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姨娘对她感情最深,也最接受不了,往她嘴里硬灌,却险些呛到她,便再也不敢,只在旁边哭着一遍遍问:“大姐姐,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作贱自己。”顾婉宁心情很沉重。事情闹到现在,徐渭北都知道了,让高览过来问怎么回事。可是大姨娘存了死志,不管不顾。再这样下去不行。顾婉宁让所有人都退下,自己单独留下。“是因为他吗?”顾婉宁看着床上仿佛一夜之间就年华老去,被吸走了所有精气神的女人,目光复杂。
顾婉宁回去之后却发现自己好像想多了。
徐渭北虽然在,而且还留下和她一起吃了饭,关于大姨娘,却没有只言片语。
他却更关心玉米,问顾婉宁,什么时候让人拆了帐子。
“这几日,应该没有雨了。”徐渭北道。
“那就让人拆了吧,又要麻烦侯爷了。”顾婉宁殷勤地给徐渭北盛了一碗粳米粥。
徐渭北本来都吃饱了,见状又喝了这碗粥。
吃过饭,徐渭北去了外书房,四姨娘哭哭啼啼地来了。
“夫人,您看看,用不用找个外面的大夫来。大姐姐这样,奴婢真的很担心她。”
“找一个吧,和管家说,让人拿着侯爷的帖子去请个大夫来。”
徐渭北似乎不太在意后院的女人们。
那最好不过。
外面的大夫也请了,和三姨娘说得基本一样,不过他给开了风寒的药。
大姨娘却不肯吃。
四姨娘急得直哭:“大姐姐,好端端的,你这是怎么了?”
大姨娘一脸生无可恋模样,看着床顶不说话。
“你想想你姨娘啊!”四姨娘道,“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她怎么办?”
“我管不了她了,我太累了。”大姨娘喃喃地道,“我努力过了,可是她不听我的。”
她想把姨娘接出去,让姨娘单独过,可是姨娘不肯。
姨娘离不开那个对她凉薄的男人,哪怕那个男人,对自己不好。
对姨娘来说,爹远远比她这个女儿重要。
“我曾经想过,日后我若是做了娘亲,一定要好好爱护自己的女儿。只可惜,我没有这个机会了……”
顾婉宁坐在后面椅子上,眉头紧皱,一言不发。
到现在,她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大姨娘全然没有了求生的意志。
不管众人怎么劝,大姨娘就是水米不进,大有绝食到底的架势。
四姨娘对她感情最深,也最接受不了,往她嘴里硬灌,却险些呛到她,便再也不敢,只在旁边哭着一遍遍问:“大姐姐,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作贱自己。”
顾婉宁心情很沉重。
事情闹到现在,徐渭北都知道了,让高览过来问怎么回事。
可是大姨娘存了死志,不管不顾。
再这样下去不行。
顾婉宁让所有人都退下,自己单独留下。
“是因为他吗?”顾婉宁看着床上仿佛一夜之间就年华老去,被吸走了所有精气神的女人,目光复杂。
大姨娘点了点头。
“他死了,还是变心了?”顾婉宁直截了当。
大姨娘的眼泪夺眶而出,“他,娶妻了。”
原来没死,只是渣了。
哦,甚至不能这么说,因为当初两个人,没有什么约定。
大姨娘前几日卖绣品得了银子,想要去给心目中未来的婆婆送钱,才发现了这件事。
“……他走之后,家里境况一日不如一日。我担心他母亲艰难度日,便经常托人去给她送银子……”
“银子是你一针一线赚的?”
“嗯。奴婢不好离开侯府,都是托人给她带的。奴婢心怀妄想,想着日后他回来,他母亲能看在我扶持她的份上,不再反对我们……”
但是,对方对银子是来者不拒,却从来没有和儿子提起过她。
甚至,还给儿子定了亲事。
“侯爷回来,夫人tຊ准许我们出门,所以奴婢昨日便自己去,想着看看……没想到,他们府上正在办喜事……”
她心心念念的人回来了,骑着高头大马,娶了另外的女人。
可能花的,还是她给的银子。
他比从前黑了些,也壮硕了些,坐在马上,笑容满面地对着道喜的人拱手致意。
“他洞房花烛,你就雨里寻死?”顾婉宁都气笑了,“你为什么不去把自己的银子要回来?”
大姨娘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簌簌而下。
“奴婢知道,奴婢很傻。可是在奴婢心里,他就是奴婢唯一的亮光。”
不管遭遇多少不公,不管生活多么压抑和绝望,只要想到他,就有可以期待的未来。
大姨娘失去的,不仅仅是爱情,还有对未来的希望。
“奴婢现在不知道,到底为什么活着。奴婢活着,大概就是浪费粮食,苟且偷生……那般又有什么意义呢?”
“人生本来就没有什么意义。”顾婉宁道,“尤其对于我们这样的凡夫俗子,我们能活个什么惊天动地?活着,你可以和我们一起打理园子,可以一起烤肉唱歌狼人杀……乐呵一天算一天。你当真觉得,现在的生活,毫无乐趣吗?”
大姨娘咬唇不语。
“希望,未来……那些都是骗人的。不管你期许或者不期许,到底迎来什么,都是命。当下过得好,就足够了。说句自欺欺人的话,从前你把他当念想,没有摸到他一片衣角,还活得好好的……”
“你现在脑海里想象出一个良人,集你所有喜欢的品质于一身的好男人,而且非你不可。你把银子攒着,等他来迎娶你。”
“没有,不会有那样一个人的……”大姨娘喃喃地道。
“你会喜欢上你的表兄,因为你接触不到更多的男人。这世上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遍地都是,比他好的也大有人在。”
“夫人,我现在是侯爷的人,而我对侯爷,生不出什么期待。”
她甚至,不敢看徐渭北一眼。
因为徐渭北身上那种杀气,让她退避三舍。
她喜欢的,是温润如玉的男人。
顾婉宁:“……你说得对,我无法代表侯爷承诺你什么。但是你看眼下,侯爷对你我有兴趣吗?”
大姨娘摇摇头,又点点头:“夫人对侯爷来说,是不一样的。”
“那是因为我有个好出身,你没有。”
大姨娘不说话了。
“侯爷心里有人,你该知道吧。”
大姨娘迟疑,“夫人的姐姐?”
“嗯。”顾婉宁淡淡道,“他不仅心里有人,他外面还有人,还生了孩子。所以侯爷不管心里,还是想要睡的女人,都不是我们。可是我不能说他是一个坏人,所以你是有机会离开的,懂吗?”
大姨娘震惊了,“外面有人,还有了孩子?”
她也是丝毫没听到消息。
还有,夫人为什么能这么平静?
“嗯。”顾婉宁道,“应该只是公主压着,所以他没把人带进府里。”
“那以后怎么办?大长公主怕是以后总会妥协的。您怎么办?”
顾婉宁笑了笑,“你都不想活了,还关心我以后怎么办。”
大姨娘闭上了嘴。
“你不一定是多么关心我,可以为我活着,但是还是有你想知道的事情,不是吗?我也想知道呢。”顾婉宁道,“侯爷昨晚帮我在风雨里抢救玉米去了。我想,这个男人或许在女人问题上滥情,但是他不是个坏人。”
“之前我嘲笑你想让他放了你,是异想天开的想法;但是现在我觉得或许你是对。将来,或许你能等到那一日。只是这次,不用为了别人,你就为了自己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