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是柔纱制的,上头画着芙蓉,开的亭亭净植,一池的花各有各美,却显得格外沉静清雅,绝不像旁的花姹紫嫣红争奇斗艳。可她观察着这些花儿,齐斯玉的身形偏偏往她眼睛里钻,可不是她刻意要看。高挑的雄性身体,每一个起伏都是紧实的肌肉线条,散发着原始的魅力。即使隔着一层浅咖色的纱,也挡不住他皮肤细腻的质感,斯人如玉,人如其名。每一朵莲花都像是他的画框,每一个画框都是荀音
是日,微风不燥,午饭后,荀音跨过天廊去寻齐斯玉。
她刻意将自己的黑眼圈遮了遮,又打了个很有气色的胭脂,不让他瞧出自己的疲态。
院里房门大敞,齐斯玉居然没在。
那小仙童正背对着她,在玉桌上看书。
她走近了,就听小仙童咯咯咯的笑。
她啪一下拍上去,暴喝:“干嘛呢?”
小仙童当即把桌上的书一合,“没什么没什么。”
荀音眼珠一转,知道小仙童恐怕有猫腻。
她突然一指那房门,怯懦又羞赧道:“哎?师叔,你在啊!我以为……”
小仙童一扭头,惊愕的看向岩舍。
这一下,就着了荀音的道,他手里的书被荀音劈手夺过去。
荀音一翻,正好找到他正看的那页,上头连图带画,香艳旖旎。
“呀呀呀呀,这写的什么?直捣黄龙,花枝乱颤,不知天地为何物!啧啧,这小娘子画的好逼真啊。”
小仙童过去抢,“你还给我!”
荀音一绕腕子又闪过去,偏偏不给他。
小仙童急了,他抬手甩出去一道捆仙锁,想将荀音缠住。
呦,有两下子。
荀音披星戴月的这么久也没有白练,一伸手就抓住了小仙童的捆仙锁,往前一拉。
小仙童猝不及防摔下去,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荀音笑了半天,“哈哈哈哈,你怎么了?狗吃屎?”
小仙童仍然一动不动,一句话也不说,被自己的头发挡了半个身子。
荀音觉得有些不对了,她两步上前,扒拉小仙童的肩膀,“你没事吧?”
小仙童没说话,头发竟隐约有些蓬起,渐渐冒出一簇黑气。
头发越来越高,像一颗妖娆的花,在向上攀升长大。
这是什么东西?
荀音没退,她赶紧将自己的乾坤袋解下来。那东西可大可小,能吞纳万物,甚至装下去一栋楼都没问题。
小仙童躺着,也不挣扎,任由她把自己装进乾坤袋里。
她扎紧了乾坤袋的口,松了一口气,只要他不暴涨个20倍,乾坤袋是没问题的。
“砰”,乾坤袋瞬间就炸了!
里头哪里还是小仙童,而是个黑气腾腾的怪物。
这是魔雾!
再看周围,魔雾漫山遍野的涌起,冲着荀音缓缓飘来。
黑压压的魔雾笼罩了整个蓬莱山,遮住了天空。
荀音自知她没这个本事收拾,头也不回,准备回方壶山搬救兵。
可她又想起仙童还趴在地上,也不能真不管他。
这一迟疑,魔雾便绕上她的脚踝,像一只千足蜈蚣,一点点顺着她的腿向上攀爬。
“狗东西,敢惹我?”她二指凝力,翻了池塘里的ʝʂɠ水便向着自己冲刷过来。
哗啦,魔雾毕竟没有实体,被水柱击溃,像只被威慑了的动物,灰溜溜退了下去。
但很快,荀音就发现自己和仙童被这魔雾包围了。
她知道这魔雾若是她吸进去一点,就全完了,她会瞬间魔化,要么像仙童一样半死不活,要么就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
荀音以水为珠,对着一个方向暴击,想开辟出一条通往方壶山的路。
但此法收效甚微,魔雾太浓,她开出这里,那里又被雾占领。
“荀音,你不是想报仇吗?”
她骤然听见这一声诘问,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谁?”
“我是真正的荀音!你这个冒牌货,妇人之仁白白浪费许多机会,御水术用的一塌糊涂,这副身子也是不堪一击,废物!”
她发觉,这声音来自她的识海之内。系统已经联系不上,她的识海被侵占了。
荀音使劲儿摇摇头,眼前模糊不清,一片黑暗。
那声音又在她脑子里响起来,“荀音,你知道是谁杀了滨南州的百姓吗?你知道你是被谁抽筋而死?你什么也不知道!你的仇比这还要更深!”
荀音此刻心里极度的愤怒,她有一口气憋着出不来,口中却连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清,“闭嘴。”
她突然看见远处有一点黄光,只有一点点,却尤为夺目,她知道,她的机会来了。
识海里声音还在不停的说,“我告诉你,是齐斯玉,他杀了全城百姓,是他抽你的筋!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得不到你,他对你觊觎已久,对你怀恨在心,他想要把你囚禁起来,夜夜欢爱,你是最……嗯?”
一只小小的鬼魂站在黑屋中央,满身斑驳衣衫破旧。
他微微张开双眸,那双空洞的眼瞳瞬间吸入魔雾,大量的黑色浓雾涌进他瞳孔里。
“啊——”荀音识海里那位“荀音”发出阵阵尖叫,“没出息的东西,你只会欺负‘我们’,怎么不向齐斯玉复仇。”
荀音捂住耳朵,没有用,这个尖锐的声音是从她脑子里出来的。
“你根本不是荀音。”她出言反驳,“她没资格骂我!因为,我就是她唯一的希望!”
她手中的黄色老虎脏污破旧,却颜色尤为鲜亮,正是那小小鬼魂最珍爱的玩具。
雾散,天朗气清,夏日刺眼的阳炎瞬间撒下来,金光漫照!
鬼魂“小老虎”一瞬间躲进松树底下,对荀音叫了一声:“姐姐。”
托这魔雾的福,吸了大量的魔气后,荀音的这只鬼终于有意识了。
负能量也是能量!
荀音走到松树底下,摸了摸小老虎的头,问:“你认识我?”
小老虎点点头,脏脏的小脸露出一点笑意,“这只老虎,好像是……姐姐给我的。”
他也不大确定,像是仅仅想起了一些片段而已。
荀音抿紧了唇,叹了一声,“对不起,我害你晚投胎一年。”
小老虎摇摇头,“我们投不了胎。”
荀音一愣,“为什么?”
小老虎摇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荀音这才发现,此处有一枚戒指大的圆环,牢牢扎在小老虎肉里。
“系统,查查这是什么!”
【经检索,这是一种叫“封鬼索”的东西,因为鬼魂生前死后都见过凶手的罪行,被凶手封口并永不能转世投胎。】
荀音听后突然有点站不稳,道:“他们就这么怕我找到他们?”
所以,昨日那土有人动过,正是有人去给滨南州百姓的尸身,都加上了“封鬼索”。
【哎,你昨天是白浪费金坷垃了,还不如直接……】
【当我没说……】
她觉得胸口梗住了,咳嗽了一声,却没忍住,一口喷出了一簇血雾。
“姐姐!”小老虎在旁边急的泛出眼泪花。
【荀音,你怎么了?】
“我没事,吐出来舒服多了,刚才憋的难受。”
【你最近精力和灵力透支太多,哎……】
荀音气势一点不减,“那是因为谁啊?有脸说!少在这儿猫哭耗子,假惺惺的又不给加班费!”
【我就多余关心你!爱死不死。】
真没见过这种系统,和宿主八字不合,一天吵三架。
正当此时,一道红色的人影缓缓从山下走来,他步伐稳健,高大颀长的身姿远远一望,便知俊俏非凡。
齐斯玉。
小老虎瞬间钻回荀音另一只乾坤袋里。
荀音则一屁股坐在原地,盖住了刚才吐的血。
可才看见齐斯玉,荀音便怔住了……
老远瞧见他今日穿着红衣,提着一柄五尺长剑,宛如一道长虹将山海一分为二。
近处再瞧,才发现那不是红衣,是血衣,原本的底色,是那玉质般清透的白。
长剑血染,一滴滴凝落在沿途上,生出朵朵红莲似的血滴。
“师叔。”她平静的道。
“嗯,阿音啊。”他的语调与平日并无不同,似是玉碎了一地。
“你流血了。”荀音坐在松树下,没起来。
齐斯玉低头看了看自己周身的血污,眉头揪起来一瞬间,又很快平下去,“不是我的。”
血不是他的,是别人的。
他额头上有细密汗珠,脸色也是异常疲惫。
“既然师叔今日劳碌,就早歇下,我……”她撑着地,想站起来。
齐斯玉摁住她的肩,“你等我很久了?”
“嗯!”
齐斯玉把剑往旁边一扔,当啷一声。
他仔细瞧了瞧荀音的脸,背对着荀音半蹲下去,“上来吧,我来背你。”
他从今日见荀音的第一眼,就看出她蓝衣角沾着的血,只有个星点大小,可他还是看见了。
他说,我背你,而不是师叔背你。
荀音拍拍齐斯玉的背,“不了,你挺累了。”
她拍拍手,将灰尘抖尽,捡起旁边的无声灵剑,撑着那把剑站起来,“走吧,进屋。”
【齐斯玉,好感度+2000】
荀音对系统道:“哈哈,果然啊,他真累了,只是想虚我一手。”
【我怎么觉得他不是那个意思……】
齐斯玉站起来,跟在她身后,看见她后身的衣服上,沾了更多血。
他知道了,有东西趁着他不在,溜出来了。
他把地上的小仙童捡起来,往他泥丸里灌真气,而后,将他搁在玉桌上。
进了岩舍,荀音坐在桌旁,给自己和他都斟了一盏茶喝。
他没落座,拉开一道屏风,道:“师叔先更衣,你稍坐。”
荀音顺嘴溜出一句:“不沐浴就更衣吗?”
说完,她马上想抽自己两嘴巴,人家不沐浴,当然是因为她在这儿了,她还想看人家洗澡不成?
也还好,齐斯玉装着没听见,避免了两厢尴尬。
屏风是柔纱制的,上头画着芙蓉,开的亭亭净植,一池的花各有各美,却显得格外沉静清雅,绝不像旁的花姹紫嫣红争奇斗艳。
可她观察着这些花儿,齐斯玉的身形偏偏往她眼睛里钻,可不是她刻意要看。
高挑的雄性身体,每一个起伏都是紧实的肌肉线条,散发着原始的魅力。
即使隔着一层浅咖色的纱,也挡不住他皮肤细腻的质感,斯人如玉,人如其名。
每一朵莲花都像是他的画框,每一个画框都是荀音的美人景儿。
她撑着脸颊,看得血气上涌,呼吸渐渐就重了。
他隔着屏风和她说话,“你累了?”
这个傻子,呼吸急促,也不见得就是累的。
荀音的嘴又跑到脑子前头,“这怎么会累呢?”看美人最解乏了。
她说完,又想抽自己两嘴巴。
齐斯玉那边系衣带的动作,明显停滞了。
“荀音,你今日怎么想起,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