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冯氏刚把丰苗送去学堂,就回来准备晌饭了。寒冬腊月的,四处肃杀萧瑟,于他们庄稼户而言,正是趴窝的好时候。所以冯氏整日除了喂喂鸡鸭,就是寻思着做些啥,能让闺女吃得香。孙春雪也来搭把手。努力了大半个月,她算是有些长进,做菜再也不齁嘴巴了。“娘,咱们今晌吃啥饭啊。”冯氏看着大锅出神,一时也未想好。就在这时,忽然扑通一声,是从灶边的大筐里传来的。冯氏过去一看,就见里头竟放着半盆蚬子,两只胖莲藕,还有一小把新鲜的葱苗。
这话一出,家里有闺女的都眉开眼笑。
虽说丫头不能考取功名,但能识几个字,懂两句理,他们做爹娘的也高兴啊。
只有李婶子气得冒烟,直在后面咬牙跺脚。
“念书识字可是小子才有的福气,头发长见识短,那不带把的能读明白吗!”
“再说女人污秽,一旦进了学堂,坏了咱村小子们的学运,耽误我家文才考状元做大官咋整,能不能别瞎闹!”她上蹿下跳,连吐了两口浓痰。
正好这时杨田梅过来了。
她不客气地啐回去:“女人污秽?那小子们还都是从女人肚里爬出来的,不是更污秽?”
“李婶子要是嫌自己个脏,那就赶紧给你家文才送给别人养,有你这么个不明事理的娘,只怕就是宰相根苗也难成气候!”
众人一听,立马给杨田梅叫好。
“姜家婶子做事大气,杨家大姐言之成理,咱村的女人们都不比男人差,咋就李婶子这么孬呢。”张秀才脸红喊道。
“就是,轻贱闺女的都是些最没品的货,将来可别落了个闺女不理,儿子不孝的下场!”刘婆子大声哼哼。
李婶子被怼了个大红脸。
她牙齿打颤,最后只能在一片嘘声中,灰溜溜地走了。
冯氏懒得搭理这腌臜货,还是学堂的事要紧。
想起家里那两大箱子书,她这便道:“村里学堂,光有先生没有书可不成,正好我家有不少好书,等学堂一开,我就拿给咱村用。”
如此一来,也省得家里放不下,再把好书糟蹋了。
村长激动得脸都亮了:“行,那到时候就让你家丰苗,头一个选位子,不能让你家白出力。”
有了冯氏起头,乡亲们心倒也齐,知道是为孩子们好,都乐意给学堂送些用得着的东西。
刘婆子拿来了几把椅子。
张秀才他爹打了两张木桌。
杨田梅自掏腰包,买了不少纸墨。
想着学堂得烧炉子,还有几个乡亲送去了几筐柴棒子,都快堆满一面墙了。
很快,两村共办的学堂,就在磨坊开起来了。
大伙把孩子们送去的那日,都是满脸堆笑,有的送完还舍不得走,趴在窗前旁听。
冯氏把那幼童用的字帖,给糯宝留下,又挑了几本书留给丰景看,余下的就都送去了学堂,引得乡亲们夸不绝口。
在这全村一派其乐融融中,二房那边,却窝囊得睡不着觉了。
姜大河嫌姜芝芝在家太吵,本也想把她送去学堂,可却被杨田梅给拒了。
虽说大人缺德,无关孩子啥事,但姜芝芝学得她爹一身痞气,常在村里横行霸道,孩子们原本就不爱和她玩。
现在她又变得痴傻,更是不讲道理,动不动就捡石子,朝别人脑瓜子上丢。
“你家孩子要是进了学堂,那其他人还咋专心念书。”
杨田梅拒绝得有理有据。
可姜大河却认为是被针对,回家就给桌子掀了。
“村长家那死丫头,自打招了赘婿,就更吆五喝六了,她是不是想等她爹死了以后,也当咱村村长啊,一个女人家这么不安分,就tຊ该学老一辈的浸猪笼!”姜老太太恶毒地直咬牙骂。
姜大河冷哼一声。
“那杨田梅跟三房走得近,弄不好,是在帮三房出气呢。”
想起方才看到的那么多好书,姜大河紧了紧粗眉:“娘,三房咋有条件给学堂送书,你觉不觉得,自打她家有了那小丫头后,咱家越来越倒霉,倒是他家越来越顺了。”
姜老太太一听,两腿差点蹬直了!
“儿啊,娘也觉得不对……”
莫非,是三房识破了房子的把戏,不替他们承晦气了?
这害人的三房啊,咋不去死!
“娘,要不咱再去找一回那位道长吧,让他给咱看看。”
“老二,这事迟不得,咱今个儿就去!”姜老太腾的从炕上坐起,眼珠子都红了。
……
上午,冯氏刚把丰苗送去学堂,就回来准备晌饭了。
寒冬腊月的,四处肃杀萧瑟,于他们庄稼户而言,正是趴窝的好时候。
所以冯氏整日除了喂喂鸡鸭,就是寻思着做些啥,能让闺女吃得香。
孙春雪也来搭把手。
努力了大半个月,她算是有些长进,做菜再也不齁嘴巴了。
“娘,咱们今晌吃啥饭啊。”
冯氏看着大锅出神,一时也未想好。
就在这时,忽然扑通一声,是从灶边的大筐里传来的。
冯氏过去一看,就见里头竟放着半盆蚬子,两只胖莲藕,还有一小把新鲜的葱苗。
她顿时惊得下巴要掉。
但很快就又自己给摁了回去。
有啥大惊小怪的,这定是闺女跟她“点菜”呢。
冯氏瞅了眼里屋的方向,默契地抿嘴笑了。
她这就把蚬子倒进锅里清洗,又让孙春雪把小葱切好:“娘想好了!晌午咱吃小葱炒蚬子,再让老二媳妇剁个肉沫,弄个炸藕合,上回她炸藕合时,咱糯宝吃得都停不下来!”
屋里的小糯宝一听,赶紧吐出嘴里的脚丫子,高兴地手舞足蹈起来。
还是娘懂她!
孙春雪傻眼了一般。
“娘,这大冬天哪来的蚬子啊?还有这葱和藕,刚才我也没看家里有啊。”
冯氏赶紧打马虎眼:“咋的,娘买点啥东西,还都得提前告诉你一声啊。”
孙春雪挠挠头,只好不再多问,等把小葱和莲藕切好,她就去外头收衣裳了。
小糯宝躺在炕上。
像烙煎饼似的滚来滚去,闲着无所事事。
时而玩会小脚,时而逗逗春哥儿,等都玩够了,正好听到大嫂从窗外走过,就又笑嘻嘻地想逗逗大嫂。
姜家的晾衣架放在后院,一旁插着葡萄藤子,还有一小块闲着的菜地。
孙春雪刚把衣裳搭在肩上,忽然间,就觉得脑袋上挨了一下子。
“吧嗒。”
有什么东西砸到了她头了!
“谁,谁打我?”孙春雪摸着头顶大喊道。
她急地转过身去,这时就见葡萄藤下有个物件晃眼睛,捡起来一看,竟是一条黄玉髓手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