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抬了抬眼皮,示意她们两个退下去。阿兰和如玉恭顺地离开了海棠房,并将后门死死地关上。空旷且白雾缭绕的室内回荡着钝重的关门声,沈戮一抬手,身上的披氅便落在了石阶上头。容妤略有慌张地向石台上靠了靠,将身子埋入绿水,生怕被他一览无遗。沈戮未褪衣衫,一身华衣直接下了沐浴池。他每走一步,绿水便漾起层层波纹。亦不知是这房内的香,还是池水中的花瓣香,又或者是他的衣衫被熏过了,奇香缭绕地,容妤低下头,又时刻记得礼遇,颔首唤了声:“殿下。”
当天夜里,子时一到,容妤便被房外的敲门声吵醒了。
她的眼眸在黑夜里如水泽般流淌,转眼看向木门上的身影,崔内侍低声唤着:“夫人,该起程了。”
明明酉时那会儿才从东宫回来,这才在南殿没呆几个时辰,便又要去见沈戮了。
容妤心情沉重不已,但崔内侍催促的第二声中,已经有了威慑之意,她也怕会惊醒其他人,便赶忙披上了大氅,戴上氅帽,悄悄地出了房。
崔内侍见她来了,同她使个眼色,二人朝着后门走去,不出片刻,便上了来接的车辇。
车子在甬道上颠簸跌宕,容妤知晓崔内侍是为了避人耳目才走了最为偏僻的宫路。
看来,沈戮也是不想被旁人发现这不伦行径的。
思及此,容妤心里竟对他滋生出了一丝鄙夷。连曾经的那点美好过往,都要消磨在他近来的癫狂之举中了。
待到车辇落了地,已是半柱香后。
崔内侍要容妤在东宫后门下来,这一次,车辇并没有进去宫里。
“夫人,随老奴这边走。”崔内侍带着容妤进了后廊。
容妤跟着他走过一个又一个的拱门,她渐渐猜出了自己要去的地方。
果不其然,在海棠房前,崔内侍停了下来。
“夫人请吧。”崔内侍侧过身形,“想来夫人对此处定是再熟悉不过的了,过往三年来的沐浴洗身,都是在此处罢。”
容妤曾经很是怀念这一宽敞、馨香的海棠房。
可如今再回,却觉得背脊发凉。
只因她清楚此次沐浴之后,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大门被缓缓推开后,门后已经有两位身穿藕色长裙的宫女候着了。
她们腰系靛色玉带,手里各自提着一盏玉灯,清一色的媚长双眼,朱唇一点,含笑间对容妤道:“奴婢阿兰——”
“奴婢如玉——”
二人齐声道:“为夫人洗身更衣。”
容妤美目一垂,并未言语,缓缓走进海棠房后,感到一股潮湿温暖的热气扑面而来,崔内侍极有眼力见地关了门,阿兰和如玉扶着容妤下了琉璃翡翠相间的七层台阶。
一个为容妤脱下外衣、单衣和里衣,一个为容妤拆下鬓发,轻轻合拢,引她进了散发着寥寥雾气的沐浴池。
容妤也是许久没有在这样宽阔、偌大的池子里沐浴了。
温水包裹她身体的瞬间,她竟露出了沉醉的神色,将自己的身体埋藏在飘满了花瓣的绿水之中,她感到了久违的释然。
阿兰跪坐在岸阶上,为容妤梳理着乌黑如墨的长发,羡慕道:“夫人的发丝柔顺光亮,真是美极了。”
如玉端来了一杯泡着花瓣的姜汤,呈到容妤面前:“夫人请用。”
容妤知晓这是与沐浴极其适配的汤食,她稍稍靠近如玉,还未等伸手,如玉的勺子已经递过来,自是要亲自喂容妤喝下的。
此前身为太子妃的每一日,她倒是曾享受过这样奢侈的待遇。
可如今再次体验,却有些不适了。
但阿兰和如玉两个倒是不多言语的,只管服侍容妤沐浴,期间再不多话。
容妤在温吞的热水中已经有了几分困意,她的双颊已经泛红,大概是热气使然,脑子也有些晕眩。
直到后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容妤缓缓地回过头去,不由地瞪圆了眼睛。
阿兰和如玉倒是立即下了石阶,伏在他身边行了半蹲tຊ礼。
他只抬了抬眼皮,示意她们两个退下去。
阿兰和如玉恭顺地离开了海棠房,并将后门死死地关上。
空旷且白雾缭绕的室内回荡着钝重的关门声,沈戮一抬手,身上的披氅便落在了石阶上头。
容妤略有慌张地向石台上靠了靠,将身子埋入绿水,生怕被他一览无遗。
沈戮未褪衣衫,一身华衣直接下了沐浴池。
他每走一步,绿水便漾起层层波纹。
亦不知是这房内的香,还是池水中的花瓣香,又或者是他的衣衫被熏过了,奇香缭绕地,容妤低下头,又时刻记得礼遇,颔首唤了声:“殿下。”
他眯眼看她此刻模样,虽藏身水中,却是一丝不挂,若非绿水遮掩,她春光自入他眼底。
沈戮隔水观赏她片刻,转手脱下了自己身上已经湿漉漉的外衫。
容妤心头发怵,眼神也躲闪起来,小心翼翼地向一旁躲了躲,他已经长臂探过,手掌探入水里,握住了她纤细腰肢。
用力一扯,她与他之间不留缝隙。
容妤不由自主地蹙起了眉头,脸颊稍稍撇开,沈戮淡淡一句:“看着我。”
容妤抵触般的沉着脸,并没有照做。
沈戮的眼神便增了几分冷厉,他一把捏过她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四目相对。
“为何不对我笑一笑?”沈戮的声音越发沉冷,“打从我回朝之后,便没有见你对我笑过一次。你这副冷冰冰的模样,着实让我烦躁得很。”
容妤强忍心中的不悦,但怒意仍旧显现在了微微颤抖的嘴唇上,沈戮却有了兴致一般,他侧了侧头,玩味道:“怎么,让你对我露出个笑脸,就气成这样子了?是如何敢同我使脸子的?”
容妤反而不再逃避了,她仰脸迎上他充满欲望的视线,甚至挺起了瓷白的胸口,她说:“殿下何必浪费时间呢,你想对我怎样,我都不会拒绝的。”
沈戮却绷紧了下颚。
容妤倒不懂了,“殿下动气了么?我今日又没有自称臣妇,也没有任何反抗,殿下的脸色为何如此可怖?”
沈戮冷眼看她:“容妤,你好像根本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
她默然。
“你这般语气,仿佛是在与我谈着感情了。”沈戮觉得可笑至极,“你没那么蠢的,应该知晓你现在的处境。你应该想着如何取悦我,直到我对你开恩,饶你父亲一命,否则,你还想清高地从我这只得便宜不成?”
容妤并不气恼,他再如何羞辱她,她也全然不会放在心上,甚至轻轻地笑了一声。
可这样的笑,却不是沈戮要的。
他更为愤怒起来,将她整个人都按到石台上,哗啦啦的水声惊起一片,他逼问她道:“你笑什么?我的话哪里值得你笑?”
“殿下不是想看我笑吗?”
“我劝你不要惹恼了我。”沈戮握紧她双腕,眉心一紧,“说,为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