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出征在即,老臣犬子此次为右翼统兵将领,左翼由殿下您统率,老臣盼着你们得胜归来。”顾国章说话的声音铿锵有力,“若非我这老东西的老胳膊老腿在三年前的柏絮城一战受了伤,此次定然也要亲上沙场,为我景国开疆扩土!”沈北枭微微颔首:“老将军言重了,定不负所托。本王虽不是第一回带兵出征,但和顾叶荣tຊ将军配合倒是头一次,日后还会有很多谋略兵策,需要向顾老和顾将军一同讨教。”顾叶荣抱了抱拳:“殿下谦虚了,朝中谁人殿下用兵如神、计谋过人,若是臣家中那两个小子能像您那样文武双全,臣和臣父便可少操很多心。”
顾国章本想再客套客套,但见沈北枭情绪淡淡,便将他请上主位坐下。
“殿下,您的茶。”家仆利索的端送上茶水。顾云珂踮脚瞧了一眼,是今年宫里赏赐下来的大红袍,茶香四溢,她都还没来得及尝过,竟给了这家伙。
沈北枭喝了口茶水,便没了话,就这样坐着,周遭的气压仿佛都低了几度。
顾云瑄顾云瑞两兄弟互相看了一眼,最后把目光投向上座的老爷子和老太太。
两老人家也不敢说话啊!
皇亲贵胄突然造访,打得顾家那叫措手不及。
顾国章和顾叶荣都不是爱交际攀谈的臣子,早些年战事频生,大多在外奔波征战。近些年空闲了许久,平日里进宫议政进言之类的,也都是和武将一道,能和皇子王爷说上话的可能性那是极低的。
顾家二房在私塾授课,最爱交际攀谈的老三还在外头经商,剩下一个嘴最笨的顾叶荣,眼下一家人低着头,内向的没人开口了。
顾云珂缩在角落,希望沈北枭千万不要把她在大觉寺里的那些事情和家里人说了出去。
站了一会儿,鼻尖痒痒的很想打喷嚏。
软甜的一声“啊秋!”打破了安静。
沈北枭摩挲杯盏的动作一顿,朝她看了过去,薄唇微扯弧度,玩味地问:“这姑娘,想必便是顾老将军家独一位的千金吧?”
顾云珂肩膀一提,心也赶上了嗓子眼。
老爷子笑了笑:“回殿下,正是臣的小孙女儿。也是丢了臣的老脸,老臣家中阳盛阴衰。男娃不稀奇,就稀奇女娃娃,这不好不容易得了个小女娃,难免宠溺了些,若是她有什么不妥之处,也请王爷见谅。”
沈北枭瞧着拿脑袋看人的小鹌鹑,喉间溢出低笑:“并无不妥,只是本王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你家小孙女。”
顾云珂浑身一紧,后背发凉。
老爷子摸了摸发白的胡须:“殿下应该是认错了人,我家小九从小养在深闺,又怎么可能与四殿下您见过呢?”
顾叶荣想到什么,站出来插了句嘴:“不过倒是另有可能,四殿下见着的,是我家那不成器的老二,就是方才同您一道回来的,长得和小九很像,他俩一母同胞又是龙凤双生。”
“对对对,殿下!是我。”顾云瑞笑着走上前,“还得多谢殿下送我和父兄回来,否则这么大的雨,肯定得耽搁在半路,荒郊野岭的也没个躲雨的地儿。”
顾云珂松了口气,还是老爹和阿兄给力,寻的这个理由叫人挑不出毛病来。
沈北枭眉角微扬。
九儿,越听越觉得是个好听的名字。
将来,她会是他一人的九儿吗?
沉默了一阵,沈北枭轻叩着杯沿,看向顾云瑞,兄妹俩虽是双胞胎,不过一个娇艳一个英气,五官是很相似,可眉目间的神态并无几分相同。
“是吗?”沈北枭敛了眸中的笑意,脸上的笑容也浅了些许,“将军,你家小公子前几日可曾去过大觉寺?”
该来的还是来了,躲都躲不过,顾云珂猛地抬头,想替二哥回答“去过”。
结果顾云瑞并不知道沈北枭为何突然这么问,老实忠厚的掉进了活阎王设下的陷阱:“殿下,我没去过,但我妹妹去过。”
顾云珂瞪着一脸老实的二哥。
好极了,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沈北枭睨了眼她,眼底的深邃化作玩味,旋即拿起茶盏吹了吹上面漂浮的茶叶:“哦,那便是了。大觉寺出的那几桩子事,如今还未传出去,被本王封了下来,你们想必也不清楚寺内发生了何事。”
顾云珂瞪了他一眼,终于明白沈北枭此行的目的,这人是想借此事把顾家和他绑在一起。大觉寺算是顾家支持的产业,失火遇刺那一夜,顾云珂身在局中,如果事情后续牵扯爆发,顾家再清白也难逃关系。
老爷子愣了一下,搭在梨花木扶手上的手臂一抖,好像听出了些什么,清了清嗓子:“你们几个先下去,小九你去府外看看你娘回来了没有。臣有些军中要事与殿下细细详谈。”
终于可以离开这个低气压的范围,顾云珂脚下抹了油似的,行了个礼转身就跑,差点被门槛给绊到。
有趣的紧。
沈北枭抬眸盯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脑海里留下的画面由梦中和现实融合交叠。等人走远了没了影了,他才故作散漫的收回目光。
“殿下,出征在即,老臣犬子此次为右翼统兵将领,左翼由殿下您统率,老臣盼着你们得胜归来。”顾国章说话的声音铿锵有力,“若非我这老东西的老胳膊老腿在三年前的柏絮城一战受了伤,此次定然也要亲上沙场,为我景国开疆扩土!”
沈北枭微微颔首:“老将军言重了,定不负所托。本王虽不是第一回带兵出征,但和顾叶荣tຊ将军配合倒是头一次,日后还会有很多谋略兵策,需要向顾老和顾将军一同讨教。”
顾叶荣抱了抱拳:“殿下谦虚了,朝中谁人殿下用兵如神、计谋过人,若是臣家中那两个小子能像您那样文武双全,臣和臣父便可少操很多心。”
“嗯。”沈北枭淡淡的点头,没有再继续这个互戴高帽的话题,他在等着顾国章开口问大觉寺的事情。
顾国章犹豫了片刻,终于开口说道:“殿下,我家那婆娘一心向佛,大觉寺多多少少与顾家脱不开关系。据臣所知,我那不听话的小孙女儿回程的路上拐去了一趟大觉寺,您刚才那番话,可是我家小九……”
“与小九无关。”沈北枭勾起唇角,正大光明的唤了一次顾云珂的小名,只可惜她没听着,否则又该吓坏了。
“那是?”顾国章紧张的捏着拐杖。
沈北枭靠着椅背,笑容很浅:“大觉寺失火了。”
“什么?失火了!”顾国章倏地想要站起来,双腿一疼又坐了回去,低头兀自喃喃,“小九回来怎么没和我们说?”
沈北枭眼神微暗,掩去眸子里的暗潮涌动,低声道:“她不敢,因为那晚漠北人潜入大觉寺,想要刺杀本王。”
大觉寺失火、刺杀?!
偏偏大觉寺和顾府有脱不开的关系,大觉寺可以说是在顾家的支持下建在皇都外的,一旦出事牵连甚广。
这一桩桩一件件,矛头都指向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