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云虽无确切的把握,却不能不有所顾忌,她必须谨慎行事,将东宫从这漩涡中抽离出来!“仅凭你的一面之词,就妄图污我清白指我杀人,那么我是否也可以效仿你的手段,到那衙门口击鼓鸣冤,说你与顾南笙之间的私情被我撞破,而后你苦苦哀求我原谅,但顾南笙却不肯放手,逼迫你与他一同逃离,然而你终究舍不得镇国公府乘龙快婿的身份,于是对她起了杀心,岂料竟被我发现,情急之下为了保命,只得诬陷我,将这杀人的罪名扣在了我的头上!”
文玉安闻言,忙朝许知县深深一拜,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昨夜,我与顾小姐,不幸遭遇了一场无妄之灾,我们的清白被无端玷污,还激怒了镇国公府的二小姐,她愤怒之下将我们二人囚禁于府内,直到深夜四更,趁着月黑风高,我才侥幸逃脱,是我亲眼所见,二小姐,她……她竟将顾小姐推向了池塘,顾小姐在水中挣扎呼救,声音凄厉而绝望,然而二小姐却如同铁石心肠,对这一切置若罔闻,不过片刻,顾小姐的声音便湮没在了那幽深的池水中,再无半点声息!”
文玉安说的煞有其事,瑟瑟发抖的模样好似当真亲眼目睹了一桩命案一般。
“一派胡言!”沈若云轻嗤一声,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我为何要杀她!”
文玉安在沈若云的冷笑中显得愈发慌乱,他结结巴巴地辩解:“自然是……是你嫉妒我与顾小姐的深厚感情,认为她夺走了我的心,所以你心生妒意,才……”他的声音逐渐减弱,心虚之情溢于言表。
许知县坐在堂上,听着文玉安的陈述,频频点头,已经深信不疑的神色,他目光转向沈若云笃定道:“昨夜望月楼之事,本官也有所耳闻,想必此事已然沸沸扬扬,传得满城风雨了,沈二小姐,这么看来,你似乎并不无辜啊,你是有动机杀她的!”
许知县的这番作为,实在令人费解,似乎急于给沈若云扣上杀人的罪名。
他一向以圆滑谨慎著称,然而今日,他却公然无视东宫的威严,甚至不惜得罪太子,要将杀害顾南笙的罪名牢牢地钉在沈若云的头上。
季白见状心中愤怒难平,刚想挺身而出为沈若云辩驳几句,却被沈若云投来的一个眼神所制止。
此事表面看,似乎是冲着她来的,可细想,却并非如此。
也是季白冲动欲言的瞬间,沈若云脑海中灵光一闪,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这一切,莫不是冲着东宫!
前世她一直被保护的太好,以至于对镇国公府遭遇的冤屈,她所知仅止于皮毛,如今细细梳理,似乎一切的纠葛都与宋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沈若云虽无确切的把握,却不能不有所顾忌,她必须谨慎行事,将东宫从这漩涡中抽离出来!
“仅凭你的一面之词,就妄图污我清白指我杀人,那么我是否也可以效仿你的手段,到那衙门口击鼓鸣冤,说你与顾南笙之间的私情被我撞破,而后你苦苦哀求我原谅,但顾南笙却不肯放手,逼迫你与他一同逃离,然而你终究舍不得镇国公府乘龙快婿的身份,于是对她起了杀心,岂料竟被我发现,情急之下为了保命,只得诬陷我,将这杀人的罪名扣在了我的头上!”
空口白牙的诬陷谁不会,她同样也能信口雌黄,言辞滔滔!
“大胆!你有何确凿的证据,能证明是他杀害了顾南笙!”许知县怒不可遏,手中的惊堂木被他重重拍下,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那文玉安又有何证据?不过都是空口白牙一张嘴,何故他说的就是真的,沈二小姐说的就是假的,许志天,你这知县当得可真是随心所欲啊!”
一声清冷的戏谑自府衙外传来,话音刚落,百姓已纷纷让开了一条道跪了下来,太子气势磅礴的仪仗率先出现在眼前。
许知县未曾稳坐,自高高的官椅上跌落下来,他全然不顾此刻的狼狈与失态,几乎是手忙脚乱地连滚带爬地冲向门口:“下官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太子殿下亲临此地,未曾及时相迎,实在罪该万死,还请殿下恕罪!”
宋序自府衙的门槛外缓步而入,今日的他着一袭墨绿色锦袍,衣袂飘飘气质卓然。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淡漠,那淡漠之中又隐隐透着几分疏离,使得他原本俊美的面容更添了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硬。
沈若云知道宋序前来是为了她,她心中却并无半分欢喜,反而隐隐有些担忧,如此一来,更是会被人诟病,说当朝太子,罔顾王法一心只想保她!
众人齐刷刷地跪拜在宋序的面前,沈若云混在其中,正欲屈膝下跪,却被宋序一手握住手腕,柔声一句:“你不用!”
这声音与先前他面对众人时那清冷如霜的语调截然不同,待她自然是独有的温柔。
沈若云目光恰好落在宋序手腕的手串上,那颗刻有自己名字的朝珠格外显眼,令她不禁心之一颤,泛起层层涟漪,原来这丢失的一颗,竟被他捡回去了。
如此一来,她想保护他的心思愈发坚定起来。
“我当这皇城脚下的衙门有多贤明,如今一见,不慎失望,许知县,你如今年事已高,谨慎行事一辈子,虽无太大的作为,却也是勤勤恳恳,莫不要老了老了,落得晚节不保的遗憾!”
这般张狂无忌的言辞,必定是个狂妄不羁之人,沈若云不禁欢喜,他也在,那真的是再好不过了!
只见司马淇嘴角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咧着嘴跟在宋序身后,进门对着许知县就是一番不留情面的奚落,言辞犀利,直指其痛处。
许知县战战兢兢低着头,不敢反驳,而后更是几番推辞,欲让宋序坐在高堂之上,却被宋序一句“本王只是旁听而已!”给堵了回去。
宋序的到来,令文玉安惊惧不已,无疑是晴天霹雳,原本就因心虚而说话磕磕绊绊的他,此刻更是前言不搭后语,语无伦次。
前一刻,他还坚称自己与顾南笙之间并无任何私情,下一刻,却又慌不择言地提及沈若云因见他与顾南笙亲近而心生妒忌,这般自相矛盾的言辞,无疑是搬起了石头砸自己脚一般。
宋序自始至终都未曾开口,脸上未曾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只在饮了一口衙役呈上的茶水时,不满的轻皱了一下眉。
他本就嘴叼,对茶更是挑剔,想必这县衙的茶,根本就入不了他的口。
自宋序来后,许知县已然失了魂一般,全然没了方才的气焰,目光始终紧紧跟随着宋序,生怕有丝毫的疏忽。
见到宋序皱眉,许知县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的双膝一软,竟不由自主地当众跪在了地上。
他这一跪,无疑令在场所有人瞠目结舌,这位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知县大人,竟然如此失态。
倒是宋序依旧一副清冷神色,幽幽开口道:“许知县这是何故?可是堂下这位苦主说错什么话,惊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