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个我有些好奇。”言十安看向她:“从种种安排看得出来,姑娘有不少人手,靠自己也未必不能成事,为何还要和我做交易?”“有些事可以冒险,失败了大不了重头来过。有些事不行,人没了不能再活过来。而且,我没有人手,他们是我的……”时不虞想了想用什么词合适:“他们是我的熟人。”“那姑娘的熟人一定很多。”“每到一个地方都会认识一些,不过也不都是熟人。”大概是这简陋的灶屋太小,让两人离得太近,言十安从这短短几句话中,好像窥探到了时不虞和她人截然不同的精彩过往。她定是去过许多地方,每到一个地方都会认识新的朋友,可能也
时绪站起身来:“三叔,家里得你坐镇拿主意,你不能去,我去。”
“家里有你二叔祖坐镇就够了。”时衍抬手阻止他说话:“爹驻守新斧五年,我跟着去了三年,对肆通城也熟悉。今年要不是你四叔犟着要去,这会不知生死的应该是我。你就去过一次,哪里有我熟。时绪,我得去。”
时绪红了眼眶:“三叔,我就剩你一个长辈了!”
时衍起身走到他身边用力拍了拍他肩膀:“你祖父没那么容易死,你爹,你四叔个个身手不差,他们一定在哪里等着我,我得去找到他们。”
“三叔!”
“你二叔祖身体不好,受不得累,多数时候都得靠你,还有不虞。”时衍语气一顿:“我听她那意思只打算带着万霞跟言十安走,完全不打算让时家做点什么,可我们不能因此就真让她一个人去付这个代价。家里她就和你有几分亲近,你想想要怎么做。”
时绪沉默着点头,他知道拦不住三叔。
时衍笑了笑:“家里交给你了。”
“活着回来。”时绪眼睛红了又红:“三叔,你要活着回来。”
时衍用力拍他肩膀一下:“三叔的命已经不是我一个人的,不会轻易丢了。”
他要留着这条命,给时家遮风挡雨。
那边,时不虞已经吃了两碗饭,正打算添第三碗。虎头寨囤了不少粮食和熏肉,留给她的又都是最好的,香极了。
听着脚步声她抬头一瞧,是言十安。
言十安并不进来,站在门外和她说话:“我的人送消息回来了。”
“进来说,我没那些个规矩。”肚子里有食,时不虞也不急着吃了,放下筷子问:“人都安全?”
“安全。”言十安提着衣摆迈过门槛,坐到她对面道:“赶在京城的消息扩散前下手,就那点押送的人拦不住我的人,顺利交到吴非手里了。”
时不虞给他倒了一杯茶推过去,举杯道:“交易成立,我会信守承诺。”
言十安端起茶杯和她碰一下,笑:“不等阿姑回来确定一番?”
“在你失信于我之前,我会信任你。”
信任。
言十安品了品这两个字,在他的人生里,这两个字实在是稀缺了些,他不信任何人,也自知,自己不被他人信任。
如今有个人却说信他,多稀奇。
两人眼神相对,互相举了举杯,一饮而尽。
时不虞拿起碗装饭,虽然自己说没有规矩,但吃饭的时候没有说话,一直到吃完这一碗才又闲闲说了起来。
“明日阿姑回来我们就回京。”
言十安给她续茶,边笑:“这边就撒手了?”
“他们不是三岁小儿,知道怎么样才能活下去。”慢慢旋着茶碗,时不虞垂下视线看着茶水轻轻荡漾:“我的人清了一遍痕迹,你的人清了几遍,只要他们自己藏好了,找不到这里来。”
“说到这个我有些好奇。”言十安看向她:“从种种安排看得出来,姑娘有不少人手,靠自己也未必不能成事,为何还要和我做交易?”
“有些事可以冒险,失败了大不了重头来过。有些事不行,人没了不能再活过来。而且,我没有人手,他们是我的……”时不虞想了想用什么词合适:“他们是我的熟人。”
“那姑娘的熟人一定很多。”
“每到一个地方都会认识一些,不过也不都是熟人。”
大概是这简陋的灶屋太小,让两人离得太近,言十安从这短短几句话中,好像窥探到了时不虞和她人截然不同的精彩过往。她定是去过许多地方,每到一个地方都会认识新的朋友,可能也会有人和她过不去,然后斗智斗勇,让她的日子过得五光十色。
当时家出了事,她那些熟人从各地赶来相助,他们或许富甲一方,或许还是官宦之家,或许是岛上不与人往来的部落首领,相同的是,他们冒着掉脑袋的风险都要来相助于她。这些人里,说不定还有曾经和她过不去的人。
时不虞掩嘴打了个哈欠,吃饱了她又想睡了。
“最近太缺觉,我去歇着了。”
“还有一件事。”言十安跟着起身,看tຊ着打完哈欠眼睛水润的人道:“京城最近必定会严查生人,你以我表妹的身份随我入京,姓骆,名字不变。这是早先准备的一个身份,查不出问题来。”
顿了顿,言十安又道:“这个身份用起来的时候是父母双亡,小的时候父母为我们定下了婚事,你守孝期满前来投靠于我。若姑娘担心于名声有碍,可把婚约改为口头婚约。”
时不虞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但是你想用这层关系。”
“是。”言十安直接承认了:“我已年满十九,先生看重我,又见我常年一个人在京城,总会多心疼我几分,对我的婚事极为关心,我既不想驳了他的好意,也不能接受。平时和同窗往来,也会有意无意提及家中姐妹,若有个未婚妻,我能省许多事。”
时不虞双手抱胸上下打量他:“你长相俊俏,又有个声誉极隆的先生,就是上三品大官也未必看不上你,就没想过去结一门贵亲?以你的心智,让他们为你所用当不难,怎么没有走这条路?”
被她当面称赞长相俊俏,言十安面上微微有些发热:“大概是因为现在的年纪还能容我折腾几年,等到把心气儿折得差不多了,说不定就走那条路去了。”
倒是实诚得很,时不虞再次掩嘴打了个哈欠:“我不在意那些虚名,有用就用着吧,歇去了。”
言十安没再叫住她,跟着她走出灶屋,看着她在月色下走远,连背影都透着洒脱。
相识以来她好像一直都是这样,好像于她来说,任何时候都不会陷入两难的抉择,干脆,果敢的直奔着目标去,哪怕是劫囚这样的大事。交给他的事就彻底撒手,不怀疑,不插手,不多问,只管自己要做的那一部分,并且在安排妥当后毫不犹豫的先行离开。
理智得都有些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