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认识......沈、书、庭吗?”男人的神色忽变,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拿出早已拿好的手枪,对准了季云漫的眉心,警惕道:“你是谁?”季云漫愣住,鼻翼微缩:“我,我叫季云漫,沈大哥让我把这个交给您。”说罢,季云漫准备取下怀表,无奈这时男人突然吼了一嗓子:“别动!”季云漫被吓得一松手,那块怀表摔在了地上。男人捡起怀表,打开盖子观察了一番,然后看向季云漫:“他人呢?”“被...日本人抓走了。”季云漫吞吞吐吐,她已经紧张到不能呼吸了:“他让我务必将这个东西送到这里来。”
季云漫吓得差点没站稳,头越来越低:“没、没有...”
“那您紧张什么?”秋田宽的目光看向季云漫纤细的手,双手白嫩,虎口无茧,不像是常年握枪的人。
“秋田队长您看错了,我有什么可紧张的。”季云漫闭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放松一些。
秋田宽不紧不慢地从上衣口袋里抽出一张白色的手绢,抬手轻轻放在季云漫的额头边上停住,最后将手绢塞到季云漫手里,问:“段太太手里的包可不可以借给在下看看?”
季云漫咽了咽口水,微微侧头,她用着求救的眼神看向段亭泛,段亭泛放下翘着的二郎腿,起身朝她走了过来。
秋田宽知趣地向后退了一步:“段三爷。”
段亭泛站在季云漫身旁:“秋田队长,要不要顺便搜一下我的身呐?”
“不用,您是我们的朋友,但您太太的手包可能要检查一下,不知道...方不方便?”秋田宽试探着,一脸胸有成竹的表情让段亭泛看着恶心。
段亭泛低低看了一眼季云漫手里的包,又看了看季云漫的眼底,确定手包里没有重要的东西后。
然后果断第拿过她的手包,随手一扔,扔在了秋田宽的胸前,然后特别高调了说了一句:“既然秋田队长喜欢,那就不用还了。”
秋田宽被段亭泛反将一军,颜面荡然无存,本来想借这这次的压力打压一下段亭泛,可tຊ没想到他竟然那么爽快。
看来这个手包里,也没什么有用的东西了。
走出大世界的门,眉间有一些隐隐地怒气,他将季云漫拉上车,驶离了大世界。
车开出了一段距离后,他才问她:“你认识沈书庭对不对?”
季云漫的呼吸似乎静止了两三秒,她诧异地看向段亭泛,手握紧了车门扶手。
“你今天晚上的举动,我都看在眼里,从你和他跳舞开始,到你故意摔倒在楼梯上引日本人的注意,最后,刻意借着人群的混乱挣脱我的手往二楼跑,你做的这些看似天衣无缝,实则漏洞百出,季云漫,我在你这里早就已经没有秘密了,那你和沈书庭的关系也不应该瞒着我。”
季云漫脸色微沉,薄唇张张合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段亭泛踩了一脚刹车,索性将车停在路边,身子转向她,继续追问着:“他把情报给你了是不是?”
所有的一切,段亭泛都全部猜中,季云漫知道瞒不住,也不打算再瞒,她取下披肩漏出了那块怀表:“嗯,我早就和他认识,他以前是霓裳记的老主顾,那天去邓良方家吃饭,我就认出了他,后来我才知道他以前和我爸爸是搭档,他不知道你也是共党,所以他让我对你隐瞒身份,我分不清其中利害关系,所以一直没敢告诉你,你刚刚猜的那些都没错,这块怀表就是他给我的,他让我务必把它送到虹口市场的春林钟表行,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我们现在必须马上去春林钟表行,帮他把情报送出去。”
本以为段亭泛会责怪自己,没想到段亭泛听完后,立刻启动车辆,调头,朝虹口市场驶去...
黑夜中,一辆轿车飞驰着。
他们早到一分钟,就会有更多的同胞获救,段亭泛不能慢,也不敢慢。
白天的虹口市场车水马龙,到了这个时间,所有的商铺基本都关了门,比起白天冷清了不少。
季云漫一家一家的找着,终于在众多商铺中找到了这家名叫《春林钟》的表行:“在那儿!”
段亭泛急忙靠边停车,车还没停稳,季云漫就拉开车门下了车,她趁着店伙计关门之前冲进了店铺。
黝黑的伙计被这大晚上突然闯进来的客人吓了一跳:“太太,不好意思,我们已经打烊了,您明天再来。”
“你是老板吗?”季云漫问。
“不是,我们老板不在,您找我们老板有什么事儿吗?”伙计的神情有些变化,但语气依旧很平淡。
“你能帮我找他一下吗?我有急事~”季云漫的心已经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那您请跟我来...”店伙计将季云漫从店铺的后门走了过去。
段亭泛在店外守着没有跟进去,他相信季云漫进去不会有任何危险,以她的智慧,也可以完成这个特殊的任务。
季云漫跟着店伙计走了进去,里面坐着一个穿着灰白色唐装的男人,他气定神闲的坐在椅子上,认真的修着手表。
“老板,这儿有一位太太找您。”
男人抬头看了一眼季云漫,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翻,最后目光定在她的脖子上。
“你先出去吧。”男人朝店伙计挥挥手,另一只手放在了桌子下面的抽屉里。
等店伙计出去后,季云漫走上前,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小声问:“请问,您,是这家表行的老板吗?”
男人点点头,回答很爽快:“是!”
“那您,认识......沈、书、庭吗?”
男人的神色忽变,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拿出早已拿好的手枪,对准了季云漫的眉心,警惕道:“你是谁?”
季云漫愣住,鼻翼微缩:“我,我叫季云漫,沈大哥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说罢,季云漫准备取下怀表,无奈这时男人突然吼了一嗓子:“别动!”
季云漫被吓得一松手,那块怀表摔在了地上。
男人捡起怀表,打开盖子观察了一番,然后看向季云漫:“他人呢?”
“被...日本人抓走了。”季云漫吞吞吐吐,她已经紧张到不能呼吸了:“他让我务必将这个东西送到这里来。”
男人半信半疑地放下手枪,将怀表收好,一个弱女子,就算不是自己人,也没有任何的破坏力!
季云漫悬起来的心,随着男人手上的枪也放了下去,她趁机侧退了一步说:“既然东西送到了,我就先走了,你们赶紧走,别再耽误时间了。”
说完,季云漫脚底像抹了油一样匆匆跑了出去,坐上了轿车,离开了虹口市场。
后视镜里,季云漫看见春林钟刚刚关闭的灯又全部亮了起来,现在距离凌晨12点还有2个小时,他们撤退的时间应该够。
今天的夜,对于季云漫来说,格外的漫长...
她不敢想象沈书庭现在的状况,也不知道春林钟那些人都撤离了没有,她站在窗边许久,丝毫不觉得冷冽。
段亭泛拿了一件大衣披在她身上:“别想了,早点睡吧...”
季云漫微微侧头,星眸里尽是恳求:“段亭泛,你能把沈大哥救出来吗?”
“很难...”段亭泛没有撒谎“不过,我已经让齐潇潇那边去打探消息了,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一定会把他救出来的。”
如果沈书庭是被邓良方抓走,那么他还有可能去试一试,但抓走沈书庭的人,是京本!
上海日军司令部,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去的。
就算能进去,也不一定能找得到地方出来,比起这件事情,段亭泛更担心沈书庭受不住日本人的审问,把季云漫供出来。
季云漫所有的事,沈书庭全部都知道。
他的存在对于季云漫来说就是一颗定时炸弹,这件事情的重要性,比暗杀邓良方还棘手。
“可是,我们晚一分钟,沈大哥就多一分钟的危险。”
段亭泛深眸里的光聚集在一起:“我明天先去打听看看什么情况,你别着急,如果没有其他回旋的办法,那我再着手安排,很晚了,先睡吧...”
乌鸦停在小洋楼院子里的灯上时不时叫两声,这无疑是在给季云漫增加了心里负担,她努力地用被子捂住自己的耳朵,不让自己听到这些声音。
而段亭泛更是难以入睡,他自己行动不便,只能让齐潇潇帮忙,但沈书庭是明面上的共党,齐潇潇又怎么会帮他这个忙?
凌晨,一场大雪悄然覆盖了整个上海。
日军司令部的审讯室里。
沈书庭被折磨得遍体鳞伤,秋田宽手握了一杯咖啡,指了指镂空围墙背后血肉模糊的沈书庭,看向邓良方:“邓局长,这是你为数不多立功的机会,你要是能审出来,我一定会在大佐那里替你邀功。”
“放心吧秋田队长,我的线人说,他是中共安插在上海的重要人物,手里有整个上海地下共党组织的名单,我一定把他给审出来,给您和大佐一个交代。”
秋田宽笑着拍拍邓良方的肩膀,仿佛对他予以重任一般:“好,那就辛苦你了。”
“是!秋田队长!”邓良方低沉的声音透露着坚定,这是一次大好的机会,如果真的审出什么来,那在日本人面前算是站稳脚跟了。
空气中浓厚的血腥味扑鼻而来,甚至有些呛鼻。
邓良方再次走进审讯室,因为忍不住这里的血腥味,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手帕捂住了口鼻。
奄奄一息的沈书庭听到动静后,眼睛都懒得睁开,嘘声说道:“你们不用白费力气了,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要么,你就把我杀了,要么,我们就这样耗着...”
看着他身上的伤痕,邓良方所有的刑法几乎用尽,沈书庭的嘴巴依旧撬不开。
邓良方随手拉了一张凳子坐在他的身前,翘起了二郎腿:“我说沈老板啊~您也是个文化人,应该不会不知道知时务者为俊杰这个道理,对吧?您看,您和我这么干耗着毫无意义,您要是招了,还能免受一些皮肉之苦。”
沈书庭突然仰起头,眼神瞬间变得迷离,下颚混着血迹颤抖着:“我从不和汉奸谈条件。”
“沈老板,您这句话说得可就不对了,现在这个世道,你还要什么信仰啊?能吃饱饭才是王道,帮着日本人办事,才有饭吃,才能娶到老婆,不是?”
沈书庭冷笑了一声:“我刚刚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就别白费力气了。”
邓良方捂在嘴上的手绢挪开了一点,凑近沈书庭:“听兄弟一句劝,我们都是中国人,中国人不害中国人,你只要把你知道的都招出来,我保证跟日本人说,留你一条命,怎么样?”
沈书庭不想再说话,而是紧紧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