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新北开往南澳的高速列车上,出现了一个叫人生疑的青年,他大约三十岁,穿着一身中长款风衣,头发未经打理的凌乱,胡子拉碴的脸上写满是疲惫,表面上看去,活脱的就是一个每天都在内卷、好不容易请了年假逃离大都市的底层打工人。之所以让人生疑,是他自上车以来,左手的手里一直攥着一枚巴掌大小的罗盘,上面密密麻麻的天干地支星图等等,微小到难以明辨,十分杀伤眼力;而他的右手则拿着一台最新款的智能手机,经常在看完罗盘之后,又立刻会用智能手机进行一系列检索查询。
从新北开往南澳的高速列车上,出现了一个叫人生疑的青年,他大约三十岁,穿着一身中长款风衣,头发未经打理的凌乱,胡子拉碴的脸上写满是疲惫,表面上看去,活脱的就是一个每天都在内卷、好不容易请了年假逃离大都市的底层打工人。
之所以让人生疑,是他自上车以来,左手的手里一直攥着一枚巴掌大小的罗盘,上面密密麻麻的天干地支星图等等,微小到难以明辨,十分杀伤眼力;而他的右手则拿着一台最新款的智能手机,经常在看完罗盘之后,又立刻会用智能手机进行一系列检索查询。
罗盘和智能手机,似乎很难让人联想到二者之间会有什么必然的关系。
有且能想到的,恐怕也只能是“既然有了智能手机,何不直接在手机上安装一个罗盘APP呢?”
而发现这一处疑点的,正是这位青年侧后方座席上的一个小女孩。她一直的盯着青年,乌溜溜的眼睛透着好奇,猜测着对方究竟是什么身份。
直到中途高速列陈停靠在了一个小站,新上来了一些乘客,一位乘客的座位正好是在青年旁边,那青年起身让座时,露出了挎在风衣内的一个布袋。
小女孩依稀在电视剧或者电影里见过这种布袋,通常是古代道士出行时,用来装符纸、法器等物品的布袋。这么说,难道他是一名道士?
这趟列车行驶了四个小时,终于快要到达终点站了。
这时,青年收起了罗盘和手机,一点也不出人意外的从风衣下的斜挎布袋里,抽出了一张黄纸,正是那种道士常用的符纸,只不过上面并没有符文。他仿佛有些无聊,将符纸一番连续的对折,最后竟折成了一枚纸鹤。
小女孩愈发感到疑惑,该不会,是那种街边常见的神棍骗子吧?
列陈准时到达终点站,乘客们纷纷起身拿行李,车厢里显得有些混乱。
小女孩从父亲那里接过双肩包,再回过身来寻找那个青年时,对方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她努了努嘴,自讨了一个没趣,跟着父亲准备下车。
“hey,这个送给你。”
就在跟着人群在过道排队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小女孩回头看去,不知什么时候,那个可疑的青年竟站在了自己的身后,手里正拿着那一枚符纸折叠而成的千纸鹤。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从对方手里接了过来。
“把双肩包背在前面。”青年语气很平静,有点像一位严肃的哥哥在进行建议。
“啊?”小女孩有些疑惑。
“双肩包,背在你的身前,更安全。”青年稍作了解释。
小女孩的父亲听到了动静,回头盯着青年,满脸戒备的将小女孩拉到了身前站着。
小女孩仍然好奇的回头张望了几下,想了想之后,还是听从了青年的建议,把双肩包卸下,调转过来重新背在面前。她再次会过头来,想要用表情告诉青年,你看,这样总行了吧,可是奇怪是,对方竟然再次消失不见了。
下了列车,小女孩一路紧跟着父亲,准备通过地下通道离开站台。人流拥挤,行进缓慢。突然之间,身后有人传来一声惊叫,好像有人为了抢先而撞到了另外的人,紧接着引发了一连串的推搡。小女孩感到背后被人猛地推了一把,身体立刻失去平衡,向前栽倒,竟直接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一阵此起彼伏的惊呼,小女孩沿着楼梯滑行了三十多节台阶,好在被其他旅客及时拉住,不至于一路滑落到台阶最底部。
“没事吧,小姑娘?”
“快看看有没有事。都什么人啊,下个楼梯还要推推搡搡,着什么急啊!”
小女孩爬起身来,惊魂未定,好在将双肩包背在身前,刚才滑倒时起到保护作用,这会儿几乎毫发无损。父亲连忙赶了过来,不时的还回头骂着刚才推搡的人。
“女儿,没事吧?”
“没事……”
小女孩忽然发现,刚才那位青年送给自己的千纸鹤,这会儿遗落在了一旁的台阶上,混乱之中不知道被谁踩扁了。
“小凌哥吗?这边这边。”
出站口,一个年逾四十、穿着皮夹克的中年人向着穿长款风衣的青年招着手。
青年抬手示意了一下,向这边走了过来。
“小凌哥,初次见面,我是马关胜。”皮夹克中年人自我介绍了一下,而站在他身边的,还有另外一位男子,对方神情紧张、双眼浮肿,似乎不久前大哭过。
“我来介绍一下,老黄,这位就是我给你提过的,凌宗夏,小凌哥,专业人士。小凌哥,这位就是事主,黄日辉。”马关胜居中做了介绍。
凌宗夏看出了黄日辉没有握手的准备,正好,他也没有跟人握手的习惯。
“长话短说,你已经按照我交代的,把你儿子从医院接回家了,并服用了酸枣仁了吧?”凌宗夏向黄日辉问道。
“是的,是的。”黄日辉仍有一些神志不清,迟疑了一会儿后才连连点头。
“家里现在没有近亲吧?”
“没有,本来我姐要去的,听了法师的交代,我就让公司一位同事在家里照看。”
“行,我们马上去你家。”凌宗夏直言道,随后又对补充了一句,“还有,我不是法师,也不是道士,叫我小凌就行。”
“啊?是,是。”
“小凌哥,车在这边。”
马关胜带着二人前往了停车场取车,三人立刻赶赴了黄日辉的家。
“实在不好意思,有劳小凌哥这么专业的人士大老远跑一趟。我正好开了一家民宿,不嫌弃的话,晚上小凌哥就在住我那里吧。放心,干净卫生,景色优美。”途中,驾车的马关胜对坐在副驾驶席上的凌宗夏说道。
凌宗夏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坐在后排的黄日辉,对方显然熬过大夜,上车后就睡着了。
“有劳马哥了。马哥在本市当掌固多久了?”
“三年前我爸去世,我这才接了他的桩,好多事也都是现问现学,属于半路出家。”
掌固出自《周礼》,是古代中央官署流外属官,负责杂物保管,相当于现在仓库管理。但流传到今日,则是本地的接头人,又或者说是中间人。
“马哥跟苦主熟悉吗?”
“属于朋友的朋友那种。老黄家连续两天,走了两位亲人,死因还都是意外,死法也都很蹊跷,我听说了这件事后,估摸着不对,想着老黄该不会是犯了什么‘相’,这才联系了小凌哥。”
在与马关胜聊着话的tຊ同时,凌宗夏手上一直没闲着,不停的在手机上检索查询着什么。
理论上来说,他与马关胜也是朋友的朋友,甚至是朋友的朋友的朋友那种关系,大家都使用的还是类似BBS那种原始方式来留言交流,几乎很少有过即时通信。对于他们这一行来说,最忌讳的就是即时通信,不到万不得已的危机情况,最多也只能用到发短信的程度。
“小凌哥,你说,老黄这事,很严重吗?”马关胜又多问了一句。
“不好说,目前来看,凶相概率只有百分之十一。具体还得看过了才知道。”凌宗夏的情绪一直保持的很稳定。
“才百分之十一?已经两条人命了啊。”
“具体,还得看过了才能知道。”
“明白,明白。”
来到黄日辉所住的小区,凌宗夏没有急着下车,他让马关胜驾车在小区附近周游一圈,自己仔细观察了一下小区的地理位置。之后,这才停好车,与黄日辉一起前往位于十二楼的住所。自下车开始,他便从布袋里拿出了罗盘,不时查看。
“小凌哥,您这……”黄日辉见了布袋和罗盘,终究还是忍不住追问了一嘴。虽说他对妻子和母亲接连发生意外身亡深感玄乎,可要立刻上升到咒法迷信之说,自己一时间也难以信服。
“哦,这个是祖上传下来的,用得顺手,其实用ipad也行。”凌宗夏扬了扬手里的罗盘,又示意了一下挎在风衣下的布袋,“这个,参加活动送的,临时出发,携带方便。”
马关胜扯了一下黄日辉的袖子,示意其稍安勿躁。
进了住宅,凌宗夏走在最前面,他快速的浏览了整个房间的布局。黄日辉请来照看儿子黄家俊的同事,这会儿也从孩子卧室出来打招呼,是一位年轻的职场女孩,尽管今天是周日,却依然穿着一身职场女性的小西装和九分裤。
黄日辉简单为大家做了介绍,职场女孩名叫游闵童,是公司实习生。
听到这个名字,凌宗夏下意识打量了女孩一样。女孩也并不躲避,大胆的迎视着对方。
“孩子怎么样?”凌宗夏问了一句。
“嗯,给他喝了酸枣仁泡的水,已经睡着有一会儿了。”游闵童回答道,声音是那种还未成熟的少女音。
凌宗夏微微点头,目光落在客厅通往卧室过道口处,过道旁侧的墙壁上,正悬挂着一柄一比一的霜之哀伤剑,剑刃朝上,有些泛旧。
“这个装饰品,买来很久了吧。”他向黄日辉问道。
“是的,我也不确定具体是哪一天买的,大概有四年多了,是从网上买的,然后自己找人订制了木盒,就挂在了家里。”黄日辉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