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有用，没有你就没有我。”荆楚又想到了什么，笑呛了一下，“咳咳，”他咽下一口面，把笑容敛了回去，半开玩笑道：“妈我对不起你，我应该让老师多见见你，开阔一下视野！”宁芸芳也气不起来，忍着笑，伸手将他盘子里的半盘没吃完的面倒进自己盘子里，荆楚呆看着。她笑着，语气缓缓的，“你这么会说，面应该不用吃了，归我了！”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宁芸芳挪了个位置，挪到餐桌上继续吃，离他远远的，嘴角噙着笑，留他一人和一个空盘子。
到小区外的巷子口，为了不让孙艺梅看到向日葵花束被刨根问底训一顿，想着偷偷藏起来。
白色书包干干净净，映得发亮，她将向日葵轻轻放进去。
看着向日葵抿嘴笑。
你可要好好待着，掉落一花一叶我都会伤心的。
回到卧室，她小心翼翼将花拿出来，立在桌子上，一朵朵像一个个小太阳似的，她将下巴放到胳膊上，趴在桌子上侧头看。
天色渐暗，荆楚回到家，手拎两盒手擀面。
宁芸芳完成写作，一身清爽在沙发上看书。
下好了面，端到茶几上，茶几周围铺好了地毯，母子二人席地而坐开吃。
“你没被叫家长？”
“嗯？”他抬眸，想到是葡萄的事，“没有。”
宁芸芳脸上露出些许失落。
别人家盼着孩子听话不闯祸。
她却恰恰相反。
惹祸、早恋这些事情叫家长是件有意思的事，那是这个年纪该做的事。荆楚呢，比赛得了奖叫过家长，其他事就没有了。
并不是自己儿子有多听话、多老实、多不敢惹祸，她儿子她了解，胆子大得很，是他总可以自己解决好。
“你还有两年就高中毕业了。”她说。
“对。”
“你还有这个机会被叫家长吗？我作为你妈，感觉自己好像没什么作用。”
“当然有用，没有你就没有我。”荆楚又想到了什么，笑呛了一下，“咳咳，”他咽下一口面，把笑容敛了回去，半开玩笑道：“妈我对不起你，我应该让老师多见见你，开阔一下视野！”
宁芸芳也气不起来，忍着笑，伸手将他盘子里的半盘没吃完的面倒进自己盘子里，荆楚呆看着。
她笑着，语气缓缓的，“你这么会说，面应该不用吃了，归我了！”
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宁芸芳挪了个位置，挪到餐桌上继续吃，离他远远的，嘴角噙着笑，留他一人和一个空盘子。
“诶，妈，我面……”
宁芸芳吃相优雅，吃得不慢，边吃边露出美味陶醉的表情，看着他笑，那双黑眸好似会说话一样，成熟优雅中带着调皮。
荆楚爸爸很爱荆楚妈妈。
他爸爸是如何被他妈妈搞定，一颦一笑，每一个不同寻常却又带着魅力的行为，都长在了荆齐升的心坎里。
若同样的场景同时发生在父子二人身上，定会截然相反。荆齐升定会满眼爱意地看着她吃不争不抢，但他和他爸爸不一样。
荆楚勾了下唇角，拿着筷子，厚脸皮地凑到餐桌上，一下一下地夹他妈妈盘子里的面往嘴里送，吃的速度比她快，一个不顾儿子腹黑到底，一个死皮赖脸往嘴里抢着夹面，奇葩的是，这场景竟然如此优雅，一根面条也没有掉到桌子上。
-
翌日上午，大课间，结束了眼操，纷纷赶往操场，广播里播报了广播体操暂停，七班教室里呼啦一片，满是欢呼声。
肖丽：“苏苏，去超市吗？去买烤肠。”
苏晴雨想了下，“去！”
超市人很多，肖丽拉着苏晴雨挤到最里面，“我要两根烤肠！”
超市里人多，苏晴雨提高嗓音，“我再多要两个！”
肖丽转头诧异地看了着她，“你没吃早饭？”
烤肠又粗又大，肖丽自己吃，不饿的时候当零食吃，也才能吃下tຊ一个。
苏晴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万一偶遇荆楚呢？就可以有借口请他吃一个，万一没偶遇，她可以去五班叫蒋运出来，请他们两个一人一根。
“我……”
卖烤肠的阿姨打断了她，“给，你们的四根烤肠。”
苏晴雨手里掐着三根烤肠，感觉走到哪里都有人看她。
“苏苏，你看他们都在那，我们过去！”
苏晴雨抬眼看去。
花坛旁边，蒋运，许承宇，禹淋溪和荆楚都在，而且一人拿着一根烤肠在吃。
苏晴雨：……
她犯难地看着手里的三根烤肠。
因为这次十月放歌活动，许承宇和禹淋溪出现在二中的次数很频繁，二人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二中校服上衣套在了身上。
蒋运举起烤肠向她们两个挥手。
苏晴雨手里拿了三根大烤肠，尴尬地挥了挥手。
蒋运欠兮兮地去抢，“小晴雨，你买这么多烤肠是要送给我的吗？”
“不是！”她抬手躲他，拿着烤肠跑掉，“我自己吃。”
这怎么吃？
噎死算了！
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起摘葡萄的事，在花坛上坐成一排。
苏晴雨坐在荆楚旁边，她大多时候是一个听众，听她们聊家里的事，聊一中学校里有趣的事，她只是安安静静听着。
然后，安安静静往嘴里塞烤肠。
好腻……
蒋运看向右边来自一中的二人，“你们不用上课吗？”
“活动期间可以不上课，课外补。”禹淋溪回他，咽下口中的东西，“你们学校真好，我都想转来二中了。”
蒋运听了欣喜若狂，“好啊！来呗！转来我班，荆楚也在。”
蒋运的话，说到了禹淋溪心坎里，荆楚也在，是她最在意的，她问许承宇，“来不来？”
“禹叔不会同意你转学。”一句话灭了她燃起的希望。
三根烤肠，苏晴雨吃了一根半，实在吃不下，本来是买给荆楚，若就这样明目张胆地给他，意图太明显了。而且他已经吃过一个了。
她宁可自己吃掉。
痛苦！
荆楚：“吃不下了？”
她看着他，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嘴里还塞满了香肠没有咽下去，盯着他，眼睛圆圆的，扑闪着睫毛。
她不是故意盯着他看，是嘴里东西咽不下去，胃里还有点翻江倒海，目光直瞪瞪的，没有余力看别处。
她被噎到了，还有点想咳嗽，脑袋一蒙，鬼使神差地将烤肠递了过去，一根完整的和一根吃了一半的。
她已无暇顾及其他人在聊什么。
没有意识到自己手里的烤肠到了哪里去，怕吵到别人，不想被关注到自己现在的狼狈样子，无声地往下咽，咽下去后有点被呛到了，轻轻地咳嗽着，不敢大声，只是感觉到后背被一只手掌轻拍，力道刚刚好，她慢慢缓和了许多。
终于舒服了。
她侧头，她手里的一根半烤肠，都进了荆楚嘴里，只剩下一小截。
她吃了一半的那个……
也被吃掉了。
男生应该都这样不拘小节吧！他不嫌弃她吃过。
却又觉得荆楚应该不一样，他的鞋子从来都干干净净的，一头碎发清爽洁净，不像是那样大大咧咧的人。
她内心生好奇，打量了片刻，毫无结果地收回了心。
荆楚：“谢谢！”
她也想说谢谢来着，眼角微弯，淡淡扬唇，小声回了句，“客气！”
本来就是买给你的。
蒋运像见了鬼似的扒拉荆楚口里的烤肠，被荆楚一只手控制住，另一只手把剩下的烤肠送入口中，“小晴雨，你偏心，我要吃你不给，他就可以！”
她心里一慌，辩驳着，“这……这怎么一样，刚才那时候我觉得自己吃得下，现在我发现我吃不下了。”她的胃里还没消化的东西令她不适，她舒了口气。她其实并不喜欢吃烤肠，太油。
蒋运无言以对。
禹淋溪向这边看了一眼，眼底有几分异样。
烤肠全部进入荆楚口中，他边吃，嘴角带笑。蒋运好动，最后抢不过，只能坐回去了。
苏晴雨看着暗暗开心。
即便一切都是她自己单方面的意愿，但只需要这样，她就会感觉到很开心，心里那朵花苞，瞬间就开放了。
在黑夜里待久了，只要看到一束光，就会觉得那是希望。
许承宇、禹淋溪和荆楚他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从小一起上学像连体婴儿一样。荆楚这次转学，禹淋溪闹了很久的脾气，许承宇喜欢哄她，荆楚就不会，有时候没人管得住她脾气的时候，他就管几句，最后她拗不过荆楚，闹腾累了也就不闹了，她了解荆楚，决定好的事不会回头。
二中重视计算机人才培养。
这是他来这里最主要的原因。
这些天禹淋溪在二中待得挺自在，自己都有点想转学了。
中午下课，苏晴雨吃过午饭，看见很多人往会堂走，她好奇跟了过去。
会堂没有对学生开放，透过窗户可以隐约看到里面的一些景象。
禹淋溪在跳舞，身躯轻盈，动作流畅，宛如飞燕。
不但男生喜欢看，苏晴雨看了都流连忘返。
禹淋溪跳了两支舞蹈，结束后好久人陆续才散去。
“苏苏？”
禹淋溪从身后拍了下苏晴雨。
苏晴雨转头看她，禹淋溪脸上还有未散去的陶醉和朝气。
她笑得甜甜的。
好像对谁都会甜甜地笑。
男生应该都喜欢这样的女孩，不像她。
她很少这样笑，只是淡淡的。
禹淋溪将身上的校服外套脱下来，“苏苏，帮我把校服带给荆楚，我要回学校，来不及了。”
苏晴雨接过，“好。”
看着淋溪走远，她将校服搭在手臂上往回走，校服的两种香气混杂在一起，一种是淡淡的香，很舒服，一点都不浓重，另一种是禹淋溪身上的茉莉花香。
她凝神片刻，晃了晃小脑袋，去送衣服。
暗恋使人荒唐。
她放学后在学校门口等荆楚，打算来一次偶遇，和他一起回家。
说来也怪，平时总能碰见，真的到了等他的时候怎么也不出现。苏晴雨在门口一直等到没有人出来，失落着独自离开了。
她刚走到拐弯处。
学校里走出两个人影。
校园灯光尽灭，黑漆漆一片，只有校园外大街上的路灯照亮着他们要出去的方向，夏秋的夜里，时不时有一些虫叫鸟鸣声，夹杂着微风簌簌的细声。
蒋运跟上荆楚，走在他旁边，“晚上没人的时候，这学校还挺瘆人，前几天看了一个校园午夜惊魂小说……”
他现在开始后悔为什么陪荆楚把数学卷子写完一起走，又不顺路。
荆楚：“午夜惊魂小说？讲的什么？”
被荆楚这么一问，原本没有回忆起来的情节，一个一个画面浮现在脑海里，蒋运抱怨了句，“非在这个时候问这个问题，你故意的！”
荆楚勾唇。
他们出了校门，就是另外一个明亮的世界了。
这条街每天晚上都很亮。
蒋运看到了什么，他指着拐角处的背影，“那个是苏晴雨吧！这么晚才回去？”
荆楚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白色的书包，是她。
苏晴雨拐弯后，是一个漆黑的小道，自从上周路灯坏了就没有修好，她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怕摔倒。
这条小路很安静，安静到能听得见自己的脚步声。
突然，她听到身后另一个人的脚步声，距离她越来越近，听着步子的节奏像是一个男的，她目视前方，这条路的尽头还很远，想走到人多的地方也不大可能。
不会是……
她曾听闻学校附近的某条路上总有一些小混混出没，有人报过警，后来这几个混混就安然无恙被放出来了。也因为这事，很多家长亲自接孩子回家。
她以前也想过有人接她回家，但爸爸工作辛苦而且回家晚，而妈妈……说不定又会数落她一顿，她不想让自己成为一个让家人觉得麻烦的人，就索性胆子大一些，不想这事了。
一直以来也没什么事，她其实很珍惜晚上一个人安安静静走在路上的感觉，让她觉得心很静，很舒服，有时候是害怕一点，走过这段小路就没什么了。
但这一次……
她听着脚步声在她身后停下，她也跟着停了下来，她的心跳因为紧张和恐惧跳得越来越快。
杀人灭口？劫财劫色？
越想越害怕。
她想转过头看一看，可还是没敢。
她一动不动，后边的人也没动作，她怕自己一动就被后边的人抓住。
敌不动，我不动。
小时候堂哥告诉她，遇见会咬人的狗，只要自己不动，它就不会咬人，她一直都不知道堂哥是不是在逗她玩，可眼下她只能想到这个方法。
她的心悬在半空中，晃来晃去，仿佛像一盏灯立即就会掉地碎裂一样。
片刻后，身后的人影突然噗嗤笑出声，“你就打算一直这么站着？”
苏晴雨听见了熟悉的声音，立刻转过头，周围黑漆漆，他离得近，依然看得清，“荆楚？你你……你吓我干嘛！”tຊ
她吓坏了，想都没想，上手打他，他往前跑，跑了几步回过头，一点也没反抗让她打。她刚才太害怕了，只想发泄一下。
荆楚看她刚才吓得不轻，声音温柔下来，“吓到你了？”
“嗯。”她觉得惊喜，又没来由地有点气，带着情绪一个字一个字回复着。
他们并肩往前走，她安静了下来，仿佛刚才那个打人的小姑娘不是她，是另一个人。
“每天都是自己一个人回去？”
“嗯。”
“这条路是必经之路？”
“嗯。”
他接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她都回复“嗯”。
看来是真被吓到了。
“就是想逗逗你”见她此时有点灵魂出窍，魂不守舍，他轻哄，“下次不吓你了。”想了想，柔声说：“再也不吓你了。”
听了他的话，心里软绵绵的，是歉意，或是哄她，是什么都好，她都感觉到了温度，所有的情绪烟消云散，“没事，是我胆子小。”
有时候，她很勇敢。
有时候，她却很胆小。
荆楚：“以后一起回家吧！”
这句话像咒语一样，令她眼眸刹那间亮了起来。
她怔住，突然停下来，看着他。
他们在暗处，他俊脸上的五官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纱，很有质感，苏晴雨隐约感觉到他的微微笑意。
以后都一起回家，那也太好了。
她就不用费尽心思偶遇了。
荆楚看她又开始一动不动，敲了一下她的头，“顺路！”
“啊，疼！”
被敲头这件事她想要个说法。
“我是孙悟空吗？”
“嗯？”
“不然为什么敲我头。”
荆楚觉得她思路很清奇，扬唇继续逗她，“那我还得再敲两下，你才是孙悟空。”
她跑，他追。
真的跑不过他，最后还是让他又敲了两下头。
这人……什么癖好。
“不怕我把你卖了？”他说。
苏晴雨抿唇笑，“认识这么久，要卖早卖了。”
他一只手就能拎起她。
不知道他哪来的这么大力气。
他会有时候会逗她一下，不像班里那些捣蛋又爱欺负女同学的男生，他会尊重她。
他的身上有超越同龄人的成熟，又有着朝气蓬勃的少年气。
他爱笑，不像蒋运那样话唠，又不像许承宇那样沉默，他的笑容里，有温度。
他们一起走过了黑暗的小路，灯光从道路两旁铺散开。
她想到了禹淋溪和许承宇，他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她很羡慕，时常在想，如果可以更早些认识他该多好。
或许对于他来说，这些相处都很正常的事情，认识她只是多认识一个朋友。
而他的陪伴和靠近，在她的世界里是极具能量的，一下一下地温暖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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