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看了看贾奎尔,他正在一旁低头研究着仿生人的子宫,脸上没有表情,不知道有没有在听果斯和她的对话。格雷担心引起贾奎尔的不悦,但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自己的想法:“我只是觉得,她还没有看见过这个世界的模样,却注定了要一生都要在痛苦中度过……”“痛苦?”果斯不明所以地侧了侧头。看见贾奎尔没有反应,格雷稍稍放心,解释道:“一生不停地怀孕、生子,忍受所有分娩期间的疼痛,且永远看不到尽头,这难道不痛苦吗。”果斯闻言,恍然大悟地“噢”了一声,继而若有所思地端详起了金属床上躺着的仿生人。见果斯不说话,贾奎尔的面色骤然变得
格雷看了看贾奎尔,他正在一旁低头研究着仿生人的子宫,脸上没有表情,不知道有没有在听果斯和她的对话。格雷担心引起贾奎尔的不悦,但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自己的想法:“我只是觉得,她还没有看见过这个世界的模样,却注定了要一生都要在痛苦中度过……”
“痛苦?”果斯不明所以地侧了侧头。
看见贾奎尔没有反应,格雷稍稍放心,解释道:“一生不停地怀孕、生子,忍受所有分娩期间的疼痛,且永远看不到尽头,这难道不痛苦吗。”
果斯闻言,恍然大悟地“噢”了一声,继而若有所思地端详起了金属床上躺着的仿生人。见果斯不说话,贾奎尔的面色骤然变得凝重了起来,看来是有在听他们之间的对话的。格雷见状,赶忙解释道:“我也只能从我理解的角度看问题。”
“格雷小姐,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果斯看着仿生人喃喃道,“我从未想到过这个问题,怀孕和生产是很痛苦的事情。”
格雷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我可以在制作阶段尽量减少她们的这种痛苦。比如,宽一些的产道,和更高的母体营养储备量,以及将脐带输送的效率降低一些——”
“不行。”贾奎尔闷闷的声音如同一个炸雷,吓了格雷一跳,“婴儿的健康必须保证。”
“如果把孕育周期改得长一点,那么脐带输送效率降低也不会造成不好的影响。”果斯已经在手臂上的工作意念端里记录起他的思考程序了。
“我说了,不行,这件事情没有讨论的余地。”贾奎尔斩钉截铁,“首先保证婴儿的健康,第二,生产周期和方式都要和自然人一样。”
“但是,格雷小姐说得很有道理,她们一生都在怀孕生子,这种看不到尽头的痛苦——”
“她们是仿生人,创造仿生人,就是为了完成自然人完成不了或者不愿意完成的事情。”贾奎尔冷冷地转向格雷,“你作为环球公司的领导人,竟然如此不分是非、多愁善感,这样如何能领导好一个重要的公司?此时你还来动摇我最优秀的科研员,如果不是了解你的父母,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外国派来的间谍了!”
格雷闻言心中一沉,嘴角动了动,却什么为自己辩解的话也说不出来。她看着贾奎尔看向自己的嫌恶的眼神,又看了看金属床上仿生人闭着的双眼,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果斯,我是你的雇主,这件事情不可商量,按照原计划进行。”贾奎尔对果斯说道。
果斯点了点头,继而问:“那,比较宽的产道——”
“她们必须拥有自然人会拥有的产道!”
“但是,宽一点的产道不会影响什么——”
“你不是想要造出真正的人来吗?仿生人与自然人的形态越差越远,这和你的目的是偏离的。”
贾奎尔此话一出,果斯才大梦初醒般地“噢”了一声,点了点头,回去继续鼓捣他那徒有其表的人造卵巢了。见果斯已经重新投入实验,贾奎尔伸手捉住格雷的手腕,将她往实验室门外拖拽。
格雷平日里常常通过微电流脉冲波刺激肌肉,又在很小的年龄便开始吃辐护Q盾,身体强壮,如果用起力来,贾奎尔还真不一定能拽得动她。但此时她心甘情愿地被贾奎尔拖到了实验室外的走廊里,还不等实验室门关紧,贾奎尔便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用力的程度好似想把她的下颌骨捏碎。
“你们家人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这也不满意,那也不满意?”贾奎尔恨恨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平日波澜不惊的瞳孔里少见地出现了激烈的情绪,“你父母说奥秘宗对待孕妇的方式是不道德的,我认同了,开始研发代孕仿生人。这眼看着要成功了,你却又处处与我作对,你可真是他们的好女儿。”
听到贾奎尔拿自己的父母说事,格雷不再愿意任由他拿捏,举起右手用力地扯掉了掐着她下巴的贾奎尔的手,说:“我的妈妈和爸爸对你忠心耿耿,你凭什么在他们无法为自己辩白的情况下污蔑他们!”
看见格雷因为愤怒而泛起了血丝的双眼,贾奎尔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他眼中波涛汹涌的怒气逐渐平息下来,取而代之的是那种常见的如深不见底、广不见边的蓝黑色深海一般令人发寒的平静。他刚要说什么,却见小臂上的意念端通体闪起了红色。
那是一级警报被触发时才会出现的提醒方式。
贾奎尔连忙查看意念端信息,格雷也顾不得追究他刚才的发言,焦急地接入瞳孔晶片查看有什么险情,却什么也没有收到。她看向贾奎尔,贾奎尔看着意念端的眼神从紧张逐渐变成了疑惑,之后又成为了一种很复杂的、介于可笑和无奈之间的神色。格雷从来没见过他露出这样的眼神。
“估计只是幼稚的黑客的胡闹,改回去就行了。”贾奎尔对着意念端喃喃道,“只是这颜色,实在是刺眼。”
“这颜色真刺眼啊……”
“你懂什么!”安妮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这可是我妈妈最喜欢的颜色,向日葵的颜色!”
安妮坐在简易的行军床边,一脚踹向窝在旁边角落里的沙袋沙发上的波维塔。波维塔被她踢得身体一晃,手臂上的意念端差点撞到墙壁上。他耷拉着浓密的眉毛,英俊的脸上露出委屈巴巴的苦相:“女王大人,能请你别再踢我了吗,我胆汁都要被你踢出来了。”
安妮笑骂了一句“夸张”,凑过去看波维塔的意念端在空气中投射的画面。在暗网的论坛上,已经有人开始议论刚才那起针对量子公司的黑客袭击,“莫名其妙”是被提及最多的评价。
“你说,我们是不是太幼稚了?”安妮浏览着那些评论,说道。
“幼稚又怎么了,能给你出出气就行!”波维塔拽了拽安妮无精打采地耷拉在肩头的红色麻花辫,“我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才是没有晶片植入的意义。”
安妮侧着头思忖了一下,继而点头表示同意。有的时候波维塔说的话会让她一时间忘记他是个多么没有正形的人,她扭头看向坐在天鹅绒挂毯前的波维塔,那帅气的面庞也经常唬住她,让她都要拿他当个正经的成熟男人看待了。
“看什么,是不是羡慕我比你漂亮?”波维塔对上安妮的目光,得意地挑了挑眉。安妮翻了个白眼,躺回了那张虽然小却意外很柔软的床上。
距离那个躲过城警司设下的陷阱、惊慌失措地来到这里的深夜才过了不到两天,安妮却莫名地觉得,自己和波维塔成为朋友,好像已经有了许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