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在那时偏过头来,那双颓然的眼睛,早就没有了行凶时的嚣张和快意,取而代之的是法律制裁下的恐惧。恰恰看到了我。法庭前,国徽下,两秒的对视。陈东抬起拷着镣铐的双手,欲语还休再低头的那一秒,像是在想。那双跟程微月七分相似的眼睛,长大后又会成为谁?爸爸穿着一身黑色肃穆的西装,一丝不苟,牵着我的手,全程面无表情的听着法律的判决。我能感觉到他的手在一点点用力,又极力克制。诸事尘埃落定,凶手得到制裁。那他呢?他放得下吗?
“微月是个很好的姑娘,她心很软。她知道你忘不掉初恋,所以她嫁给了你。”
“她确实是个心软的姑娘。”爸爸说。
只是那份心软,就给了一个人。
这大抵就是生活的荒诞之处。
在爸爸终于爱上了妈妈的那一天。
他得知自己只是他哥哥的替代品。
从他们相遇的第一秒开始。
她曾温柔抚过他眉眼,其实是想说。
别皱眉。
你一皱眉就不像她了。
所以她从来不吵不闹,只是远远看着他跟初恋纠缠不清。
原来只是不在乎。
你问爸爸愤怒吗?
要有多愤怒,才对得起妈妈那一份纯粹的感情。
他有资格愤怒吗?
他跟妈妈有什么区别。
他没权利。
夕阳西下,天边弥漫着滚烫的晚霞,将谁的影子沉入地平线。
“爸爸背着妈妈照顾那个回国的女生,陪她租房子,给她写简历,费尽心思通过人脉给她找到了一份好工作。”
我念念叨叨,蹲在爸爸面前说:“妈妈看到消息时什么也没说,被爸爸好一顿嘲讽。”
“我很生气,问爸爸,你忘记你婚礼上说永远忠诚相伴的誓言了吗?”
当时爸爸只是冷漠而平静的看了眼妈妈,修长手指抵过银丝眼镜:“微月,你很清楚我为什么娶你。”
大人说过的话都会忘记的吗?
不会忘的。就像爸爸忘不了他爱的是谁。
妈妈也忘不掉。
对着牧师宣誓,她说她爱他。
“爸爸,到底什么是替代品?”
“你太小了。”爸爸声音沙哑,不知何时,竟泪流满面。
大人的世界真的太复杂啦。
我惊住了,擦掉爸爸脸上的泪。
“爸爸你别哭,妈妈是追着她的幸福上天上去啦。”
那他呢?
他怎么办。
你就这么丢下我。
程微月。
陈东被判了死刑。
那天我和爸爸坐在原告席前,看着他被压下法庭,低下头,从夏枝身边经过,手上戴着镣铐。
在法律的审判下,空旷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回荡,我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陈东,牢牢把他的模样记在心底。
他是,害死,妈妈的,凶手。
陈东在那时偏过头来,那双颓然的眼睛,早就没有了行凶时的嚣张和快意,取而代之的是法律制裁下的恐惧。
恰恰看到了我。
法庭前,国徽下,两秒的对视。
陈东抬起拷着镣铐的双手,欲语还休再低头的那一秒,像是在想。
那双跟程微月七分相似的眼睛,长大后又会成为谁?
爸爸穿着一身黑色肃穆的西装,一丝不苟,牵着我的手,全程面无表情的听着法律的判决。
我能感觉到他的手在一点点用力,又极力克制。
诸事尘埃落定,凶手得到制裁。
那他呢?
他放得下吗?
他对于那一夜的离开,一个坚决的选择,一次平淡的抛弃。
换来一生愧疚,永不觅渡!
他的恨,他的罪,谁来渡他?
夏枝犯了包庇罪,属于共犯,被判入狱一年。
“秦砚礼,你不觉得现在的场面很可笑吗?”夏枝挽起耳边长发,淡淡一笑,“你是在为了程微月逼我入狱吗?一个替代品。”
他到现在还分得清吗。
谁是正主!
“你是怎么觉得,我们之间还有可能的?”爸爸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