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敬斋立刻道:“都请进来。”又对傅玉行厉声道:“你跪着!各处掌柜都来了,重新盘账。问到你了,就给我老老实实一笔一笔交代清楚!”厅门一开,马上有下人到院子里引路,一边又有下人端上来大大小小几十本账册,又有人搬桌子、铺纸、研磨。进进出出,忙而不乱,看起是要好好清算一番。傅敬斋又交代:“玉止,等一会儿你来唱账。赵蘅,你来记。”“什么?”赵蘅没料到还有她的份。傅敬斋见她茫然无措的,
傅敬斋立刻道:“都请进来。”
又对傅玉行厉声道:“你跪着!各处掌柜都来了,重新盘账。问到你了,就给我老老实实一笔一笔交代清楚!”
厅门一开,马上有下人到院子里引路,一边又有下人端上来大大小小几十本账册,又有人搬桌子、铺纸、研磨。进进出出,忙而不乱,看起是要好好清算一番。
傅敬斋又交代:“玉止,等一会儿你来唱账。赵蘅,你来记。”
“什么?”赵蘅没料到还有她的份。
傅敬斋见她茫然无措的,本就气不顺,更是皱起了眉:“就是玉止唱一笔,你记一笔。听不懂吗?”
赵蘅焦急起来,张张嘴想说些什么,诸位掌柜却已经一一进来落座了。
“公公,我……”赵蘅还满脸忧虑之色。
傅敬斋只当她是到了人多的场合,紧张生怯,便不耐烦起来:“虽是内宅的妇人,进退也该大方雍容一些,忸忸怩怩的,像什么样子?”
赵蘅被训了一句,不敢再反驳,只能低下头也落座了。
待到众人坐毕,傅敬斋将邀请众人的前情又叙说了一番,边说又边斥骂傅玉行。
赵蘅一概没有听到耳朵里,只是将两手交叉着在膝上,额头渐渐有细汗出来。
玉止察觉到她惴惴不安,低声问:“怎么了,阿蘅?”
赵蘅朝他看一看,似乎犹豫着什么,刚要开口,第一本账册已经有人送了过来,在他们面前摊开。
玉止看着赵蘅的神色,一下就明白了。
她不会写字。
他马上故作不经意地侧转身子,刚好把赵蘅挡住——虽然惊讶,但下意识先去顾及赵蘅的自尊。他把自己手中的账本递过去给她,示意:你来念,我来写。
而赵蘅看着他,更加穷途末路地摇了摇头。
她不光不会写,她根本连认都不认得几个字。
一张脸涨红,光是朝哥哥摇这两下头,已经用光了她浑身的力气。尤其在他面前,更让她无地自容。
“玉止,怎么了,还不开始。”旁人只能看到玉止的背影,傅敬斋出声催促道。
玉止低声向一边丫鬟吩咐了句:“去把薛总管叫进来。”
丫鬟点头出去,玉止这边照常唱账,打算等薛总管进来之后,让他给赵蘅代笔。
本来也没人看出不对,结果,斜跪在厅下的傅玉行,一双眼睛比什么都刁,又是个心思洞明的。
他一下子看明白了。
一丝不怀好意的笑意浮现在嘴角,傅玉行幽幽道:“大嫂,父亲让你记账,你怎么不动笔呢?”
厅上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他们身上。
不是看他们,是越过玉止,看到赵蘅。
赵蘅霎时失色。
傅玉行欣赏着她的表情,又从旁轻轻补上一句:“大嫂,原来不认得字吗?”
这话等于剥光了赵蘅的衣服,把她丢在众目睽睽之下。她茫然环顾,所有目光直戳过来,无法呼吸。
“赵蘅,你——”敬斋有些讶异,不过很快也转过来。虽说女子不必读书出仕,但富贵之家多少也会让闺阁女子断书识文。他是千金女儿见多了,一时也忘了赵蘅其实是小户出身。
不过说到底,女儿家,不识字就不识字了,原也不是什么大事。“行了,你出去吧。将薛总管叫进来。”傅敬斋朝她挥挥手。
赵蘅当着所有人的目光,缓缓站起来,咬着唇,点了点头,在傅玉行嘲谑的目光之下走出门去。玉止似乎唤了她一声,但他说了什么赵蘅也听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