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觉得我过完了自己的一生。柳姨憔悴的不成样子,她摸着我的脸,哭的死去活来。折腾了这么多天,其实她也已经很疲惫了。“对不住啊,柳姨,”我嘶哑着声音说:“这么多天,我这样任性,让你担心了。”柳姨眼中布满了血丝,这些天她也没有少哭,闻言她搂住了我,拍了拍我的背。“驸马他喜欢你笑,舍不得你这样哭的,”柳姨低声说:“你这样……他不会安心。”心痛的麻木,也就不tຊ会感觉到痛了,我只觉得胸口出空荡荡的。
盒子掉进水里,溅起了巨大的水花,可是却没有沉下去,悠悠的浮在水面上。
柳姨惊叫了一声,然后不管不顾的就要跳到水里去捞那盒子,旁边有人一把拽住了她,有个小伙子跳下去,将那盒子捞了上来。
柳姨一把夺过来,紧紧的抱在自己的怀里。
“月风为了替你摘这朵花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你怎么能随便就将他扔到里面?你这不是辜负了他的心意吗?”柳姨第一次对我说这么重的话:“郡主!你要这么糟蹋了,那他不就——”
“不就什么,他没事!”我声嘶力竭的喊道:“他什么事都不会有,他一定会回来我身边!”
柳姨满脸是泪。
他们又从那池子里捞出来衣服的碎片,那些碎片拼不成一件衣服,但是从那撕裂的痕迹和血迹上来看,并不难看出这衣服的主人曾经经历过什么。
在第四片衣服的碎片递到我面前以后,我拒绝再看,而柳姨默默的将这些衣服碎片收集起来,买了一个很贵重的檀木盒子,将他们放起来。
我守了那个池子整整三天,那三天没有下过一次雨,每天都是艳阳高照。
但是除了山间吹来的风,其他什么也没有。
我有时候甚至怀疑月风并没有从上面掉下来,他可能还在我的府中,在我的房中等我回来,在我进门的那一瞬间会对我微笑,然后给我一个温柔的吻。
我始终不肯接受他们给我的事实,仅仅一件破碎的衣服能说明什么?
直到他们发现山崖上的血迹。
那是一条绵延了很深的血痕,是从各种凸起的岩石上和沙土中发现的,血液已经深深的渗透到了山石里,甚至将山石都染成了黑色。
我站在悬崖下往上望,很奇怪的,阳光那么刺眼,我的眼眶中却流不出一滴泪。
月风并不怕痛,可是流了这么多血,应该也会很痛。
“回去吧,”我平静的看向柳姨:“我已经明白了。”
回府上我就大病了一场,持续的高热,严重的咳嗽,甚至于咳出血,还有整把整把掉落的头发,我陷入了一场非常持久的昏迷,神志不清,在恍惚中我只感觉到自己的嘴被撬开,流水一样的中药给我往下灌,手上和身上被扎入针,还有郎中模模糊糊的声音。
明明那么讨厌吃药的我却尝不到一点苦味。
柳姨去庙里,为我磕长头,为我祈福,甚至请来了那位师太为我诵经。
我醒过来的时候,夏天好像快要结束了。
师太在床边看着我,神色悲悯。
“如果真这么痛苦,那就把他忘了吧,”师太行了个礼,低声说:“贫尼这里有一种药,喝下去以后你能忘掉一些东西。”
柳姨看着我,我却摇了摇头。
“就算很痛苦,那我也要记着,”我说:“虽然他陪伴我并不久,可是他给我的这些快乐能支撑着我过完下半,生也能支撑着我,忍受这些痛苦。”
师太最后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就离开了。
这场旷日持久的疾病差点彻底摧毁了我,醒过来后我分不清现实和梦,甚至在镜子中我发现自己鬓角居然生了一缕白发。
和月风相遇,直到他的离开,其实也不过一年的时间。
可我觉得我过完了自己的一生。
柳姨憔悴的不成样子,她摸着我的脸,哭的死去活来。
折腾了这么多天,其实她也已经很疲惫了。
“对不住啊,柳姨,”我嘶哑着声音说:“这么多天,我这样任性,让你担心了。”
柳姨眼中布满了血丝,这些天她也没有少哭,闻言她搂住了我,拍了拍我的背。
“驸马他喜欢你笑,舍不得你这样哭的,”柳姨低声说:“你这样……他不会安心。”
心痛的麻木,也就不tຊ会感觉到痛了,我只觉得胸口出空荡荡的。
“他为你摘来的那花……我问过师太了,师太只知道那花可以治,却不知道有什么办法,”柳姨说:“那或许……”
我突然想到我的这种阳寒之气只能让我活到二十五岁,那既然只能活到二十五岁,是不是意味着我能早点去见月风呢?
柳姨看出了我的心思,悲伤的说道:“你怎么能这样想?郡主,若是你真的这么做了,就算见到了驸马,他也不会开心的。”
是啊,可是如果没有那朵花,我应该也只能活到25岁,虽然我实际上是想现在就去陪他的,但就像柳姨说的,他看见我不会开心,他对我那样小心翼翼,他怎么舍得我……
我给他立了衣冠冢,将他衣服的残片埋了下去,同时下令整个封地守孝三日。
他……在的那个地方,是我府后面的一片向阳的山坡,我在上面种下了一颗梨树,我看着它总能想起月风为我细心的挑选最甜的那个梨子的场景。
柜子里所有颜色鲜艳的衣服,我全收了起来。
“我这一生只会嫁给他一个人,我会一直为他守孝,”我说:“不必再问我要不要招驸马,柳姨,请原谅我的自私,从此以后,我就是个寡妇了。”
柳姨捂着脸大哭起来。
她想不通我为什么这么命苦,先是被指婚给了一个恶魔,然后惨遭退婚,二婚终于遇到了我此生挚爱,结果短短几个月时间又开始守寡。
别说她了,有时候我也在想,世上幸运的人那么多,为什么不能算我一个,世上不幸的人有那么多,为什么非要算我一个。
至于那朵月风为之付出生命的花……
立了衣冠冢的第二天,柳姨问到了使用的方法,小心翼翼的打开,但……
那盒子里的花不翼而飞,只有一捧灰。
“啊,”我看了一眼,淡淡的说:“这花看起来已经化成灰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柳姨震惊的看这那个盒子,她瞪等了半天,然后跌坐在地上。
我笑了笑。
“这大概是命吧,”我说:“或许活该我就不应该得到那朵花。”
其实,那朵花不愧是一朵能救人命的花,放在那盒子里过了很多天依然娇艳欲滴。
但是我将那朵花拿出来,同月风剩下的衣服放在了一起,埋在了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