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了你的生意,真是不好意思。”离若舟还客套起来了。莽爷的嘴角抽了抽,他就没见过这么不怕事的小丫头。“这钱我不挣了。”说着,他准备转身往外走。走了几步,又回来,弯腰捡起地上那根光秃秃的锤柄。“留个纪念。”“等一下。”离若舟忽然叫住了他。莽爷驻足,处变不惊的脸上显露出了少有的不安。这个硬茬子,怕不是要报仇吧。“你会功夫,能教我吗?”离若舟的声音轻柔细微,还带着几分请求。莽爷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猛地看向离若舟,目光里的惊骇不比刚才看到铁锤破碎的那一刻少。
“有人花了银子,让我来打断你的腿。”莽爷往那条完好无损的腿上看了一眼。刚刚他可是都看见了,离若舟从屋里追出来,一路上跑得比兔子还快。
“是韩茂行,还是张家?”离若舟冷冷问道。
莾爷不言。两个人站在雨里,谁也没有躲雨的意思。
“打断腿,也行。”离若舟将自己右腿抬起来,脚抵到墙上,手指向其中一处关节。“我告诉你一个诀窍,从这里打,腿立马断成两截,不过还接得上。”
离若舟又指向另一个方位,“从这里打的话,骨头都碎成渣子,腿就彻底废了。对了,他们给了你多少银子?”离若舟一副好奇的样子,“也不知道这双腿值几个钱。”
莽爷心里一惊,他侧头看着这个处变不惊的小姑娘,微微勾了勾唇,确实有几分胆量。要是其他女子,半夜遇着他这么个恶人,说要打断腿,早就翻白眼吓晕了。
“你,当真力大无穷?”莽爷看着离若舟那双并不壮实的小臂,那明明是个小姑娘的手,如何能将成年的男子给拎起来。
“你是来打断我腿的,还是来跟我比试力气的?”离若舟疑惑了。
莽爷抬头,几滴雨水落入他的眼睛,他微微眯了眯眼。
“比试力气?”莽爷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要和他比力气。
但凡这丫头去镇上打听打听,也不会说出这句话了。
“怎么,你不敢了?”离若舟不知死活地问了一句。
莽爷听得都笑了,他猛地将手里的铁锤放在地上。
“我也不欺负你一个小丫头,我这铁锤重十钧。你若能把它拎起来,我立马走人。如若不然,这铁锤就会狠狠落到你的双腿上。别说骨头渣子,只怕你的骨头都要碎成灰了。”
好家伙,三百斤?此人能抡动三百斤的铁锤?
这是离若舟下意识的疑惑。她低眉看了一眼地上的铁锤,地面都被压了个坑。
她有些心虚地挪了挪脚,虽然知道自己拎不起来,可为了这双腿,她还是得试一试。
她握住锤柄,使了使力,地上的铁锤竟纹丝不动。
果然是三百斤,这锤子哪里做的?做铁锤的人只怕是货真价实、童叟无欺吧!
莽爷一声冷笑,“看来传闻不可信,你要是能稍微把它挪个地儿,都算你赢。我莽爷这辈子只佩服力气比我大的人。我从来不会怜香惜玉,不会因为你是个小姑娘,就不赚这个钱。”
他说着,就要弯腰捡起铁锤。
离若舟脑子一嗡,她知道这人说话应该是算话的,绝不只是吓唬她。专挑雷雨天气来,想必还有点职业经验。
雷雨天气?离若舟脑子里灵光一现。
她想起了那晚将韩茂行拎起来甩飞时,也是一个雷雨天。
望着天际成团的黑云,离若舟忽然想赌一把。
她起身轻咳了两声,指着院子里的一个方位。“这地儿太小了,不够我发挥。看到那棵大树没有,我们去那。”
说着,离若舟也不等莽爷,径自往院子里走。
莽爷心中嗤笑,却也跟着去了,他倒要看看这丫头在玩什么把戏。
树下,两人对立站着,雨水被大树遮挡,没淋到身上。
离若舟抬头看了看天,此时一道闪电落下,她张开双臂,深深吸了一口气。
下一刻,她感觉自己的太阳穴有微微痛感。
就是这个感觉!离若舟抚了抚太阳穴的位置。这个动作在莽爷看来,就是一个小姑娘在撩额前的发丝。
一股力道充斥在离若舟的身体里,从手到脚。
她微微弯腰,紧紧握住锤柄。
只见那柄铁锤竟嗖的离地,在离若舟手里被抡圆。
离若舟目光聚焦在面前那根又粗又壮的大树上,她朝着树干狠狠一挥。
一棵需要两人合抱的大树,竟应声倒地。
咚的一声,离若舟将铁锤狠狠砸向地面,几块厚厚的青石板上顿时灰尘四起,硕大的铁锤四分五裂,成了一块块铁渣子。
不知过了多久,烟尘散去,大树静静地躺在地上,雨水又淋在了两人身上。
离若舟拍了拍掌心里并不存在的灰尘,双手抱胸,看着面前目瞪口呆,似乎连呼吸都止住ʝʂɠ了的莽爷。
“不好意思啊,起太猛了。”离若舟尴尬一笑。
莽爷身体一斜,双腿有些发软。自己用了二十多年的锤子,就这么没了?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离若舟,又看着地上那堆铁渣子,再看看倒地的大树。
如此循环往复数次,莽爷咽了口唾沫。
“姑娘师从何人?”
离若舟一愣,“额……如果我说,我不会武功,你信吗?”
莽爷一扯嘴角,“你说呢?”
两人四目相对,一阵沉默。
“坏了你的生意,真是不好意思。”离若舟还客套起来了。
莽爷的嘴角抽了抽,他就没见过这么不怕事的小丫头。“这钱我不挣了。”
说着,他准备转身往外走。走了几步,又回来,弯腰捡起地上那根光秃秃的锤柄。“留个纪念。”
“等一下。”离若舟忽然叫住了他。
莽爷驻足,处变不惊的脸上显露出了少有的不安。这个硬茬子,怕不是要报仇吧。
“你会功夫,能教我吗?”离若舟的声音轻柔细微,还带着几分请求。
莽爷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猛地看向离若舟,目光里的惊骇不比刚才看到铁锤破碎的那一刻少。
“我确实没师父。如果你能教我,那就师从你咯!”离若舟十分漫不经心。
莽爷的双目动了动,拳头下意识都捏紧了。
一个天生神力的少女,竟然要当自己徒弟?
“我想想。”他扔下一句话,转身便走了。
壮硕的身影消失在雨中,离若舟看了一眼倒地的大树,也回了屋子,沉沉睡去,直到一声尖叫再次将她从梦里吵醒。
再睁眼,天已经亮了。
“小姐小姐!院子里出事了。”云屏在外面使劲敲门。
离若舟睡眼惺忪地开了门,四目相对的一刻,云屏再次大惊失色。“你……脸怎么了?”
离若舟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什么也没有啊。
云屏跑进屋,拿出一面铜镜。
离若舟一照镜子,一把捂住自己的太阳穴。为什么这里红了一大片?她使劲揉了揉,又搓了搓。
没有痛感,但这红色就是搓不掉。
过敏了?离若舟下意识怀疑。不对,她也没接触什么奇怪的东西。
“小姐,你这……要不去济善堂看看吧,别是出了什么奇怪的疹子。”
济善堂?离若舟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张帅脸。“行。”
离若舟迈腿就走,忽然又被云屏拉住。“对了,有件大事差点忘了。”云屏拉着离若舟来到院子,站在那棵倒了的大树跟前。
“这树不知道怎么就断了,还有这地上的坑。昨晚这……”云屏看着满院狼藉的一切,有些语无伦次。
“哦,没事,被雷劈了。”离若舟看也没看,就往院外走。
“雷劈……”云屏一时目瞪口呆。
“把树挪走,重新铺上地砖就行。对了,会功夫的人不用打听了。”离若舟留下一句话,就出了门。
当她迈步进入济善堂时,钱大夫少见地坐在了诊台,给一个病人把脉。
离若舟挑了挑眉。前面几次来,钱大夫都在帘子后面给那人治病。
钱大夫看了一眼门口戴着面纱的女子,皱了皱眉,没说话。离若舟也不催促,随手拿起医书在旁边无聊地翻着。
直到诊台的病人离开济善堂,钱大夫才抬头。
“遮脸干什么?”
离若舟取下面纱,笑了笑。毕竟昨天才从这里被抬出来,今天就大摇大摆来济善堂,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来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