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珂没有搭理他,而是在心里不断揣摩应珊珊的话。她想不通这些屁事,于是给江尧发消息〔我遇到应珊珊了,过得并不好。〕〔奇怪的是,我并没有觉得很爽。〕〔你替我查一下她这这些年怎么回事?〕〔混得比狗都差,我表示看不起她。〕她一连发好几条。“她走了正好,我们一起吃饭?”钟锐白总有一种随遇而安的感觉。季珂不想跟他吃饭,于是扯谎:“不好意思啊,我男朋友会来接我。”话音刚落,路边停下一辆出租车,褚驭一身西装从里面钻出来。
应珊珊突然有些烦躁,她正色道:“季珂,我从来没有对不起你。你要是觉得打个官司能解气,我不介意奉陪。”
她气愤离开,高跟鞋重重踩在台阶上,发出沉重的声音。
她的背影,被午后的阳光照得模糊不清。
季珂站在树下,半眯着眼,看着她穿着脏兮兮的衣服,消失在眼前。
她脑海里,闪过多年前的故事。
她们初见的时候,因为一幅画相识。季珂偷偷画了一幅《向日葵望月》夹带在行李箱里,到寝室的时候,因为收拾东西,画从床上落到地上。
应珊珊那时候正蹲在地上将自己带的书收拾出来,手边平白无故多了一幅画,莫名觉得好奇,拿起来细细欣赏。
她端详许久,说了句:“油画这样保存是侮辱油画。”
接下来半个小时,她都在讲油画。
从画画步骤的打形将到罩染法的运用,专业知识比自己懂很多。季珂听得一愣一愣,同时对她好感加倍。
“那我这画要怎么保存?”季珂不耻上问。
季珂对油画的喜欢全部源于沈淮序,她高中三年学过不少油画知识,却不曾了解过保存当时。
季珂大剌剌的坐在床上,将这幅画与沈淮序之间的关系讲了一遍,应珊珊咂了咂嘴,“你都读大学了,还纯爱啊?男人这东西,最大的用处就那颗精子。其他的,还不如我呢?”
应珊珊的狂和傲对比季珂,有过之而无不及。
“人还是要点爱情吧?不然爱情小说写给谁看?”
“写给我们止渴啊?”应珊珊将她的画摊平在桌上,然后继续收拾她的东西。
她东西除了书就是衣服,有几件漂亮又廉价的被她视若珍宝,仔仔细细的挂在床头。
季珂不认同却也没有反驳,只是继续坚持自己的观点:“我还是相信爱情。”
“我相信我自己,赚钱才是正经事。”她最大的愿望就是找兼职。
季珂对此也有需求,于是她成了季珂第一个志同道合的人。
当天,应珊珊找了两个夹子,帮她把画夹着挂在床头,“这样你就可以天天睹物思人了。”
季珂本来想找个店,给画装个边框,应珊珊说,“没必要浪费这个钱,因为你说不定哪天就找到了新欢。到时候还得跟人解释这么洋气的画,有什么重要意义。”
于是那幅画就这样在床头一直挂到她们决裂。
分开那次,季珂坐在寝室里掉眼泪,应珊珊撸着东西换寝室,她还假好心的交代季珂,“下次再遇到这样的机会,好好把握。”
季珂后来想想,当时就应该给她一巴掌,把所有的仇怨一口气了结,而不是留在心里,记恨一年又一年。
“姐姐,你不去安慰她?”钟锐白的声音让她从沉思中回神。
季珂发现这个人很没有眼力见,她们都打架了,还安慰。
季珂没有搭理他,而是在心里不断揣摩应珊珊的话。
她想不通这些屁事,于是给江尧发消息〔我遇到应珊珊了,过得并不好。〕〔奇怪的是,我并没有觉得很爽。〕〔你替我查一下她这这些年怎么回事?〕〔混得比狗都差,我表示看不起她。〕她一连发好几条。
“她走了正好,我们一起吃饭?”钟锐白总有一种随遇而安的感觉。
季珂不想跟他吃饭,于是扯谎:“不好意思啊,我男朋友会来接我。”
话音刚落,路边停下一辆出租车,褚驭一身西装从里面钻出来。
他抬眼就看到季珂身边的人,急匆匆的付了钱,朝她走近。
目光挪开,褚驭立刻看到季珂唇角的伤,“怎么回事?”
他凌厉的目光落在钟锐白身上,“你打的?”
他的脸色阴沉,怒气上涌。
眼看他要冲过来,季珂赶紧拉住他,“不是,是我揍了应珊珊。”
钟锐白淡定的回答,“是我把她捞出来的。”
褚驭消化了两秒,从裤兜里拿出手机:“花了多少钱,我转给你。”
“不用,欠我人情的是季珂。”钟锐白扫一眼褚驭,又冲季珂笑了一下,“我喜欢她,所以不需要你还。”
褚驭的理智被这句话一瞬间烧成灰烬。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他的拳头直接抡在钟锐白的脸上。
这一拳很重,钟锐白整个人被惯性带着往后晃了一下,脑袋侧垂,少年俊朗的脸,立刻挂了彩。
“想清楚再说话。”褚驭甩了一下拳头,语气冷得可怕。
乍听上去,还以为两人多大的仇。
季珂被他这冲动的行为硬控五秒,她瞪大眼睛看着钟锐白,“你…还好吧?”
“他疯了吗?”钟锐白扭过头来,满脸震惊,抡着拳头要锤过去。
季珂担心褚驭受伤,扣住他手腕,将人拉到身后,就在她以为拳头要落在脸上的时候,一只手从耳边插过来,挡住钟锐白的拳头。
季珂操心褚驭再跟他打起来,赶紧调解,“那个…钟…小朋友…,他吧…”
季珂感觉自己真编不出合理的理由。
“小朋友?”褚驭站在她后面,将钟锐白的手甩开,噗嗤一声笑出声,“你形容得特别对。”
“我 19 岁了!”钟锐白揉揉脸,大声强调。
褚驭憋不住的笑,“嗯,你不说我还以为你 16 岁呢?”
钟锐白悻悻的收回手,“看在季珂的面子上,我不跟你计较。”
这话再次激怒褚驭,“你最好跟我计较计较,我赔得起。”
“那行,赔两万。”钟锐白伸出两根手指。
褚驭:“庭审结束,赔给你。”
言外之意,要先打个官司。
钟锐白:“没意思,不如让季珂赔?”
季珂平白躺枪,“关我什么事?”
她觉得这就两个小朋友,自己一个人先走了。
走出几米,钟锐白追了上来,“季珂,我今天帮了你,你还没谢我呢?”
季珂:“谢谢。”
“三千块的保证金,就这么简单?”
季珂停下脚步,“想怎么谢?”
“加个微信?”
季珂:“不加。我没有还人情的习惯,你要是觉得亏,我把钱给你。”
“我不缺钱。”
季珂:“那你就当喂了狗。”
钟锐白:“……”
褚驭跟上来,听到她这番话,暗自窃喜,他假咳两声,将人拉开“她又不喜欢你,你热脸贴冷屁股,有什么意思?”
“没关系,我愿意的。”钟锐白说。
褚驭插着腰,舔了一下唇角,“她不喜欢小朋友。”
“我知道,你现在不喜欢我。不过没关系,季珂,来日方长。”钟锐白从口袋里掏出一沓名片,捏出一张,夹在指间递给季珂的,“我说的事,希望你好好考虑。想好了给我打电话。”
季珂接过名片,左右翻转看一眼。
名片极巨艺术气息,画的是海上日出,太阳的橙色与大海的蓝色交相呼应,从艺术的角度来看,这种光影过度非常不容易。
钟锐白的名字写在背面,是一个简笔卡通,人物举着牌子,上面写着他的名字。
他名字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师承著名画家玄意。
身上印着他的二维码。
真是艺术又有设计感。
季珂捏着名片问他:“这个日出,你自己画的?”
“对啊!”钟锐白对自己的作品有着超高的自信,他手指弹了一下名片,“你如果来我们那里学,我可以教你。”
季珂将名片还回去,“你的确画得很好,至于去你们那里学,我真的没兴趣。”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季珂猜测这里面很多是钟锐白的人情在作怪。她不喜欢欠人情,也付不起费用,钟锐白没有接名片,反而笃定的说:“你会改变主意。”
说完他又看了眼褚驭,“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他提步离开。
褚驭将名片抢过去,不解看了眼,“是他…”
“你认识?”季珂好奇的凑过去,点脚查看名片上的信息。
里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信息。
褚驭捏着名片,拇指指节发白,名片一角被他掐了下去,他呢喃一声,“他来临州了…”
“谁?”季珂察觉他有些不对劲,走到他前面,半蹲着仰头看他苍白的脸。
“你认识啊?”季珂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阿驭!”
褚驭猛的回神,触电似的松开名片,“没…没什么…”
“你确定?”季珂忧心忡忡的退开一些。
“嗯”褚驭将名片还给她,伸手碰了一下她受伤的唇角,“你脸上受伤了。”
“嘶…”季珂猛拍他的手,“别碰。”
“下次再遇到这种事…”
“我知道,不要冲动嘛!”季珂打断他,双手在阳光下晃来晃去。
褚驭轻笑摇头,“下次给我打电话,我给你撑场子。”
说着,他抬头扫了一眼街区两边的店铺,“在这等我。”
他将季珂摁在路边的一张长椅上,头顶是碎金般的光影。褚驭站在两步远,不由得晃了一下神。
“季珂,你会喜欢年纪比你小的吗?”褚驭问她。
问完,他又害怕知道答案,旋即改口,“我就…就随便问问。”
季珂茫然的眨了下眼,思索几秒后回答,“看缘分。如果两情相悦,我觉得都可以。”
褚驭迎着阳光和风,笑了起来。
“怎么了?”她冲褚驭笑了一下,“傻乎乎的。”
“没什么。”他冲到季珂前面,盯着她的眼睛,傻乐许久,又转身跑向那家药房。
跑出两米,他又冲季珂挥手,“在这等我!”
他笑得热烈,身前的肌肉印在衬衫里,若隐若现。阳光从他头顶落下,头顶的发色被照成金色。
季珂跟着他笑,郁结在心口的那口气像是找到了出口,消散在正午的阳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