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拿边跟陈高高说配方,教她认。两人低声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社员们见怪不怪,以为这是老人家本地方言。陈高高小心翼翼的从兜里掏出一颗大白兔奶糖,快速塞给刘阿建明:“阿爷,你回去吧,我去追我阿爸了。”这颗大白兔奶糖是肖志彬早上悄悄给她的,昨天他和梁惠香给的那几颗,她早上泡了糖水,吃完饭就平分下去了。家里孩子乐得跟过年似的,好不容易喝完,都不舍得咽口水,就怕冲淡嘴里的奶甜味。看着她拿着工具费力小跑,刘建明轻拍衣兜,笑纳了。
被创到的不止肖志彬,所有新来的知青都被无差别创飞。
凌晨起床洗漱,吃完早饭。
去集合时,知青们统一精神萎靡不振。
显然,这是一晚上没睡好。
条件好的知青,在家的床可是松松软软的啊。
昨晚睡得是原生态木板床,环境潮湿得要死。
半夜翻身咔吱咔吱,好不容易睡着。
等早上起来,就发现自己腰酸背痛,腿脚酸疼,就像被人揍了百来遍。
早饭什么的更没力气做,还是拿出粮食,给同住的社员阿婆阿婶们煮的。
陈二强照理喊了几遍口号,就安排生产任务。
19个男知青和队里20个青壮年跟着他去找地方开荒。
看着脸色苍白的女知青,他也没安排重活,就跟着老年社员在队里帮糊墙,剥点花生、煮大锅饭这些。
其他的社员,该干嘛干嘛。
陈高高自然是跟着她阿爸的。
有四个工分!
她跑到角落,和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说话。
这位老者不一般。
京城那边被下放来这边的,那会陈二强公社开会。
当时就见这老人家挂着牌,站在会议室,接受所有人的批斗。
他看着不是滋味,刚好所有生产队都不愿接收,他就接了回来。
也没管上头怎么暗示,他就让老人家单独住茅草屋,在队里做个赤脚大夫。
那会符根生就嚷嚷一些有的没的,陈二强强硬的说:
“人家兵团和大的生产队都有卫生所,也有做看诊的医生,护士都有。
我们队穷又怎么滴,不配有吗,以后咱们社员身子有个不舒服的,老人家能帮看,对咱们集体都有利的事,你想让咱们越来越往旧社会发展吗。”
难得见陈二强这么凶,符根生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更何况,社员们再怎么没文化,他们也知道自己是个人,是人就会老。
人一辈子里,大病小病是避免不了的。
队里以前没有赤脚大夫,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就算谁因为意外重伤,抬到县城医院,都不一定轮得到他们。
在那等待的过程中,重伤的人错过了抢救黄金期,活活疼死拖死。
孩子烧成傻子也没招。
因此,老者在队里没受过磋磨,他六十五岁,看脸和手,感觉是个五十岁的人,毫不夸张。
头发白是因为家里遭到变故,一家被下放到各处,一夜白了头。
他名为刘建明,这会慈爱的给陈高高拿自制的草药粉,草药液。
防蚊虫蛇蚁的有,跌打扭伤的有,快速止血的有。
边拿边跟陈高高说配方,教她认。
两人低声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社员们见怪不怪,以为这是老人家本地方言。
陈高高小心翼翼的从兜里掏出一颗大白兔奶糖,快速塞给刘阿建明:
“阿爷,你回去吧,我去追我阿爸了。”
这颗大白兔奶糖是肖志彬早上悄悄给她的,昨天他和梁惠香给的那几颗,她早上泡了糖水,吃完饭就平分下去了。
家里孩子乐得跟过年似的,好不容易喝完,都不舍得咽口水,就怕冲淡嘴里的奶甜味。
看着她拿着工具费力小跑,刘建明轻拍衣兜,笑纳了。
陈高高背着大背篓,提着两个铁桶,好不容易赶上大部队。
队里的青壮年手也没空,背着竹筒里装的水,手扛工具。
开荒是最累的活。
越往里走,就是未开发过得原始土地。
土地上长着大小不一的树种,杂草遍地、荆棘遍布、灌木丛生。
手上没家伙开路,没法踏入进去一步。
陈二强他们常年赤脚行走,脚掌皲裂成老树皮,都敢光脚开荒。
一个个穿上自制的厚底鞋。
他叫人停下,自己带着几个同龄老友和儿子们去选开荒地点。
陈高高也不得闲,她歇了会,看知青们都穿上长衣长裤,拿着半桶颜色起泡的墨绿色水过去:
“快来快来,擦泡泡药。”
队里的青年们习以为常的走过来,就见陈高高从布包里掏出几块布放桶里。
他们依次用湿布擦手脸,四肢,腰腹都没放过。
黄建国好奇的问陈高高:
“阿妹,你们这是干啥咧。”
嗯,这小子早就和队里小子混熟了,都能大差不差的带方言交流了呢。
其他男知青七嘴八舌的跟着问。
队里几个青年对陈高高鬼叫了几声,又默契的嘿嘿笑。
陈高高瞪了他们一眼,对黄建国他们解释:
“这个是阿爷配的防山蚂蟥药水,我们这边山林最可怕的不是毒蛇,而是山蚂蟥,它们比水蚂蟥个头小。
进到山里,哎呀呀,树干和树叶上,草丛里,石头缝里,全都有它们的身影。
只要闻着人味,它们立马就会飞到你们身上吸血。
绑紧袖口和裤脚、穿袜子也起不到太大作用,会咬进袜子里,堪称无孔不入。
阿爷说,山蚂蟥会分泌一种水蛭素,就是让人感觉不到疼,被咬到后会一直流血不止。”
知青们还没遇见大名鼎鼎的山蚂蟥呢,就被陈高高吓的鸡皮疙瘩竖起来了。
肖志彬第一个掏出手帕开始擦擦擦。
要不是不方便,他真想全身上下都来一遍。
有个叫吴坤熊的男知青有严重的洁癖,他从小到大家里条件都是相当好的。
独生子,全家宠。
可惜家里突遭遇变故,只能被迫下乡。
原本压着脾气没发作本性,这几天的折磨,让他彻底绷不住了,急需找个出气筒。
当即不屑道: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区区小虫子而已,少拿这些唬人,道听途说懂不懂。
我们男人可没那么矫情,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流血流泪都不怕。”
说完,又愤怒的用他们那边的本地话说了一句:
“洗衫板,呃鬼食豆腐(骗人),山妹一个。”
陈高高:?
搞不懂这人怎么忽然抽风。
肖志彬一步挡在陈高高前面,盯着比他矮半个头的吴坤熊,眸光加深:
“吴知青,你不想擦,请自便,这也是你的自由,但别对我们陈同志出言不逊。
要不是为咱们好,人家犯不着多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