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见血是师兄的秘密,不能说。身边的小娘子脸凝寒霜,跟往日娇柔做作的样子完全不同了。她冷笑一声。“他当然没事。像他这种内心变态的人,一时之间纵然受了刺激,也表现不出来。死不了的。反倒是小师父你,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清衍:“我有什么可担心的?”齐酥目光落在他手背上。那里之前被溅了血珠,匆忙擦掉之后,只剩下几点浅浅的痕迹。廎齐酥笑:“是没什么可担心的。不过是虫子钻到你身体里面去了,再过几日,你也会像之前那个和尚一样,砰——的一声爆炸开来,变成夜空中最亮的星。”
峥儿……廎
峥儿……快走!
宫装女子暗红色的眸中流出血泪。
秋雨打湿甘露宫幽暗的宫廊。
女人瓷瓶般白净的肌肤上,裂出血色细线。
噗的一声轻响后,血肉飞溅。
整个世界摇摇欲坠,浸没在血色里。
…廎
山风吹过,石壁上的油灯晃了晃。
尽管外头是大晴天,深藏于山体内的密道依旧阴冷。
山腹深处一处宽阔的溶洞内。
道慈身上的黑斗篷已经拿开。
沾了血的白色僧衣也早已丢掉。
他坐在青石上阖眼打坐的时候,齐酥抱着手站在他面前,眼睛像X光似的,一寸寸扫描过去。
清衍小小声:“施主,我师兄没事吧?他刚才……”廎
不能见血是师兄的秘密,不能说。
身边的小娘子脸凝寒霜,跟往日娇柔做作的样子完全不同了。
她冷笑一声。
“他当然没事。像他这种内心变态的人,一时之间纵然受了刺激,也表现不出来。死不了的。反倒是小师父你,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
清衍:“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齐酥目光落在他手背上。
那里之前被溅了血珠,匆忙擦掉之后,只剩下几点浅浅的痕迹。廎
齐酥笑:“是没什么可担心的。不过是虫子钻到你身体里面去了,再过几日,你也会像之前那个和尚一样,砰——的一声爆炸开来,变成夜空中最亮的星。”
清衍终于变了脸色。
那位中了虫蛊的师兄有多惨,他是亲眼目睹的。
当时情况紧急,来不及多想,现在想来——
一切色相,皆是虚妄,虚妄!
可手背和脖颈上,之前沾了血的地方,都开始蠢蠢欲动的瘙痒起来。
清衍:“施主,这可怎么办?你一定有办法吧。中了这个血虫的,可不止我一个!对了,我师兄没事吧?”廎
他能有什么事?
“他身上有只虫祖宗,这些小虫子能奈他何?”
齐酥翻了翻身上背的包袱。
就剩下一小坛酒了。
蛊虫听起来诡异莫测,令人闻风丧胆。
实则一旦抓住它的真身,对付起来并不难。
无非是用火、用盐、用醋、用酒。廎
这也是齐酥之前身上背着个包袱的原因。
她把酒坛递给清衍。
“用干净的棉布浸湿,擦在伤口上。尽快多去找些酒回来,十日之内,每天用酒泡澡,每天饮用不得少于两斤。”
“可我们佛家禁酒,寺里也并无存酒。”
齐酥看向道慈身边,自打进了溶洞,就一直紧紧守护在他四周的黑衣人。
你们是和尚,他们总不是和尚吧?
“和尚不能喝酒,太监总能喝酒,山上没有山下总有。至于你们和尚喝酒破戒,这关我屁事哦?”廎
。
道慈睁开眼睛。
神情看着如常,嘴唇却苍白无色。
尽管虚弱,也已经显露出往日冷峻沉肃的威严来。
“去。”他吩咐身边的护卫。
一个人应声而起,眨眼消失在溶洞里。
齐酥朝道慈走了几步,要靠近他时被人拦下。廎
齐酥冷冷扫视了一圈。
不知为何,被她视线扫过的人,明明没做什么,却也莫名心虚起来。
齐酥面无表情:“现在知道拦我了,早干嘛去了?好歹,替身也要多弄几个吧。”
替身?黑衣人没说话,眼中却带出疑惑来。
棒槌,替身都不懂么?
穿白袈裟的和尚,怎么不多弄几个来混淆视线?
齐酥:“整座华昙寺,你们家禅师最亮眼。白色的袈裟,闪亮的光头。没有替身,搞个变装也行呐!唯恐别人抓不到他么?”廎
……被人指着脸骂的体验,也算新奇。
玄鸟卫并未解释自家主人原本另有安排,只是被打乱了计划。
等齐酥骂完之后,才低头道:
“小娘子骂得对,我等吸取经验了。”
哼,你们最好是吸取了。
齐酥把视线转向道慈。
“我要诊脉。”她理直气壮。廎
道慈抬眼看她。
那双幽黑的眸子,已恢复了往日的冷峻。
明明他盘膝坐在青石上,位置比她要矮,可就这么看过来的时候,齐酥反而有种被他审视的错觉。
今日之事,玄鸟早就在暗中布置,华昙寺的僧人也都听从他的差遣。
按照之前的计划,他会在最糟糕的局面出现之前,舍身饲虎,平息一切祸端。
舍得舍得。舍,便是得。
这是他要走的道。廎
只是,中间因为那场突然焚烧的大火,出了点偏差。
“贫僧已无碍了,多谢施主。”
低沉的声音依旧好听,只是略有两分气弱。
齐酥:“谢就不必了。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吧?”
道慈冷黑的眸子落在她脸上。
“自然。”
齐酥点点头,“很好,反正我们马上就要变成一家人了,也不用太客气。”廎
她转身朝外走。
清衍扬声问,“施主去哪里?外头兵荒马乱的,还是先躲一躲。”
齐酥摆摆手,并没回头。
“我去清一清外面的虫子,忙完再找你们。”
。
日头过午,微热的阳光晒得人眼睛微微眯起。
秦商负着手,绕着藏经楼外的小茶房转了一圈。廎
地上大片残留的血渍并没有清理干净。
但此时此刻,并没有人在意这件事。
布衣布裙的少女抬起手,把那只在头顶嗡嗡盘旋的红蜜蜂收了回来。
她轻轻抚着竹筒。
“你看,虫子比人可靠多了。是你们的人,把他追丢了。”
秦商摸了摸鼻子,“的确如此。”
茶房里有一个暗道,里面已经被大石块堵死了。廎
人的确追丢了。
阿焉:“报酬还是要一样付的。”
秦商笑了笑,“殿下你先别着急,和尚跑了庙还在呢。”
他回头问静柔。
“王太监现在何处?”
静柔:“禅房内,隔岸观火。之前混乱时,他的人还在浑水摸鱼,阻挠我们靠近道慈。”
秦商赞叹:“这位大人真是好定力。不过,戏看得差不多了,也该轮到他登场了。”廎
…
半个时辰后,华昙寺钟声震荡。
连敲一百零八下,传遍青云山大小诸峰。
所有的和尚都被集中到大雄宝殿前。
秦商搬了把椅子,正放在佛殿之外。
王太监扶着小公公的手,沉着脸在椅子上落座。
一旁身着绣衣使黑色枭鸮差服,神色冰冷的静柔高声宣布。廎
“——王大人有令,佛坛讲经未完。”
“日落之前,若道慈法师仍不归寺,就处死一半的和尚。”
“若是明天日落仍不归寺,就处死另外一半的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