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月公司事情很多,会有点忙,等老太太下个月70大寿之后再说。”岑烟嘴唇抿了又抿,下个月,是不是太久了,他们离婚不涉及孩子的抚养权问题,又没有财产纠纷,到民政局走一下程序就行,并不复杂,费不了多少时间。“今天你有空吗?”今天不是双休日,民政局也还没到下班的时间。说起来她还挺好奇,顾时砚向来是工作狂,平常都是朝9晚不定,雷打不动,比打卡机还准时,今天怎么舍得翘班了。打火机的盖子又是“嗒”地一声被关上,顾时砚唇角微压,语调清冷,“没空。”
两个人胡吃海喝,在烧烤店待到了下午两点。
楠溪明天有个大提琴演奏会,晚上要飞B市,在此之前,要先回一趟经纪公司找一下经纪人tຊ繁姐,演奏会有些细节还没有敲定。
她喝了酒,岑烟把她送到了公司楼下,就开车回了梓园。
到家的时候,门口停着辆运盆栽的车,几名穿着工作服的大叔正陆陆续续地把花儿往里搬。
原本的那几盆栀子花,被堆在花园一角,孤零零地,取而代之的各色绣球,看得人眼花缭乱。
“哐当!”
一个小女佣挪盆栽的时候,没注意堆在后面的花盆,瓷红色的花盆应声倒下,黑色土壤散了一地,白色的花瓣抖落,有几片随着风飘飘荡荡,到了岑烟的脚下。
那个打碎花盆的小女佣看到她,忙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太太,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小心,打碎了您的花儿……”
岑烟盯着地上的花瓣良久,夏风吹来,仿佛还能闻到栀子花淡淡的余香。
小女佣偷偷抬头瞄了眼岑烟的脸色,她是新来的,听人说,这位太太脾气好得出奇,不过是一盆花,应该,不会责罚她吧?
“都清理了吧。”
清清冷冷的女声传来,小女佣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那片狼藉,又看了看角落里的那些花,有些不确定,都清理的意思是?
没人回答她,等她纠结完回过头来,女人的身影已经走远,进了内屋,只留下一道清瘦昳丽的背影。
她又回想了一下岑烟说的话,都清理,想来,是指角落里的那些也一并清了吧。
不禁觉得有些可惜,这几盆花儿,虽然不如新搬来的那些颜色鲜艳又醒目,看起来赏心悦目地,可这几盆花儿来得比寻常的栀子花都要好,一看就是被人小心照料着。
不过主人家怎么说,她怎么做就是了。
先用扫帚把地上的泥巴清理干净了,再慢慢地把花往车上搬。
小花园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
“先生。”
小女佣抱着花,余光看了眼男人紧皱的眉头,有些不敢动弹。
花园里还没完全清理好,有些乱糟糟的,不复往日的干净整洁,舒心雅致。
“谁让你们把这些东西弄来这里的?”
男人的声音极淡,带着几分寒凉,小女佣生怕下一秒就要迁怒于她,小心翼翼地答道:“是夫人说二少奶奶的生日快到了,命人运了些二少奶奶喜欢的花儿过来,热闹一番。”
顾时砚薄唇紧抿着,视线移向她手里抱着的那盆栀子花,神情有些意味不明。
小女佣也看不懂他这是不是生气了,实话实说,“这是少奶奶吩咐的,让都清理了。”
话音刚落,眼见着男人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难看了几分,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连带着空气都多了几分压迫感,小女佣头又往下低了几分,有些战战兢兢。
一字一句回想,她刚刚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这里的人跟她说过,什么事情都没有二少奶奶的事要紧,她一向是照做的,应该没踩到什么雷区。
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再抬头时,男人的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往日里的寡淡,黑眸沉寂无波,“照做吧。”
小女佣呐呐地应了声,忙抱着花,逃离这个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的地方。
……
小花园不久之后就被打理得焕然一新,花团锦簇,平添了几分热闹。
盆栽车载着那些栀子花离开了,岑烟站在二楼阳台,淡淡收回视线,踩着拖鞋进了房间。
走到床头柜旁找出个信封,捏着它出了房门。
“笃笃。”
没人应声。
等了几秒,又敲了两下。
就在她以为里面没人转身要走的时候,男人清冷优越的声线透着薄薄的门板传来,“进。”
岑烟拧开把手推门进去,男人身形挺拓,一只手插在口袋里,站在窗前,另一只手上烟雾袅袅,地上还零散堆着几根烟头。
久不听见有人说话,顾时砚皱着眉回头看过去,看到是她,目光一顿,又淡淡地移开,夹在指尖的烟吸了一口,“有事?”
那天晚上把话说开之后,顾时砚就没再回主卧睡,这几天,两人之间没有任何交流。
室内的烟味儿浓得能呛死人,岑烟喉咙管有些发痒,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烟雾缭绕,男人脸上的表情明暗难辨,睨她一眼,把烟捻了。
她走过去把手上的东西递到他面前,男人目光下移,视线落在上面手写的“辞职报告”几个字上,没伸出手去接。
心口涌上莫名的烦躁,下意识地想抽口烟,手刚有动作,又放下。
烟掐早了。
转而改为插着兜,另一只手把玩着手上烟盒,忽地沉沉一笑,却又不像是笑,“怎么,这么急着撇清关系?”
撇清?是早该撇清了。
岑烟好半天才“嗯”了一声,算是默认了,“对你我都好。”
好一个对你我都好。
顾时砚轻哂一声,不知道是在笑还是讽刺。
男人指骨分明,接过她手上的辞职信,用了点力道随手往办公桌的方向一扔,声线淡淡:“行,知道了。”
信封里就薄薄的一张纸,没什么重量,轻飘飘地落在桌面上。
顾时砚绕到办公桌后坐下,见她杵在这儿没动,“还有事?”
烦躁中又有点不耐的语气。
岑烟抿起唇,嘴巴动了动,“我们什么时候去办离婚手续?”
他上次说会考虑,现在已经是第四天了。
她不明白,有什么事情是他要考虑的。
男人长腿随意交叠着,坐在气质办公椅上,下颌线紧绷了一瞬,从盒子里拿出根烟咬在嘴边,没点燃,“很急吗?”
岑烟:“嗯。”
她已经跟公司那边谈好了,尽快入职,离婚手续办完,她就可以过去了。
男人凌厉的眉峰蹙着,把玩着手上的打火机,金属盖子“嗒”地一声打开,又“嗒”地关上,很无聊的动作,他做了好几次。
“这个月公司事情很多,会有点忙,等老太太下个月70大寿之后再说。”
岑烟嘴唇抿了又抿,下个月,是不是太久了,他们离婚不涉及孩子的抚养权问题,又没有财产纠纷,到民政局走一下程序就行,并不复杂,费不了多少时间。
“今天你有空吗?”
今天不是双休日,民政局也还没到下班的时间。
说起来她还挺好奇,顾时砚向来是工作狂,平常都是朝9晚不定,雷打不动,比打卡机还准时,今天怎么舍得翘班了。
打火机的盖子又是“嗒”地一声被关上,顾时砚唇角微压,语调清冷,“没空。”
岑烟抿唇,“可是你现在不忙。”
“公司有个会议。”
丢下这句话,也没给她再开口说话的机会,他抓过一旁的车钥匙,起身阔步出了书房。
书房的门左右摇晃了两下,带起一阵冷风。
岑烟敛下眉,垂眸看着办公桌上的那只公文包,里面装着电脑和一些要他审批的文件,顾时砚每天去公司都会带着。
岑烟捏着手机,眼神闪了闪。
顾时砚,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给我一种你并不想跟我离婚的错觉。
但也只是错觉。
叹了口气,甩掉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带上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