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腐肉不刮掉,只会更加严重吧?”银溪变了脸色,“沈姑娘,你若不会处理外伤,大可直说。”沈云竹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说:“他现在只吊着一口气,若再刮肉,他会直接没命。他灌了一碗人参汤,挺过今晚,明日的伤口应该会好转。”她的一滴人参精血,足以化腐朽为神奇。等到明日,那腐肉便会恢复正常了。银溪闻言,越发觉得沈云竹根本不会医术,就算是千年人参,也只能是吊命补气,哪能改善外伤。还未向顾北凛开口,他已说道:“本王知道你担忧严守,不过他极为虚弱,就算要刮肉疗伤,也得等等。”
沈云竹更觉得不好意思了,道:“这是他的遗物,我不能拿。”
“无事,他本是效忠本王的,如今你替本王办事,你拿着正好。”顾北凛说道。
沈云竹抿抿嘴。
原来顾北凛还真是扮猪吃老虎,竟偷偷的养了这么多暗卫。
如此一来,她就用得心安理得了。
顾北凛拿着手术刀和药物回了屋子,她则是捧着千年人参去了厨房。
这宅子还有两三个侍从,不缺人用。
生了火,沈云竹将人参切开,放入锅中。
煮上片刻,便弥漫出淡淡的人参香味。
沈云竹寻了个借口让侍从出去,自己随后就拿了一把小刀,往左手手指割了割。
她凝了凝神,逼出了一滴人参精血,滴入砂锅中。
顿时,人参香味更加浓郁。
端着一碗人参汤回屋,银溪便将男子扶起来。
她忍不住深吸了一口,赞叹道:“果然是千年人参啊,光是闻闻味道,便令人气息调顺。”
男子昏迷着,根本喂不进去。
沈云竹急出了汗,还是顾北凛过来,掐住了男子的下巴,迫使男子张开嘴:“灌下去。”
她抓紧机会,将人参汤尽数灌下。
顾北凛靠得近了,太阳穴忽的跳了跳。
这人参味……与那晚的一模一样!
他明白了过来,这千年人参只是障眼法。
她这法子倒是聪明,若不是因为新婚夜那一吻,他也不会觉察出异样,只会当是这千年人参的气味。
心里不禁觉得有趣起来,看来她的“仙气”,并不只一口。
而后,心中竟生出了一丝烦闷。
除了自己,原来她的“仙气”还能给别人使用。
顾北凛的内心在翻天覆地,沈云竹的专注力全落在病人身上,自然没看见他这短短时间内的眼神变换。
一碗人参汤下去,男子的气息立即强劲了几分。
沈云竹松了口气,等上片刻,男子的情况已经趋向稳定。
沈云竹目光凝了凝,说道:“现在要拔除他身上的钉子,但这些钉子都是打入骨头的,我力气不够。”
“我来。”银溪说道。
沈云竹点点头,用烈酒给手术刀具消了毒,才开始拔钉子。
总共九颗钉子,颗颗入骨。
银溪身含内力,拔钉只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她拿着镊子拔了没两颗,手就有些颤抖,眼眶也凝聚着泪珠。
她一个失神,镊子险些夹错了位置。
沈云竹赶紧捏住银溪的手,喊了一声:“王爷, 你来。”
显然,银溪和这个男子感情颇深。
银溪连忙擦了擦眼泪,道:“怎好劳烦王爷,我可以的。”
“银溪姐姐,你情绪不稳只会帮倒忙,他伤得严重,不能再受折腾了。”沈云竹正色说道。
顾北凛已经到了跟前来,接过了镊子,让银溪到旁边歇息。
“王爷……”银溪心生愧疚。
“无妨。”顾北凛面色淡然,却是眼明手快,像是不用什么力气一样,直接将一颗深处的钉子拔出。
因为快准狠,那伤口并没有多少鲜血渗出。
钉子已经钉入男子的身体好些天了,与皮肉粘在一起,沈云竹要将皮肉割开许少,才露出了钉子头。
在血肉模糊中,顾北凛总是很快就能夹到钉子,将其拔出。
只剩下最后两颗了。
此时,有人在门外说道:“王爷,许雄的人跟到这儿来,在他们传信之前,属下已经将他们全杀了。”
是严卫。
“把人头剁下来送回去,让许雄涨涨记性。”顾北凛声音平静,手依旧稳当得很。
“是。”严卫说完,不见了身影。
沈云竹打了个寒颤,手也有些颤抖。
顾北凛顺着她的手往上看,她眼里的惊恐显而易见。
“大婚那晚,你不是见过死人吗?本王还以为你习惯了呢。”顾北凛说得云淡风轻,“多听几次,往后便不会觉得惊讶了。”
“……”沈云竹想问,还能出这贼窝吗?
拔完最后一颗钉子,她便开始处理男子的外伤。
有些旧伤有腐烂的迹象,本该刮掉,沈云竹观察了一下男子的脸色,便直接上了药粉。
“慢着,腐肉不刮掉,只会更加严重吧?”银溪变了脸色,“沈姑娘,你若不会处理外伤,大可直说。”
沈云竹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说:“他现在只吊着一口气,若再刮肉,他会直接没命。他灌了一碗人参汤,挺过今晚,明日的伤口应该会好转。”
她的一滴人参精血,足以化腐朽为神奇。
等到明日,那腐肉便会恢复正常了。
银溪闻言,越发觉得沈云竹根本不会医术,就算是千年人参,也只能是吊命补气,哪能改善外伤。
还未向顾北凛开口,他已说道:“本王知道你担忧严守,不过他极为虚弱,就算要刮肉疗伤,也得等等。”
主子都这样说了,银溪自是不好再说什么。
等顾北凛把沈云竹送回了墨香居,已是丑时。
正屋并没留灯,也没人守夜,屋内漆黑一片。
“等等,本王替你点个灯。”顾北凛眼神极好,很快把蜡烛点着。
尽管烛火昏黄,仍可看出沈云竹的脸色苍白,精神不济。
他为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好像那人参味道一现,她便是这副模样。
沈云竹踱步过去,抿了抿嘴唇:“王爷,有件事,我现在终于想明白了。”
顾北凛负手而立,回头看去。
烛光摇曳,忽明忽暗。
他脸色一片沉寂,眼神示意她说下去。
“你早知砂锅有毒,当时没有揭露,你是要等许氏再次下手,如此你才能要挟她和许家,从龙卫司救出严守。”沈云竹说道。
方才,她已经从银溪的口中知道男子的名字。
顾北凛挑眉,不由得轻笑起来:“你怎知他是从龙卫司出来的?”
“钉子。”沈云竹神色认真,“钉子上有龙卫司的印记,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许氏的父亲是龙卫司千户。”
顾北凛微眯眼睛。
若是以前,他会毫不犹豫的把人杀了灭口。
可现在……他竟有点舍不得下手。
“沈云竹。”顾北凛笑意依旧,“有时候做人别太聪明,否则容易早死。或者,有时候装装糊涂,让自己活得久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