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啪啪,二拍手。“非常好。”啪啪啪,三拍手。重复了无数遍的动作,整齐划一,机械麻木。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经林亦欢这么一点拨,南溪一下子顿悟了,以前她给自己设的条条框框太多,束缚了某些天性。
归根结底, 还是齐瑛女士从小对她管得太严了。
跟封建大家庭一样,立一大堆规矩,这不能干那不能干,禁锢了她的思想。
宋云峥断崖式分手加无缝衔接,又摧毁了她对人性的信任和爱人的勇气,以至于陷在一个怪圈里走不出来,封闭了自己。
没到盖棺定论那一刻,谁也不能保证一辈子不变。
人生苦短,何必困于过去,又纠结于将来不确定的事。
从此刻起,她要解放思想,释放天性。
洒脱一些。
活出自我。
“好,听你的,明天就广撒网多敛鱼,择优而从之。”南溪略带玩笑说。
“姐们儿,终于开窍了。”林亦欢甚是欣慰,“一个人的日子可不好熬,素了这么多年,也该吃肉了。”
南溪这些年怎么过的,她都看在眼里,简直把自己活成了没有感情的赚钱机器。
太苦太累了,真怕她憋出病来,找个男人放松放松多好。
南溪虽不常开火做饭,但家里厨具一应俱全,都是薅信用卡积分兑换来的。
平时就是个摆设,今天可算派上用场。
林亦欢做了两荤一素一汤,足够她们两人吃的。
“真羡慕你们家孟凡尘,可以天天都是舌尖上的中国。”南溪品尝着热腾腾的美味佳肴,赞不绝口。
她不喜欢下厨,做饭也没有天赋。
一个人,怎么都能对付。
大多时候是吃快餐或者叫外卖,倒是省事,但终归少了家的味道。
“不用羡慕,你找个会做饭的男人就行了。”林亦欢今天是离不开这个中心了,“让他伺候你。”
“家庭煮夫啊?对,你倒提醒我了,不会做饭的不要。”
“就是,不能提供情绪价值,无法给予经济支持,做不到正面陪伴的,三点不占一样,舍弃才是明智之举。”
无论男人女人,总得图点什么。
下午,林亦欢强行把南溪按床上休息,揽过了去仁济堂取药的差事。
回来,就兴冲冲跑到卧室,把南溪拉起来,“姐们儿,快醒醒。我刚给你物色了个绝世美男,包你满意。”
南溪迷迷糊糊睁开眼,“你说什么?”
林亦欢一脸兴奋,“仁济堂的男中医,未婚无女友,又高又帅会做饭,完美符合你要求的标准。”
南溪脑子灵光一现,自动对号入座,“叫什么名字?”
“温……”林亦欢挠了挠头,“好像是温实初。”
南溪扶额,哭笑不得,“温太医啊,姐们儿,你入戏太深了。人家叫温枳实。”
“哦,对,温芝士。听着就很会做饭,人也长得好看。”林亦欢红娘潜质爆发,“我取药的时候,他就在药房窗口。我一看这么帅的男人,不得给你扒拉回来?就厚着脸皮跟他聊了两句,问他要不要女朋友?给他看了你的美照,他挺感兴趣的,问了好多你的个人情况。等下次再去仁济堂,你们见见。姐们儿,为了给你找男人,我也算是肝脑涂地,鞠躬尽瘁了。”
南溪搂住林亦欢的肩膀,生无可恋,“我谢谢你啊,可真是我亲闺蜜,就这么把我给卖了!今天这药就是温医生开的。”
哎,以后怎么见温医生,她不要面子的吗?
“啊?哦!”林亦欢声调先升后降,一脸我懂的表情,“他明知是你,还打听这么多。很明显,就是对你有意思啦!我看人一向很准的。姐们儿,你的桃花运要来了。”
南溪质疑的眼神看着她,“你这样认为?”
林亦欢无比自信地点点头,“嗯!”
“嗯你个头啊!”南溪戳了下她的脑门,“别YY了,人温医生那纯粹是出于对病人的关心,不掺杂任何个人感情。明明是很纯洁的医患关系,愣让你整出暧昧来。”
“NONONO,你是当局者迷。”林亦欢很不认同,坚持己见,“敢不敢跟我打赌?温医生他心悦于你。”
“无聊。”南溪起身下床,转移话题,“我喝药去了。”
林亦欢跟在后面,“对对,药不能停。”
有药在,这该死的缘分挡也挡不住。
回去独守空房,晚上林亦欢直接住下了,跟南溪躺一张床上,关灯卧谈。
从高中时期聊起,追忆青葱岁月。
当然,她们都很默契地避开了某个人。
第二天,两人各开各车,各上各班,又开始了新一周的社畜生活。
到了行里,换好行服和半高跟,扎起微卷的长发,南溪去营业大厅开早会。
已有部分同事等在那,三五成群,谈笑风生,虚伪地联络感情,交流信息。
“哟,行花来了。”看到她,陶丽娜阴阳怪气打招呼。
南溪没搭理她,站到行列里。
陶丽娜讨了个没趣,翻白眼:拽什么拽,不就仗着有副好皮囊,每个月业绩才独占鳌头。
这面子必须找回来。
陶丽娜做作地把手搭在额头上,摆了个悟空的招牌姿势。
一缕阳光很有眼力见地照耀在她无名指上,硕大的钻戒差点闪瞎旁边同事的眼。
“娜姐,这么大的鸽子蛋,得多少钱啊?”
“不贵,才一百来万。”陶丽娜不动声色地炫耀,特意瞥了眼南溪,“我老公从法国捎回来的,私人定制,送我结婚两周年的礼物。”
“娜姐,姐夫对你真好,这么舍得为你花钱。”
同事的恭维,让陶丽娜很受用,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
长得漂亮有什么用!还不是没男人要!为了拉业务,跟个交际花似的,对着不同的男人卖笑。
而她,只需服侍好老公一人就行了。
在外面,还是人人羡慕的阔太太。
“嘘,江行来了。”
有同事小声提醒,大厅顿时安静如斯。
所有行员快速归位,正襟危立,严阵以待,站得笔直,像要等待首长检阅似的。
一位走路带风的短发女人,站到他们对面,气势如虹:“早上好。”
江新,她们城南支行的副行长,四十来岁,干练,圆滑,世故。
“好!”
一拍手。
“很好!”
啪啪,二拍手。
“非常好。”
啪啪啪,三拍手。
重复了无数遍的动作,整齐划一,机械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