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小团火离牛棚很近,许是崩飞的火星燃了草料,角落里已闪动起了火光。邱瑾瑜吩咐道:“他们的毒虫已散入这院子的牲畜窝棚里,速速烧了!”说罢,才正色看向被暗卫包围着的三人。“区区三人之众,胆敢潜入本王封地,污王妃声名,若老实交待是由何人指使,本王许你们个全尸。”那三人中为首的是个眉目清朗的中年男子,虽已身入困境,却未见慌乱,闭口不发一言,玲珑暗觉不妙。刚想推门出去提醒邱瑾瑜,便被他提前安排的那位年少暗卫从天而降挡了去路。
入夜,邱瑾瑜翘着二郎腿躺在榻上,也不知是真睡还是假寐。
院里本是有两间屋子的,可吃过饭他便随着玲珑回了一屋,说是做戏确当做全套。
房中仅有的一张榻被他占了去,玲珑本就全无睡意,更是不可能巴巴的跑去与他同卧,就在桌边枯坐看着月色。
约摸子夜时分,远处有了动静。
两人都是习武之人,早在脚步声未及院内时便已有所察觉,玲珑攥紧了拳头,瞟向榻上的男人。
邱瑾瑜也倏地睁开了眼,双眼在洒落于室内的月光之下亮起寒芒。
外面农田里时不时传来一两声蛙叫,反显得夜色更加寂静。
初夏之际,屋里难免燥热,夜里都是开着窗的。
为怕来人机警来屋檐下探听屋中动静,玲珑虚着步履走到了榻前,脱了鞋爬了上去。
这张床榻远不如王府内的宽阔,邱瑾瑜躺在正中,玲珑只得溜着边悄声卧下,还未躺稳,身边男人不往里挪动,反倒向外翻了半个身子,惊得玲珑下意识的向后一仰,险些跌了下去。
邱瑾瑜及时的揽住了她的腰往回一捞,才没闹出动静。
玲珑没想到在这种紧要关头他竟还在捉弄于她,抬眼时眼尾也带了几分薄怒。
邱瑾瑜倒是觉着这样逗她玩乐愈发的上瘾了,每每把她逼得恼了,她便会撤下那副满是防备与假意的面具,流露出些真实。
感受到玲珑两手抵在他胸前,似是不想与他有所接触,邱瑾瑜低声说道。
“娘子自己摸上了为夫的床榻,这会又反悔了?”
玲珑惊怒交加,急得想去捂他的嘴。
“王爷,眼下不是玩笑的时候。贼人将近,快莫要多语了。”
邱瑾瑜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小夫妻新婚燕尔,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缠绵至深夜也无甚奇怪的。”
“不过娘子,你这耳力好得与为夫不相上下,倒是新奇。”
玲珑索性垂了眼不再接他的话。
正当两人暗自较劲之时,外院传来双足落地之音。
一、二、三,三个人。
确如邱瑾瑜所料,作乱的这伙人人数不多,不然也不会在定安藏匿了数日却未被察觉。
这些人步履轻盈,显然都是练家子。
玲珑背对着门窗被邱瑾瑜揽在怀里,耳中有些吃力的分辨着来人的行进方向。
听着其中一人向住房摸来,玲珑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后脊上的汗毛一根根的竖立。
邱瑾瑜手上突然用力,把玲珑的脸按在了胸前。
那人行至窗下,遥遥望了一眼榻上相拥而眠的夫妻俩,向同伴做了个怪异的手势。
邱瑾瑜一双冷眼匿在玲珑发间,随着那人被月光晃出的影子游移,辨别着动向。
待到窗外人离去,邱瑾瑜想起身,才发现玲珑正紧攥着他衣襟瞪着眼睛。
勾着唇角拉开了她的手,见玲珑一双乌眸满是忧色,用口型对她无声的说了句:“跟这呆着。”
邱瑾瑜翻身下了榻,玲珑这是初见他显露身手,发现他人虽高大健壮,步法却不钝重,一步便站到了窗后。
借着月色望去,那几人自怀中摸出了个小瓶,解了瓶塞置于地上。
光线不够明亮,也瞧不真切那瓶子有什么名堂,但下一刻邱瑾瑜竟发现地上似是有黑色斑点自瓶身处四散开,钻进了牲畜窝棚。
没一会便传来了老牛健硕的身躯骤然倒地的声响,邱瑾瑜心中有了计较。
原还真是驱使毒虫的月苗族,叫她言中了。
邱瑾瑜观察了一会儿,这些小虫爬行缓慢,应当伤不到他们,只是不知这三人还有没有旁的后招冷箭。
但如今人已入瓮,万没有惧着他们阴招把人放走的道理,胆敢来他的封地作乱,就该让这些人尝尝苦果,戎马多年,他邱瑾瑜还不知道怕字如何写。
随手拿起农户悬于墙上的弓箭,用巾帛沾了灯油缠于箭头上,又伏在窗下用火折子点燃了巾帛,随即以迅雷之势起身拉弓搭箭,弓满箭身离弦而出。
他这几下子把玲珑看得傻了眼。
从偷窥到做出决策再到就地取材发动突击,未有一瞬迟疑,动作麻利双目坚定如炬,也就在玲珑眨了十几下眼皮的功夫里,火箭已击碎瓶身。
邱瑾瑜扔了箭,高喝一声“动手”,便一跃翻窗而出。
玲珑一骨碌从榻上爬起来跳到窗前,只见数名暗卫已不知从何处跃进了院内,将那三人团团围住。
方才邱瑾瑜的箭极精准的射中了瓶身,燃了油的巾帛烧得正旺。
那一小团火离牛棚很近,许是崩飞的火星燃了草料,角落里已闪动起了火光。
邱瑾瑜吩咐道:“他们的毒虫已散入这院子的牲畜窝棚里,速速烧了!”
说罢,才正色看向被暗卫包围着的三人。
“区区三人之众,胆敢潜入本王封地,污王妃声名,若老实交待是由何人指使,本王许你们个全尸。”
那三人中为首的是个眉目清朗的中年男子,虽已身入困境,却未见慌乱,闭口不发一言,玲珑暗觉不妙。
刚想推门出去提醒邱瑾瑜,便被他提前安排的那位年少暗卫从天而降挡了去路。
“王妃,王爷交待了属下护您周全,眼下院中危险,王妃还是与属下留在屋中罢。”
邱瑾瑜见三人不语,又开口试探道。
“雪峰山上,月苗族人,善驱毒虫,可辨百草,不远千里来此,可是授意于魏国国君,妄图毁本王与凤阳县主之婚啊?”
男人的脸上的表情有所松动,露了破绽。
邱瑾瑜冷笑:“魏国国土不大,思虑得倒是长远,雍国才刚起了内乱,就开始忧心我夏兆国铁骑一路南下打到魏国了?如此本王倒是可以让魏国国君如愿以偿!”
“拿下!”
那男人紧抿下唇,他本无意招惹南枭王,只想毁了这场联姻,可不想邱瑾瑜竟洞悉了他们身份,还顺势猜到了国主给的密令。
都说南枭王粗鄙暴躁,却没料到他竟全没听信流言,反倒做了假局亲自候着他们自投罗网。
那便不得不拼命了。
绝不能让南枭王以此为引,发兵南魏。
玲珑不得出门,心中焦急,见暗卫们要动手,只能扒着窗框对着邱瑾瑜背影高喊了一声。
“小心他们用毒!”
话音未落,在暗卫拔剑上前之际,那三人齐齐从怀中又摸出一个药瓶,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