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惯着他:“那算了。”彭霖澍怕她反悔,急忙拉住李宜杉:“说!说说说!”“耳朵好的应该叫顺风耳,眼睛好的才是千里眼。”李宜杉此话一出,何屿在后面笑的很大声,而彭霖澍,在离小提琴声传来的地方越来越近时,面色又黑了好几个度。那是一个类似于露台的地方,街边站着许多人,纷纷抬头望向高处。李宜杉拉着两个男生往近处凑了凑。走近了看,想象中的露台原来是马迭尔宾馆的二楼。花朵装饰起来的小窗台,窗架顶端垂下来的苍绿色遮光布上写着“马迭尔阳台音乐”几个大字。李宜杉原以为这只是文艺爱好者的饭后消遣,如今目睹了如此盛大的阵势,想
眼前这条街,以顶部写有“中央大街”四个金色大字的纯黑镂空拱型门为起始点,色彩与风格不同的房屋在大门身后一字排开,街的两边,密集分布着各式各样的店铺。
冬日的晚风吹在脸上并不留情面,却抵挡不住李宜杉那颗贪婪的心,此地的景甚至快要治好她的感冒,让她忘记自己还在生病的事。
一路而来,李宜杉细数不同风格的欧式建筑,也算得上是一整个儿大开眼界。早在做攻略的时候,她就整理出来几幢想要打卡的、独具特色的老式建筑,例如哈尔滨市特别公署旧址,它坐落在一个拐角处,被涂抹成蓝天白云的颜色;道里秋林公司旧址的奶黄色该是冬日里最治愈的颜色;蓝灰色的阿格洛夫洋行旧址,如果不是有二楼窗子上马卡龙系的绢花点缀,反倒会透露出一丝性冷淡风格的色彩信号。
她最想看青灰色楼体、砖红色尖顶完美搭配而成的松浦洋行旧址。然而在夜幕的遮掩下,在灯光的修正下,这里所有的建筑都与最初的期待并不相同。
不过李宜杉是个随性的人,既然没机会一睹日光下的建筑本色,那么徜徉在夜色中遐想也很好。于是每经过一处地方,她都会很自然地举起手来,一饱眼福后顺带着喂饱手中的相机。
何屿的步伐同样缓慢,他走走停停,相机不离手,再加上他那身显得整个人都清瘦几分的装束,看上去更像是一个来冰城采风的文艺工作者。
打破这种和谐的是跟在他们两个旁边黑着脸的彭霖澍。相机在李宜杉手里,他只好提溜一瓶已经用掉一半的矿泉水,里面的水刚被他用作漱口水吐掉大半。彭霖澍脸还是很臭,不过,在他自己看来,他的脸绝对没有在李宜杉的欺哄下咬掉的那一大口榴莲雪糕臭。
吃不了闻起来臭臭的食物,这一点彭霖澍完全是随了自己的老爹。彭进生还在世时,无论陈莉买的榴莲、臭豆腐亦或是螺蛳粉,他都接受无能,不仅不能吃,甚至连闻都闻不得。
而这习惯如今被彭霖澍继承到了自己身上,不过他是在自己父亲的基础上完成了基因的优化,他可以忍受这类食物的味道,但绝不能进嘴。
拍完照,李宜杉盯着眼前的建筑,似乎是想细看看洋行旧址里如今究竟有些什么,何屿站在她身边,洋行外街道上的灯光打在他们两人身上,整个画面看上去异常和谐。
极具生活情趣的两个人沉迷欣赏,无暇顾及另一个独自别扭的同行者,空留彭霖澍一人在原地郁闷。他不太开心,或许是李宜杉这个始作俑者从头至尾并没有对他表示过一丝抱歉。
这种情况以前并不是不常见,以往彭霖澍总可以自愈,但今夜他就是不乐意,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发自内心的不耐烦。
建筑看了,照片也拍了,中途还遇见了白鸽、黄珊珊、路知珩他们。三个人兜兜转转,又原路折返,隔着大老远就听见远处传来手风琴与小提琴合奏的声音。
不知是不是今天参观音乐长廊时,听小游说起哈尔滨是“音乐之都”的缘故,打那以后,随意走在这座城市的众多角落里都能听到缓缓流淌的音乐声。
即将走近时,合奏变为小提琴独奏。
何屿偏头听了听,笃定道:“是《梁祝》。”
彭霖澍撇撇嘴,嘴上却在夸他:“老何,你可以啊,千里眼!”
李宜杉注意到彭霖澍的微表情,心里直想这人今晚怎么这么别扭,就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子。
她逗他:“彭霖澍……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彭霖澍附耳过去,表情看上去有些受用,说出的话却不中听:“可是我不一定想听啊。”
她不惯着他:“那算了。”
彭霖澍怕她反悔,急忙拉住李宜杉:“说!说说说!”
“耳朵好的应该叫顺风耳,眼睛好的才是千里眼。”
李宜杉此话一出,何屿在后面笑的很大声,而彭霖澍,在离小提琴声传来的地方越来越近时,面色又黑了好几个度。
那是一个类似于露台的地方,街边站着许多人,纷纷抬头望向高处。李宜杉拉着两个男生往近处凑了凑。
走近了看,想象中的露台原来是马迭尔宾馆的二楼。花朵装饰起来的小窗台,窗架顶端垂下来的苍绿色遮光布上写着“马迭尔阳台音乐”几个大字。李宜杉原以为这只是文艺爱好者的饭后消遣,如今目睹了如此盛大的阵势,想来应该是这儿的特色。
李宜杉身量小,很轻松就钻到了人群当中,顺利站定后,她回过身招呼彭霖澍跟何屿。
零下二十多度的天气,李宜杉不敢将相机拿出来,不过阳台上的演奏者却很是敬业。
李宜杉抬头问身边两位男士:“你们猜,下一首歌会是什么?”
反正都是猜,不如就随性些。
何屿说:“《卡农》。”
彭霖澍语气笃定:“《白桦林》。”
李宜杉忍不住感叹:“哇,你们的风格还真是迥异呢。”
她将手捅进羽绒外套的大兜里,哑着声音说:“可是我想听《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何屿点头赞同:“这首歌演奏的可能性比较大”
谁知何屿刚说完,前面一个外地口音的大叔就转了过来:“小伙子,《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早就演过了!”
何屿没说话,李宜杉“哦”了一声,随即陷入沉思。
彭霖澍伸出手戳戳她的胳膊,将讨人嫌的特质进行到底:“听我的,肯定是《白桦林》。”
原本李宜杉还因为今天下午榴莲雪糕的事对他有愧,但听他这么说,很快便打消了想要补偿这个人的念头。
感觉到李宜杉的低气压,彭霖澍半是安慰半是逗:“对不起啦小李,实在不行这样吧,你要真喜欢《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回去的路上我给你哼。”
“如果你嫌我哼的不好听,咱们就用音乐播放器放,也是一样的。”
李宜杉牙齿紧咬,刚想回嘴,阳台上原本折叠起来的手风琴,清亮的音色在演奏者摇篮式的怀抱中一开一合,熟悉的旋律被寒风裹挟着,流动向远方。
手风琴版的《白桦林》越过马迭尔宾馆,飘往整个街巷……
不怪彭霖澍喜欢《白桦林》,李宜杉承认,这首歌是美的。
其实曾经他们两个做过很多选择,但往往结果总是更偏爱他,后来不经意间发生的事情几乎每次都会证明彭霖澍是对的。
《白桦林》最后一个尾音在演奏者的动作中收束。音乐会还在继续,李宜杉却不想再听。今夜的最佳歌曲已经授予了足够悦耳的一曲《白桦林》,其余的不听也罢。
彭霖澍拉着何屿,跟在李宜杉身后,三人远离人群,没有了人墙遮蔽,冷风变得更有威力。无意之中她们发现了近旁一家装修独特的店铺,门口挂着许多写满字的明信片,为了防止纸片因外力而掉落,店主贴心的用心形短夹将它们一一夹起,一张张悬挂上去,凑成一面墙。
好奇心驱使李宜杉走了进去。
这是一家发源于哈尔滨本土的文创店。店主是本地的独立设计师,店中主要售卖带有哈尔滨城市特色的文创产品。
“老板,这里有套章啊?”
“对,你可以试着玩玩。”老板一身棉麻质地的穿搭,长发编成辫子垂在脑后,笑着应她,眼前的一幕让李宜杉不禁想起秋天颗粒饱满的麦穗。
彭霖澍跟何屿早就不知去往哪个角落了,李宜杉顾不上他们,她从随身包中掏出旅行攻略,翻至空白页,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套章。
向老板表示了感谢后,李宜杉得知这里还能寄明信片,她也想试试。早听说北极村的最北邮局可以寄明信片,原本她想去那里邮寄,不过现在她改了主意,李宜杉想寄一张明信片,地址就写最北邮局,等她到了最北邮局就能收到来自哈尔滨的自己所写的明信片了。
虽然两个大男人没有情趣,但他们在李宜杉的催促下,却还是这么做了。
解决完明信片,李宜杉又站在一大堆花花绿绿的冰箱贴前开始挑选。
见身后两位男士只呆呆站着没反应,她催催他们:“挑一点啊。”
虽然说下午榴莲雪糕的事,是彭霖澍活该,但李宜杉还是隐约觉得心中有愧,因此她对他很是耐心,甚至表现出超过以往的耐心。
她主动问他:“彭霖澍!你想要什么东西?”
李宜杉拍拍胸脯,跟他保证:“看上什么就买,我给你付钱!”
彭霖澍面色有几分松动,随后靠了过来:“真的?”
金主点点头:“真的,我不骗你!”
彭霖澍立即被哄好:“行!”
“那你先挑着,我去看看别的,挑好叫我,我来付钱。”
说罢,李宜杉又在店里转了一圈,她挑到几枚冰箱贴,有代表冰雪大世界的蓝色雪花,也有中央大街的黑色镂空门,还有音乐长廊的巴洛克建筑和雪人,这些都适合放在家里。
李宜杉给何屿挑了一条围巾,他脖子太长,还不带任何保暖的物件,自己老是让人家背锅,总得表示表示。
她还随手给盛放买了一个驯鹿玩偶,给景如歌挑了一个很衬她的小提琴毛衣链。
一圈下来,能安排礼物的亲友差不多都安排完了,彭霖澍还是没来找她。李宜杉决定自己给他挑礼物。
店中央的玻璃橱窗内,摆着一个乖巧的物件。水晶质地的雪人,戴着红红的帽子,黑豆豆似的眼睛正在盯着她看。老板很聪明,特意在橱窗上方设置了一盏照明灯,水晶雪人在灯光的照射下闪着光。折射出的光点洒在底座的黑色天鹅绒上。
这个雪人挺适合送彭霖澍的。李宜杉伸手去触,手还没碰到雪人身上,却碰到了另一只手。
她缓缓抬头,望着雪人身底的数枚光点,问另一只手的主人:“彭霖澍,你还记得你之前送给我的雪人吗?和这个雪人差不多的,也是个水晶摆件。”
“我忘了。”
彭霖澍的回答很是利索,李宜杉一听就知道他的答案一点也没过脑子。
李宜杉不信他,她的视线依然停留在橱窗中央,语气不屑又笃定:“你就瞎说吧,反正瞎说又不用罚款。”
她知道,彭霖澍记得。
他怎么可能不记得。
《白桦林》有故事吧!
应该……有还是没有呢这是随心更的好处,问了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