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珂扬起笑容,世间挚友难得,这回她要和海棠多多见面,防止前世海棠意外早逝的事情再次发生。接近傍晚,阴云漫天,沉闷的压着四方院落顶端的天空,潮湿的泥土味道夹杂着水腥,让人透不过气来。顾云珂回房小憩了一会儿,听到屋外的闷雷滚滚,摘下眼睛上敷着的黄瓜片,扭头问身边的丫头:“下雨了吗?也不知道爹娘和哥哥他们今日外出带伞了没有。再过半个时辰我也该去见一见海棠了。”薇馨摇了摇头:“夫人是乘马车去的书阁,下雨应该不打紧。老爷和少爷他们骑马去的郊外军营,估摸着是不会带伞的。”
老夫妻拌嘴。
顾云珂坐在角落里插不上话。
按照礼制,外臣之女年满十岁不满十六,不能进宫去。但太后这次突然破了例,定是为了顾云珂的婚事。
老爷子呷了口茶水,烦躁地摆了摆手。
“就你啰嗦,老子耳朵还没不好使到这种地步。”说着又转头看向顾云珂,语气明显缓和了许多,“小九可想随你祖母还有阿娘进宫去?”
顾云珂颇为轻松的点点头,“祖父,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啊,不就是为了婚事吗?我进宫见了老祖宗,好好同她说清楚我的意思便可,我想她老人家应该也不会强迫于我这个小辈。”
这些宫里指婚的弯弯绕绕,顾国章本不想在孙女儿跟前说开,没想到小家伙自己懂事,不避讳的全都说了清楚。
“再说了,此次进宫是给老祖宗庆贺六十大寿,过些时日爹和阿兄们还要为了朝廷出征,太后和圣上总不能追着我的婚事不放。”顾云珂甜甜笑道。
她的心里已经有了拒婚的法子,总之千万不能再给太后一种她很想嫁给沈璟晏的错觉。
顾老爷子欲言又止:“小九啊,你之前不是说想嫁给沈璟晏那小崽子吗?怎么现在想通了,不愿嫁了?”
顾云珂挽着老夫人,一字一句道:“不嫁就是不嫁了。先前被一时兴起迷了眼,这回去大觉寺抄了几日经,心里突然想通了,祖父不是也不愿小九嫁进宫去吗?”
老夫人欣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好好好,我们小九心里门儿清的很呢。”
孙女儿不想嫁进宫,顾国章松了口气。
原本还担心顾云珂从苏州回来,依旧要嚷嚷着和沈璟晏定亲。偏偏宫里那几位对顾云珂的婚事有了打算,顾家和太子势力必然要绑定在一块。
皇家姻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顾国章不在乎那些虚名,他是武将,只在乎沙场之事,并不想把子孙后代卷入那后宫朝政当中,想着等小九年纪到了,寻一个靠谱的读书人,平淡过日子。
太后生辰在两日后。
景、冀两国交兵在即。
如今两国边境的百姓已经流离失所,近日有不少流民涌入景都。
今,天下分三国。
除景冀之外,还有镇守漠北保持中立的夷国。三国之间的国战避无可避,总有一日会交战吞并,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乃是天下大势。
身居高位,便如火上炙烤。
顾家出了一个王后,不必出第二个。
顾云珂安抚好了祖父祖母,去书房里找了几本闲书用来打发时间,刚坐下还没翻看几页,小厮送来了一封信,信皮子外面粘了一朵粉嫩的海棠花。
是她。
顾云珂抿唇一笑,随即眼眶泛红。
“小姐,这是谁送来的?”
薇馨把信转交给顾云珂,看着她将信皮子上面的海棠取下还红了眼,好奇地问了一嘴。
“你们记不记得有一回我逃了私塾的考试,在郊外客栈遇到的那个姑娘?”顾云珂拆开信,想起旧事十分怀恋伤感。
芷福凑过来点头称道:“记得,我们兜里没带银子,那位姑娘还请我们喝了茶水吃了糕点,小姐给她留了府邸的地址,没想到隔了这么久她真写信过来了!”
写信的姑娘叫倪海棠,是她前世最好的朋友,只可惜后来她进了宫,几年未见只收到了海棠香消玉殒的消息。
信上的字大大咧咧的,丝毫看不出是个姑娘写的,不知道还以为是个粗犷大汉。
“嗯,海棠的哥哥要准备科举考试,爹娘卖掉了郊外的宅子和茶馆,一家子来景都安置,新开了一家茶楼,请我下午去喝茶闲聊。”
顾云珂扬起笑容,世间挚友难得,这回她要和海棠多多见面,防止前世海棠意外早逝的事情再次发生。
接近傍晚,阴云漫天,沉闷的压着四方院落顶端的天空,潮湿的泥土味道夹杂着水腥,让人透不过气来。
顾云珂回房小憩了一会儿,听到屋外的闷雷滚滚,摘下眼睛上敷着的黄瓜片,扭头问身边的丫头:“下雨了吗?也不知道爹娘和哥哥他们今日外出带伞了没有。再过半个时辰我也该去见一见海棠了。”
薇馨摇了摇头:“夫人是乘马车去的书阁,下雨应该不打紧。老爷和少爷他们骑马去的郊外军营,估摸着是不会带伞的。”
顾云珂托着粉颊,看向屋檐上方那一片乌云喃喃轻语:“也对,二哥之前就嚷嚷外出带伞这种行为太娘了……罢了,薇馨芷福你俩拿上伞,我们去门口等一等他们,顺便让徐叔准备好马车,送我去一趟茶楼。”
两个丫头拿上伞随顾云珂等在府门前。
太后邀请进宫祝寿一事,让顾云珂心绪不宁,仰头看着淅淅沥沥的雨落下。
“小姐,有辆马车过来了,有点……眼熟?”芷福指着不远处驶来的一驾黑墨色马车,疑惑地嘀咕,“总感觉在哪里看到过。”
顾云珂一愣。
那不是在大觉寺山脚下停着的马车吗?
车轱辘碾压过地面的水潭坑洼,溅起泥土的残渣和碎石子。前头那两匹踏云驹浑身被雨淋得油光发亮,体态健壮有力,马蹄踏地发出不小的动静。
马车通体是鎏金乌木的材质,黑沉沉的墨楠漆让这尊驾看上去愈发矜贵和深不可测。
就在顾云珂准备目送那那两匹帅哥骏马离开的时候,这俩马哥停下了步子,稳稳的停在了顾府的大门外。
“吁!”
车夫戴着斗笠,瓢泼大雨打湿了身上的汗衫,他抹了把脸上的水,扭头恭敬地说:“殿下,到了。”
顾云珂眨了眨眼睛,殿下?
和顾家交好的皇亲国戚确实不少,但是,哪位的殿下莫名其妙下雨天登门拜访的?还卡着饭点?
这不明晃晃多添上筷子蹭饭来的吧。
车夫顾不得大雨淋身,把马凳子放在侧边,掀开帘幕弯腰等着车上的人下来。
“顾将军请。”
淡淡的嗓音低沉凉薄,辨不出喜怒。
顾云珂浑身一颤,这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