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崩得太紧了会断。”罗伯看着巷子尽头出现的一行人,理了理衣裳走出门去。马车停下,言十安在下边抬高手臂。时不虞丝毫不避讳的扶着他的手臂步下马车。“小的(奴婢)见过表姑娘。”时不虞挑眉看向言十安,这么大阵仗?言十安沉声训话:“自今日起,表姑娘即是家中半个主子,若有人轻慢,必不轻饶。”“是。”‘表姑娘’稍微适应了下这个新身份,不过一想到以后会有这么多人侍候她就觉得自己已经适应好了。三岁前的记忆太久远,后来跟着白胡子满天下跑,阿姑要是被派出去干什么了,她饭都吃不饱,还没过过家仆成群的奢靡生活呢,这下正好过过瘾。
“言公子早。”时不虞走过来,仍是一如既往的大步流星:“我以后都得这般装扮吗?”
言十安内心里觉得这样装扮挺好,但听她语气就知道她不愿,便顺着她的意道:“进京后姑娘只需稍做改变即可。”
时不虞放心了,她不乐意把时间浪费在装扮上,还不如多睡半个时辰。
一行没在丰饶县多做耽搁,时不虞主仆改坐马车前往,走得就慢了许多,将近午时才到京城。
时不虞撩起窗帘看着那长长的队伍皱眉:“这得多久才进得了城?”
言十安本策马走在前边,听到她的声音调转马头回来:“我让人前去交涉了,长居京城的不必这般排队。”
时不虞一听就明白了,长住京城的人嫌疑确实没那么大。
果然,没等多久言十安的人就回来了,时不虞放下帘子坐回去。
马车一直驶到城门前停下,言十安递上自己的鱼符,又将马车里两人的鱼符和路引递过去。
禁军验过鱼符,看着路引问:“从白水县来?”
“对,主仆俩人。”不等人催,言十安便轻轻敲了敲车厢。
很快,万霞从里打开车厢门。
禁军上前一步打量车内,确实只得两个女人,也没有能藏人的地方,他又蹲下看了看车底,然后把东西递回去挥手放行。京城各家关系盘根错杂,谁也不知道哪家是不是就有不得了的关系,他们最清楚住在哪一片的人尤其不能得罪。
进城比预料的更顺利。
时不虞又把帘子打了起来,伏在窗口上看着外边。不止是进城,出城的队伍同样排着长龙。烈日炎炎,一个个晒得满头大汗,却不敢有丝毫异动。
这一道道关卡,有权有势的拦不住,有钱打点关系的拦不住,坏人拦不住,他们真正想要抓的,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进来了他们也抓不住。真正能拦住的,只有守着规矩的小老百姓。
万霞把帘子放下来,扶着一身懒骨头的姑娘靠在自己身上:“太阳太晒,您避一避。”
“阿姑,我苦夏。”
“姑娘不止苦夏,您心情不好的时候,春夏秋冬都苦。”
时不虞靠着车厢去了。
***
言宅中门大开,言则领着下人沿阶而立,见主子迟迟不见身影,转身走向门内阴影处的罗伯。
“算着时间,应该要到了才对。”
“进出城门会要耽搁点时间。”
言则自也知道,只是不见着人心里总是着急:“公子这次冲动了。”
“不如说,公子竟然会有冲动的时候。”罗伯从阴影处走出来,背着双手看向路的尽头:“来公子身边十年,这是我第一次见他冒险行事,不知为何,我却有些开心。这样的公子,有些人气了。”
言则跟着公子的时间更久,岂会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只是:“公子不能冲动。”
“弦崩得太紧了会断。”罗伯看着巷子尽头出现的一行人,理了理衣裳走出门去。
马车停下,言十安在下边抬高手臂。时不虞丝毫不避讳的扶着他的手臂步下马车。
“小的(奴婢)见过表姑娘。”
时不虞挑眉看向言十安,这么大阵仗?
言十安沉声训话:“自今日起,表姑娘即是家中半个主子,若有人轻慢,必不轻饶。”
“是。”
‘表姑娘’稍微适应了下这个新身份,不过一想到以后会有这么多人侍候她就觉得自己已经适应好了。三岁前的记忆太久远,后来跟着白胡子满天下跑,阿姑要是被派出去干什么了,她饭都吃不饱,还没过过家仆成群的奢靡生活呢,这下正好过过瘾。
挥退其他人,只让罗伯和言则随侍着,言十安领着她往里走,一路给她介绍,哪里是书楼,哪里tຊ是客院,哪里可置办宴席,如此等等。
时不虞听在耳里,去到正堂时对这宅子的格局已经了然于心。
“罗伯原名罗青,是我的幕僚,言则是大管事,府里大小事都归他管。”
两人上前见礼。
时不虞抬手虚扶,从言十安的态度中可以看出来这是他得用的人。
言十安继续又道:“之前府里没有女主人,拢共也只得几个仆妇婆子,就没有置管事娘子。阿姑,以后她们就都归你管了。”
万霞并不推辞,姑娘以后要在这里长住,自是把管事权拿在自己手里为好,不过:“言公子以后叫我一声万姑姑就是。”
“时姑娘是我表妹,她唤你阿姑,我跟着她这么唤你是应该的,以后你也该称呼我表公子。”言十安理由充足:“最好是家里家外统一称呼,以免他人起疑。”
这么听着好像也有理?万霞看向姑娘,等她定夺。
时不虞对这些小事全不在意,点点头就同意了,比起这事,她更想知道:“你的身份,家里的下人都知道?”
“都知道。表妹可曾留意到,下人里没有年纪特别小的?”
这就表妹了?时不虞一生不服输,脆声声就是一声表哥:“表哥不说,我确实不曾留意。”
“咳……”言十安以拳抵唇,转头轻咳一声掩住笑意:“年纪最小的是我的贴身小厮岩一,刚满了十七岁,所有人皆是跟我多年,并且没有家累,有问题的留不到现在。”
时不虞点点头,言十安身后必是有人的,能将他教导培养至此,非一般人能做到,以他的身份,侍候的人也必是千挑万选,在他年纪小的时候,这些事都需要人替他精心打点。
言十安又提醒她:“风波没那么快过去,表妹可在家里歇上些日子,少出门为好。”
“你呢?继续上书院?”
“自然。”
时不虞觉得言十安这人挺有意思,说他全无打算吧,他的手已经不知道伸了多远。说他精于算计吧,他非常沉得住气,交易的主动权都握在手里了,也不催促自己拿出章程来。
“我以为,你更想和我谈谈将来的计划和打算。”
“成大事者,忌急,忌躁,忌贪心。”言十安轻轻笑了笑:“我已经得到时姑娘这么大助力,若再着急的想要得到更多,恐怕姑娘首先就要对我失望。”
“失望不至于,但是会多给自己多留几道保命的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