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日回来,觉得屋里空荡荡的,很不适应,这才去找顾婉宁。他不由反思,什么时候开始习惯的呢?这习惯,可不好。他不想纵容自己。不过转念再想,和离那么难,就先这样吧。徐渭北甚至学会了自我安慰。——顾婉宁和顾家也不亲,甚至和顾家的人之间有隔阂。四舍五入,就是敌人的敌人,那就是自己人。大姨娘倒是好彻底了,但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都很沉闷。顾婉宁能理解。遭遇重大打击,不是一句“我想开了”,就能彻底从情绪泥沼之中爬出来,肯定还需要时间恢复。
大姨娘睡过去之后,一直到第二天中午都没醒,而且一直在梦魇。
不管周围人怎么喊她,她都醒不过来。
三姨娘无计可施,找来的大夫也没有办法。
怎么突然就急转直下了?
顾婉宁不理解,也不甘心,便去找徐渭北。
“侯爷,能不能找个太医再来给大姨娘看看?好好的人,不能就这样出事。”
徐渭北道:“着急找太医的话,得找祖母。你派人去吧,我派人去的话,不知道祖母又得想什么。”
比如想他宠妾灭妻,然后又气势汹汹,行为夸张地给顾婉宁撑腰。
徐渭北不想看到祖母那样。
他会觉得自己在祖母心里太卑贱。
“好。”顾婉宁提着裙子就往外跑,“我直接去一趟,把太医带回来,省得公主有别的想法。”
看着她着急的样子,徐渭北眼神里露出些许困惑。
他问高览:“你不是说,女人都会争风吃醋吗?”
他关于后院女人和她们之间关系的有限认知,都是通过高览。
但是现在看来,一点儿都不靠谱。
“这个,这个……”高览道,“可能,可能因为她们都各有打算,没有想着好好跟侯爷过日子吧。”
徐渭北狠狠地瞪了高览一眼。
他什么时候,混得这么差劲了!
高览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瞎说什么大实话啊!
太医请来后,也束手无策。
四姨娘都已经放声大哭了。
顾婉宁嫌她吵,让她出去。
活生生的一条人命,不能见死不救。
这时候,二姨娘道:“夫人,奴婢觉得大姨娘这般不像是生病了,倒像是被鬼魂缠住了……”
“你别说的那么吓人,我是不信那些的。”
“夫人,如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都试试吧,免得日后想起来遗憾。”二姨娘小声地补充一句,“反正是花公中的钱,回头大姨娘得记您人情。”
顾婉宁:“……”
这是花钱的事情吗?
算了,也只能试试了。
她让人去连夜去请神婆来,在大姨娘院里烧香烧纸跳大神。
徐渭北许久不见顾婉宁回去,找了来,就看见顾婉宁带着几个女人,一人一把桃木剑,按照神婆的要求一起上蹿下跳,看得他火气腾腾往上升。
怎么这么愚昧!
他是最不信鬼神之人,也最讨厌别人装神弄鬼。
他刚要发作,就见顾婉宁想看到救星一般,过来拉他的袖子,对神婆道:“侯爷来了,侯爷肯定比我们好用!侯爷不是天上的将星下凡吗?等闲鬼魂,加了他是不是也得害怕?”
徐渭北:“……”
廊下的灯笼,把徐渭北脸上的怒气照得清清楚楚。
神婆见状忙恭维道:“是,夫人说得对。侯爷最好用!”
顾婉宁把手中的桃木剑塞到了徐渭北手中,“侯爷快来,舞两下,您舞两下,比我们都好用!”
徐渭北真想劈开她脑子,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浆糊。
但是他看到了顾婉宁微红的眼眶,看到了她鼻尖细细密密的汗珠,看到了她因为长时间在外面,脖子上被蚊子叮的好几个红疙瘩,呵斥的话就梗在喉间说不出口。
——她为了大姨娘,如此真诚努力。
明明,那是和她抢男人的女人。
有些人,骨子里就带着憨傻和质朴,却让人不舍得辜负。
算了,就为了骗傻子吧。
徐渭北随手挽了几个剑花,把身后的高览看得目瞪口呆。
说好的憎恨装神弄鬼之人呢?
说好的武艺是用来上阵杀敌,不是用来展示的呢?
侯爷,您把属下骗得好惨。
徐渭北把剑收起来:“你看……”
“没有用”这三个字还没说出来,就听见里面传来紫苏惊喜的声音:“醒了,醒了,姨娘醒了!”
然后所有女人一窝蜂地挤进去,留下懵逼的徐渭北和故作高深,满脸褶子的神婆相对。
这晦气的老虔婆!
徐渭北声音冰冷:“高览,送客!”
今日真是瞎猫碰到了死老鼠。
徐渭北是不相信什么将星一说的,但是顾婉宁那把所有希望都放到他身上的眼神,还是让他心里很受用。
然而半晌后,顾婉宁出来的时候,却和他道:“侯爷,你说多巧,你来了就好了,让你捡了个功劳。”
她其实也不信,但是病急乱投医,那时候只能这般。
现在想想,或许就是梦魇时间长,也没什么后遗症。
徐渭北摔,什么叫白捡的功劳?
他难道没有舞剑吗?
而且求他的人是谁,是谁!
徐渭北气不顺,顾婉宁却丝毫没有察觉,还在碎碎念:“大姨娘看着我也不说话,可能精神状态还是不太好。明日我再来看看她……”
徐渭北心累,不想说话。
顾婉宁忙了一大通,回去梳洗之后,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徐渭北在黑暗中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心中生出了几分安宁的感觉。
他今日回来,觉得屋里空荡荡的,很不适应,这才去找顾婉宁。
他不由反思,什么时候开始习惯的呢?
这习惯,可不好。
他不想纵容自己。
不过转念再想,和离那么难,就先这样吧。
徐渭北甚至学会了自我安慰。
——顾婉宁和顾家也不亲,甚至和顾家的人之间有隔阂。
四舍五入,就是敌人的敌人,那就是自己人。
大姨娘倒是好彻底了,但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都很沉闷。
顾婉宁能理解。
遭遇重大打击,不是一句“我想开了”,就能彻底从情绪泥沼之中爬出来,肯定还需要时间恢复。
转眼间,徐渭北一个月的禁足期到了,他又开始上朝。
而顾婉宁,看着拔节的玉米,每日都充满期待。
她喜欢种田,因为虽然天气不可控,但是大部分时候,能看到实实在在的成果。
七月流火,她却毫不在意,自己亲自用鸡粪喂玉米。
因为她的鸡都被处理,这些鸡粪都是花钱买来的。
几个姨娘都帮忙,虽然脏点累点,但是种田已经成为她们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顾婉宁钟情于玉米,她们则在旁边种其他自己想种的。
三姨娘甚至培育了一块药田,专门种各种药材。
好在徐渭北,也并不关心,没有要求“退田还园”,为此顾婉宁还记了他一个人情。
“你们都别动,我自己来。”顾婉宁拿着准备好的小秤称鸡粪。
其他人都笑她太过仔细。
“这是关键时期,如果用多了肥料,会烧苗。用多少,这都是有数的。”
顾婉宁前世种田,除了上大学时候的试验田,其他都还属于纸上谈兵。
但是她记性还不错,能记住不少关键东西。
比如,农家肥的合理使用范围。
反正就这么一小片玉米地,她自己能行。
顾婉宁给玉米施了肥,结果当天晚上还好好的,第二天玉米就全蔫了。
“怎么会这样?”顾婉宁不敢置信。
她明明是按照书本里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