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如释重负:“对不起,白檀,我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赵天泽带我一起去白婷婷发来的酒店,本来这事儿不用他参合,但谁叫他偏巧不巧地现在告诉我,十万火急,他刨根问底,我也只好如实说。梁天佑据说在有个项目上被人举报了,暂时被停职带去调查了,这调查可能就不止调查这一件事情,说家属那就是白婷婷也被找过,但王丹家一直密不透风,她还是信奉家丑不可外扬。赵天泽听说白婷婷有刀,无论如何要跟着我去,我这时候也不好再叫上陆蓝桥,况且他在手术室,想想赵天泽说的也有道理,我一个人去还真有点怕,万一她发疯是想和我同归于尽呢?
我这辈子还没受过被当众泼咖啡的屈辱,我保留了自己最后一丝理智,没横冲直撞地去找陆蓝桥,当着梁天佑妈的面,这事儿就会被立马捅破,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当陆蓝桥看到我这幅模样,我第一次在他眼睛里看到了怒气。我忍着等白婷婷带走了甜甜,才让他过来接我,我想他这次是真正了解了白婷婷他们一家子是什么人,他想去找她,原来的那些大道理都不想讲,被我拖住了。
我的怒气已经消失了一半,似乎被他吸收分担了,还反过来劝他:“你和她能理论出什么?总之我已经告诉她了,我也问心无愧,他们家的事情我再也不想管了。”
陆蓝桥的怒气变成深深的愧疚,他拿出手机把这几个人的联系方式都删了,干脆利落。
“对不起,小白,是我劝你管这破事,我对人性了解不透,害你白白受委屈。”
我的委屈得到他的安抚,消散的差不了,白婷婷泼完咖啡,最后那惶恐又不知所措的样子,我印象深刻,真正细想,又觉得她可怜,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白婷婷那性格,实在太冲动了。
我把这事儿和我妈也汇报了,但没敢和她说我被白婷婷泼了咖啡,只说我才提了一句,她死活都不相信,我妈听了直叹气,表示人各有命,我们也已经帮到这里了,她可能并不想知道,就随她吧,以后见了面也当不知道,我也没敢说,我们陆蓝桥是要和他们绝交的。
原本以为这笔烂事后面再慢慢消磨就好了,结果潘多拉的魔盒真的已经打开了,没过多久,白婷婷又给我打电话,我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本能是拒绝的,一直没接,但这个电话就锲而不舍地响,我没像陆蓝桥一样把她拉黑,真是作孽,扰乱自己心神。
我差点想把她拉到黑名单,结果白婷婷给我发了一个信息:“白檀,你不见我,我就要死了。”
好家伙,以死相逼是吧,白婷婷就是个疯子,但是从小到大,胆子最小的也是她,我不相信因为我不见她,她就真的去死,所以干脆置之不理。
但是她仿佛猜到了我的猜想,又发了张图片过来,是一把刀和一盒安眠药。
我有点慌,她就算不是真的要死,准备这些,万一一时情绪激动上来了,和古时候那些作死想上吊的人一样,假装两脚一蹬,别没了回头路。
偏偏这时候,赵天泽给我电话,这家伙消息一向灵通,一开口就给了我一个王炸:“梁天佑出事了。”
我心中一紧,难怪这两天李撒娇突然请病假也是因为这个?白婷婷还别真想不开。
我顾不上赵天泽和我细说,先给白婷婷电话:“白婷婷,你别作死,你在哪里?”
她好像如释重负:“对不起,白檀,我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
赵天泽带我一起去白婷婷发来的酒店,本来这事儿不用他参合,但谁叫他偏巧不巧地现在告诉我,十万火急,他刨根问底,我也只好如实说。
梁天佑据说在有个项目上被人举报了,暂时被停职带去调查了,这调查可能就不止调查这一件事情,说家属那就是白婷婷也被找过,但王丹家一直密不透风,她还是信奉家丑不可外扬。
赵天泽听说白婷婷有刀,无论如何要跟着我去,我这时候也不好再叫上陆蓝桥,况且他在手术室,想想赵天泽说的也有道理,我一个人去还真有点怕,万一她发疯是想和我同归于尽呢?
我知道不该这么想,但我爸那些与人为善的理论我是真的吃亏过好多次了。
我们来到酒店房间,赵天泽先去敲门,白婷婷跌跌撞撞来开门,见一个陌生的男人,又见到我,诧异之余,刚想开口,被我先声夺人:“这是我信任的朋友,今天我们一起来的,你要拒绝我立马走。”
我不想再给她发疯的机会。
我说这话的时候,赵天泽在旁边深深看了我一眼,我用余光能感受到,这大老板又开始自我遐想。
白婷婷愣了愣,觉得我现在不是在和她讨价还价,或许她已经无路可退,识趣地自己朝里面去,我示意赵天泽关门,他那拉丝的眼神我恨不能上前点醒他,我们是来办正事的,而且是他半路介入,非来不可。
白婷婷喝酒了,满身的酒味,我不想和她绕弯子,语气也不好:“你找我有什么事?”
谁知她开始暴风哭泣:“对不起,小白,那天你好心告诉我,我却泼你咖啡,对不起。”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赵天泽先激动起来,他一副大老板的做派又起来了:“什么?你竟然敢泼她咖啡?”
白婷婷一怔,我内心真是谢谢这位大哥,他脑子要搞清楚,我们现在不是来教训人的,是来救人的,他这样是想推波助澜送白婷婷一程啊。
我边说话边用眼神暗示赵天泽:“这不是重点。”
白婷婷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顺着我的话自动忽略了赵天泽的大惊小怪,她喝了口酒,断断续续开始陈述这事情的前因后果,真是狗血。
她果然对梁天佑的出轨是早有所察觉的,也不久前跟踪知道了对方的身份,我就奇怪,我当时说梁天佑出轨,她什么也不问。
只是这件事不同于其他事情,她再冲动也要想清楚,两人在一个屋檐下过日子,梁天佑点点滴滴的变化她最能感受到,他的冷漠自私以及人前人后的两副面孔,都逐步地瓦解白婷婷的感情,她想过和他摊牌谈离婚。
白婷婷无人可诉,只得和王丹商量,谁知王丹想都没想,坚决地给予否定,列出的理由很多,家庭稳定最重要,不能让甜甜成为单亲家庭的孩子,这会影响以后孩子的婚嫁,现在的家庭有几个是夫妻真心相爱的,一把年纪了,利益最重要......
白婷婷本就意志不定,王丹一再地劝说,她也收起了想要离婚的心,想着粉饰太平把日子糊着过过,两人这点默契还有,梁天佑也挺有分寸,对家庭没有不管不顾,两人倒也相安无事了好一阵子,所以白婷婷也默认只要他不做转移家产这种事,她也不点明不说破。直到我跑来告诉她,梁天佑出轨的事情,她发觉这块遮羞布被我扯了下来,接下来这事儿万一传到梁天佑的耳朵里,他们之间这样“和谐”的格局就会被打破。
当她说到这里时,又哭又笑的:“我是不是很自私,那天在医院你告诉我,我第一反应想到的是,坏了,怎么被你知道了这么不好的事情。”
我很感慨,每个人的关系不一样,说这话的立场和用意自然也不一样,很不幸,我的这些话在白婷婷心里是一种负担,她认为我骨子里是抱着一种看好戏的心态去告诉她,希望她家闹得鸡犬不宁。
我们真的不是什么好姐妹,只不过是受血脉连累而被迫要有纠葛,白婷婷这类人在工作中生活中我早就避而远之了。
但是,我也懒得去解释我的初心和她想的不一样,我终究还是受了血脉压制。
见我什么话也不说,赵天泽在一旁大概也把前前后后听清楚了,那蠢蠢欲动管闲事的心又上线了:“你也真是够笨的,她要是真想看热闹,还要单独费心思约你出来?”
白婷婷眼泪又被tຊ他嘲讽的话说的噌噌往下掉,但她突然找我来的原因还没说,赵天泽这时候倒是嘴替上身:“你既然不愿意被她知道这么多事,那现在又这么急着找她干什么?”
白婷婷又断断续续开始说。
世界上的巧合很多,在我找她没几天后,梁天佑就因为之前手上负责的一个事情出了问题被带走,白婷婷也被找去问话,结果等她回到家,王丹见到她的第一句话就是必须要和梁天佑离婚,要断的干干净净,理由很可笑,为了鹏程和甜甜,说家里孩子们都还小,以后谈婚论嫁的,说离婚了也总比说坐牢了强。
白婷婷的神情很悲凉,我们都心知肚明,这和白鹏程有多大关系,扯上他,就是王丹最大的担心,他现在还小,家庭得和谐清白,等以后谈女朋友,有这么个拉垮的姐夫,总是难看。大概之前不让离婚,也是因为梁天佑仕途大好,有这么个前途似锦的姐夫,脸上也是光彩。
王丹一向都是自私自利的那么果断,这倒是秉承了我奶奶一贯的思想,她继承的最好。
梁天佑的妈也知道了这件事,王丹干脆摊牌,他妈妈甚至也拿自己的性命相威胁,家里闹得鸡飞狗跳。
白婷婷讲完这些,才凄凄惨惨地对我说:“我常常很羡慕你,你爸妈和我爸妈不一样,其实我从小就知道。从出事到现在,我妈不让离婚也好,让离婚也好,她有哪一点是从我关心我的角度想的,她围绕的始终是面子和白鹏程,她有没有问过我,我到底和这样的人过幸福不幸福,没有,始终没有,更别提我爸,三棍子都打不出一个闷屁。”
说到最后咬牙切齿:“他们都逼我,甜甜还这么小,就要逼我们,凭什么?我妈实在太天真了,现在她也顾不上隐瞒不隐瞒的,说要告诉奶奶他们,一起来劝我。小白,我不想独自面对他们这些人,我能想到的只有你,你能帮我说说话。”
她在哀求我,眼神又扫过那刀和安眠药:“他们要是再这样,我就在他们面前这样做。要不要离婚,我想自己想清楚了再说。”
我们就这样对看了许久,我眼中的白婷婷从未这样狼狈过,她是蛮不讲理、自私自利、胆小怕事,也爱耍小性子,但她也是我人生的成长过程中,一次次因为较劲而促使我不断努力上进的动力之一,她还和我一样,因为家族里莫名的老旧思想而被忽略怠慢,但我比她幸运,她的缺爱一直从祖辈延续到了父辈。
难得这次她有主见了一回。
我知道自己说“再也不想管她的闲事”又得失言了。
赵天泽帮我一起送白婷婷回了家,我们也没进门,反正马上就要闹开了,王丹想做的事情一定会高效行动。
赵天泽回去的路上也是眉头紧锁,我想和他再详细打听打听梁天佑的情况,他摇摇头:“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你那个小婶婶也未免太着急了吧,还没盖棺定论呢,怎么见风就是雨的,万一梁天佑没事,那不是白离婚?”
我叹口气:“她可能觉得被找就铁定有问题,要及时撇干净的,这也不奇怪,有些人就是这样啊。”
赵天泽沉默了会儿,看看我,欲言又止。
我捕捉到他这幅样子,只好主动说:“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呗。”
他受到了鼓动语气霸道:“陆蓝桥根本就保护不了你,还出这种馊主意,支持你去告诉白婷婷,让人泼咖啡。”
他全程听到的重点还有这个,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但他说陆蓝桥保护不了我,我不服气,回敬回去:“我妈也让我去说的。”
他一副尴尬的样子看我,找台阶下:“你妈我还能理解。”
我觉得我老触他,有点对不起他,配合地点点头对他尬笑:“你理解就好,理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