。
裴羁如今正勾着苏丽娘的下巴仔细打量,见她双眸含羞双颊绯红的模样,又将她身上搭的被褥撩起细细瞧了瞧自己的杰作。
第二日按着寅时末樱娘便站在了正屋外,苏丽娘另一个伺候的婢女碧兰见她来忍不住低声呛道:“小娘也不会挑时候,郎君还在屋里呢。”
樱娘脸色红了红忙道:“我只想着给夫人请安,既如此我便回去了。”
再去正屋时是卯时后,苏丽娘已经去给裴夫人请了安回来才让人唤了樱娘和青小娘去正屋立规矩。
因着昨日的缘故,她眼里也带着笑意,得知樱娘今日来的早些也未怪罪:“今后你们就这个点来吧,原本你们也不必去给婆母请安的。”
妾室始终是上不得台面的,她也更不可能让樱娘有什么表现的机会。
“是。”樱娘低声答道。
苏丽娘见青小娘倒是看不出什么喜色,分明昨日在自己面前还那般得意,如今也似乎泄了气,心里颇为得意道:“青小娘留下伺候我用早饭,樱娘你就先回去吧。”
青小娘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低眉顺眼道:“是。”
樱娘见她这般不动声色的退了出去,想到她昨日站在廊下的身影,虽不知她心里什么盘算,但还是不自觉得捏了把冷汗。
果然不过半个时辰院子里就传来一阵慌乱的动静,莺儿忙回屋说道:“小娘,青小娘小产了。”
“小产?”樱娘不可置信道:“她怀孕了?”
可她前两日还和郎君颠鸾倒凤……樱娘转瞬就明白了,她本就没有打算要这个孩子,故意刺激了苏丽娘不快,再将这孩子也算计了进去。
新夫人第二日就让妾室没了子嗣,谁不说一句苏丽娘狠毒。
樱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等府医背着药箱跑进院门时,她才握紧了手中的帕子急步去了正屋,青小娘惨白着脸斜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无力的搭在脉枕上,沿着她的衣裙到地上流下了一股乌血,苏丽娘颤抖的身子坐在上首紧紧盯着她的手。
就连樱娘过来她也没看见,王氏与樱娘前后脚到,见了眼前的一幕冷声道:“怎会如此?”
这话问出口却无人能答得上来,青小娘额间是细细密密的薄汗,乌青的双唇带着哭腔道:“夫人,不怪少夫人,妾也不知自己怀了身孕,这才……。”
苏丽娘性子虽说不上温和,可也知道眼下并非与她对峙的时候,忙搭着碧柳的手跪在地上道:“母亲,儿媳实在不知青小娘怀孕才留了她伺候早饭,谁知她忽然摔到地上……”
“少夫人说的是。”青小娘如今娇弱就像是风里的烛火随时就要熄灭般,听着她这番话谁还觉得苏丽娘说的是真的。
“你方才在何处?”这话是问的樱娘。
樱娘忙道:“回夫人,妾在房里歇息。”
后宅里的阴私手段很难说谁真谁假,可毕竟一切都是以子嗣为重,王氏冷声道:“孩子可还保得住?”
府医忐忑道:“眼下只能施针一试,只是青小娘暂时不能挪动……”
“那不是有床?”王氏指了指里屋道:“找几个婆子小心抱过去。”
樱娘看着里屋里的床渐渐染成了血色,青小娘的痛楚声阵阵传来,不由得心尖一颤。
等待无疑是最漫长的过程,不过半个时辰阖府上下都知道了此事,还在国子监读书的裴羁也告了假急匆匆的回了府。
“母亲,孩子可保住了?”他满脸都是担忧。
王氏见他如此心里止不住一疼道:“府医在里面施针,眼下还不知道情况。”
裴羁看着瘫坐在一旁的苏丽娘,她手上戴着象征裴家媳妇的碧玉手镯如今也十分扎眼,冷声道:“我原以为你是大度的,不曾想心思竟如此恶毒!”
苏丽娘落着泪哪里敢说话,不过半刻就见府医一脸愧色模样道:“老朽对不住夫人。”
樱娘站在里屋的门口,看着躺在床上的青小娘,正巧她也看着自己勾着唇露出一丝无声的笑来。
这笑看起来有些勉强,又有些得意。
樱娘知道,这床苏丽娘睡上去就会想到今日,日日夜夜无法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