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少德痛得哇哇大叫,急忙扔了兔子。“你怎么搞得?不会还要过来添乱!”林婉骂了他一句,却抓着他的手找赵成要了白酒过来,亲自为他处理伤口,“会很痛,你忍着点,这伤口要是没清理干净会很麻烦的!”薛少德从小就怕痛,但是看着美人就在眼前,美人的手还握着他的手,让他有些心猿意马。“男子汉大丈夫,一点痛算什么,便是咬烂了我这只手,我也不带眨眼的!”话音未落,厨房里便响起了杀猪般的惨叫声,外头的宾客们都听到了,纷纷探头往后面瞧去。
纨绔
马车里的气氛有些沉重,一向爱说爱闹、没心没肺的陈玉此时心里也不太舒服。从前她因着祖母的缘由站老夫人的位置想,只觉得老夫人对姑娘实在是好,可现在想想,先是老夫人困了她这么些年,后又有世子那般伤害她,她难道是上辈子欠了他们的?
“小玉儿在想什么呢?”林婉笑着打破沉重的气氛,掏出个小册子,兴致勃勃地说道:“你别看我什么都没吃过,那些好吃的好玩的,我可都仔细记着呢!如今得了空,咱们一样一样,得试个遍才好!”
陈玉就着灯仔细一瞧,好家伙,一本小册子都写满了,天上居的招牌、慈恩寺的素斋、还有城外钟鸣山上的温泉、辰山上的避暑山庄,还有一些活动,打猎、赛马、游湖赛舟……不仅是金陵的好东西,连许多外地的都写上了。
陈玉瞥了她一眼,忍不住咂舌:“姑娘你还真是……从前端庄得跟尊佛似的,一出了笼子就放飞自我,你若是个男儿身,怕是连金陵四大纨绔都比不上了!”
“哈哈,过奖过奖!”林婉见马车在天上居门口停下了,便率先跳下车,回头朝陈玉伸出手,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小娘子,请下车吧!”
陈玉脸又红了,却不由自主地搭着她的手下了车,旁边来往的人都将目光远远地投了过来,见到这一幕都羡慕不已:“那小郎君生得可真俊,还对自己娘子那般好!我若能寻得这样的郎君,便是死了也甘愿啊!”
陈玉叹了口气,遗憾地说道:“你若是个男儿身,在这金陵城不知该混得多么好呢!”
“这你就说错了!”林婉侧头看她,盈盈眸光潋滟,笑意中却带着一抹坚毅,“我就算不是男儿身,也能混得好!”
陈玉有一瞬间的晃神,却又听她说道:“到时候小玉儿你就跟着爷吃香的喝辣的……”
“姑娘你讨厌!”陈玉气得跺脚,和林婉笑笑闹闹进了天上居。只可惜进门一问,才知天上居的烤鸭是限量的,这个时辰早就卖完了。
林婉的脸黑得跟什么似的,陈玉从未见过她这个样子,和萧景行和离她不难过,离开萧家也不难过,只是没吃到烤鸭就难过成这样了?
“只是一只烤鸭而已,下次咱们再来吃吧,这天上居好吃的东西多着呢!”陈玉一边安慰她,一边嘱咐小二上几样招牌菜。
林婉没吃到想吃的烤鸭,已经没了多少兴致,吃了几口这店里的招牌菜也觉得味道平平,遗憾地说道:“这天上居招牌如此之大,竟然除了烤鸭就没有其他新颖的菜色了,实在让人乏味得很!”
“天上居的菜你都瞧不上,难不成还有别的更好吃的?”陈玉记得她那册子上虽然写了很多,但是在金陵当地的,多是玩乐和一些零嘴,上榜的饭馆除了天一居便只有只做汤羹和粥的西斋了。
“有啊,多得很!”说起吃食,林婉眼睛一亮,兴致勃勃地说道:“就比如拨霞供,当年我跟我爹娘经过豫地的时候吃过一回,那滋味,啧啧,简直让人永世难忘。后来我们每一回经过那边,我娘都非要特意绕到豫地吃一回拨霞供,那东西真是百吃不厌,比这些劳什子菜好吃多了!”
陈玉被她说得有些意动,倒不是她想象得出来拨霞供是什么东西,而是林婉那喜滋滋的陶醉模样,让她终于明白那些读书人说的秀色可餐是什么意思了。
“哟哟哟,这儿有牛飞上天了!”旁边桌上的一个男子拿扇子敲着桌面笑道:“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有人在底下吹啊!”
那人是四大纨绔之一的薛少德,平日里四处走马斗鸡,没人不认得他。他是户部尚书家的公子,又和天上居的少东家是表兄弟,所以才会站出来维护天上居。此时他这么一说,边上的人就都跟着笑了起来。
“没见识!那天上飞的哪里是牛,分明就是一头驴!”林婉不理会拼命给自己使眼色的陈玉,也学着薛少德的模样夸张地说道:“为什么呢,因为某些人在地上看着它,凑在一起,不就刚好成蠢驴嘛!”
“你骂我蠢?”薛少德气得跳起来。
“骂的就是你!”林婉也不甘示弱,没吃到烤鸭的火气都发了出来,“拨霞供就是好吃,我还说不得了?你没吃过还说别人吹牛,我告诉你,不说豫地大厨做的拨霞供了,就算是我做出来的拨霞供都比这儿的招牌菜好吃!”
“你敢坏我表哥的生意,我打你个娘娘腔!”薛少德几步走到林婉桌前,他刚刚就看林婉不爽了,一个小白脸,竟然能吸引那么多女子的目光,看他不打得他满地找牙!
“姑娘!”陈玉被气势汹汹的薛少德吓了一跳。
“不用怕,”林婉也站了起来,她虽然比薛少德矮一些,但是那气势却比他强多了,“素来听说天上居的宗旨是顾客至上,怎么现在竟然容许自家亲戚欺负宾客了?”
林婉知道天上居作为金陵最大的酒楼,名声自然是顶顶重要的,这薛少德竟然会跳出来为天上居出头,自然也要维护天上居的名声才是。
薛少德的拳头果然半路停下了。
不过原因跟天上居还有自己表哥都无关,他就是混不吝,看的不爽的人打了就打了,可眼前的这个人……也他娘长得的太好看了吧!这人究竟是男是女?
薛少德正想凑近看清楚时,天上居的掌柜却带着一人走了出来拦住了他。经介绍,林婉才知道这人竟是天上居掌勺的大厨赵成。
没想到这家金陵数一数二的酒楼的主厨竟然这般年轻,不过看他一身干练、双手布满老茧和旧刀痕,便知是个认真刻苦的人。而且他脸上虽然不苟言笑,却十分谦逊有礼。先是替薛少德赔礼道歉,又表明自己曾在豫地商人的口中听闻过拨霞供,一直未曾见识过,希望林婉能替他一解疑惑。
“若是姑娘能为在下做一次拨霞供,在下便破例为姑娘做一只烤鸭!请姑娘赐教!”
林婉心里本就还惦记着烤鸭,又见他态度诚恳,自然不再推辞,跟陈玉交待了几句,让她在大堂等着,便随那大厨进了后厨。
薛少德这才反应过来,厨子喊她姑娘,丫头也喊她姑娘,可不就是个姑娘么!男人哪有那般细皮嫩肉、五官精致!刚刚他只顾着生气,竟然看走眼了!想到这儿,薛大少心里就高兴了,舔着脸也跟去了后厨。
只见林婉已经挽起了袖子,露出两只白嫩纤细的手腕,一晃一晃地,让他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薛少爷来这儿做什么?”赵成连忙拉着薛少德退后两步,“咱们站远些,不可打扰人家做菜。”
林婉这才明白他是不想偷看自己做拨霞供,倒真是个实诚人。不过她又不是厨子,拨霞供也不是她发明的,自然不在意这些。
“赵大厨你过来吧,我不是厨师,处理这些食材还得你来。”林婉虽然记得方法,但是她确实不擅长烹饪之事。
“姑娘叫我赵成就行了。”赵成是个话不多的性子,抽出一把刀就开始按照林婉的要求处理了一只兔子,他手法熟练,干净利落,着实惊艳了林婉一把。大厨就是大厨,是有真本事的。
“赵成,你可真厉害!佩服佩服!”林婉由衷地夸赞道。
薛少德站在一旁被人忽视觉得有些不块,他一身锦衣华服站在边上,看起来比油灯还要亮几分,怎么他们看都不看他一眼呢?
“不就是杀只兔子?本少爷也会!”薛少德见边上还有一只兔子,正想一展雄风,一把掐住兔子,却不想被那兔子急了眼,张口就咬了他一下。
薛少德痛得哇哇大叫,急忙扔了兔子。
“你怎么搞得?不会还要过来添乱!”林婉骂了他一句,却抓着他的手找赵成要了白酒过来,亲自为他处理伤口,“会很痛,你忍着点,这伤口要是没清理干净会很麻烦的!”
薛少德从小就怕痛,但是看着美人就在眼前,美人的手还握着他的手,让他有些心猿意马。“男子汉大丈夫,一点痛算什么,便是咬烂了我这只手,我也不带眨眼的!”
话音未落,厨房里便响起了杀猪般的惨叫声,外头的宾客们都听到了,纷纷探头往后面瞧去。
“无事无事,后头杀猪呢!”掌柜淡定地出来解释了一声。
林婉下手不轻,将薛少德的伤口翻来覆去地搓上酒,痛得他死去活来才停下给他上了药。她对于清理伤口还是很在行的,从前萧景行刚从军的时候身上总是大大小小的伤痕不断,他也不管,总是她强迫他上药。偏偏他又不习惯别人来,久而久之她便在大夫那儿学会了这项技能。清理伤口、上药、包扎,统统不在话下。
想到这儿,林婉突然有些走神。以后他再受伤,谁帮他处理伤口呢?
怎么又想起他了?林婉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不再乱想。反正他身边的人多的是,不缺她一个。
麻利地帮薛少德包扎好,林婉脸上已不见任何悲色,只爽快地笑道:“好了,最近注意不要碰水!”
“薛少爷,还杀兔子吗?”赵成提着兔子,那兔子在他手里乖巧得跟什么似的。
薛少德连忙摇头,躲在角落里,满脸哀怨——呜呜呜,兔子太凶了,美人也太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