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抬头看了他一眼,窥见男人锐利的清眸和眉间几分邪佞,心骤然跳了跳。罺这样的神情,和顾凌辰真是像极了。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果真是一个人吧。极为相似也是正常。她身体僵硬了一瞬,这一瞬间没有逃过男人的眼睛。顾颐钦只是随口说说,但是话却是真的。这独属于他的直觉,在这一刻却得到了证实。是了。顾颐钦终于明白他心中接二连三的怪异感觉所谓何,是她在怕他,甚至于想躲着他。上次天台巧遇时她脸色的苍白,她对他的出现根本不是惊讶,而是惧怕。
自那夜顾凌辰的突然出现后,晏媺兮有一段时间未再看见过这个人。像凭空出现的一道浅浅涟漪,她却深知平静的湖面下暗藏的汹涌危机。罺
如果说顾颐钦是晏媺兮的枷锁,那么顾凌辰就是她的劫难。
半生的幸与不幸,都因这两个人而起。不,某种角度来说,他们本就是同一个人。
上一世顾凌辰对她一见钟情,对她展开了疯狂的纠缠。少年的爱炙热深沉,却不计后果焚毁一切。
这一世或许......命运的齿轮已经无法抗拒地转动,但是或许与上一世不同的是顾颐钦......还没有盯上她。
或许,还没有太过糟糕。
少女满怀心事,指尖的笔墨不觉在设计稿上划出一条深深的印子,回过神来,纸张已被自己揉皱,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这是她准备参加最近“JamesFabric”杯服装创意设计大赛的稿子,上一世她拿到第二名,这一世她有信心不用上一世的灵感同样能斩获名次。罺
天色渐晚,将所有的草稿收好,晏媺兮正准备从天台离开,回头一眼却望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静静伫立在不近不远处,默然打量着她。
“......”她的手控制不住哆嗦了一下。
怎么跟鬼似的。这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迎着浅淡霞光,许是想分辨眼前的人究竟是哪个人格,少女的目光浅淡巡视男人的面容,窥见矜贵男人眉目间的清冷沉静后,心下有了答案。
顾颐钦默然打量着少女,他站在她身后已有两分钟,原本这边的事宜已经不需要他再插手,但心底仿佛有一种怪异的渴望,令他来A大。
他知道那个“他”出现后来过A大,所以,心中想探究“他”来此处是做了什么。
并没有想到大学时期想静心的天台,竟也是她经常光顾的“领地”。罺
少女仅仅与他对视了一秒就低下头去,一副畏畏缩缩无所适从的模样。
“您好,顾先生。”
连声音都小声的,像猫儿一般。
“嗯。”低声应道。不知为何,他忽有几分口渴。
心底那种怪异的冲动又侵袭了上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胸膛中分割成独立的情绪,他确信那种炽热的感情不可能属于自己。
男人抿紧了薄唇,清冷寡淡的眉目显得他愈发薄情冷淡。
少女就低头站在自己不近不远处,呆板无趣着,除了那张清丽的面容,令人寻觅不出一份特殊。罺
却有着令他都不得不为之侧目的才华。
“你叫什么名字?”片刻的沉默后,他突然开口。
晏媺兮闻言心里有些放松,他见过她几次了,但没记住她的名字,这意味着他对她一点兴趣也无。
迎着那份探寻的目光,不知男人是什么意思,晏媺兮捏了捏濡湿的手心,轻声回答。
“晏媺兮。”
“你对设计很有天赋。”顾颐钦语气不温不火的。
“谢谢夸奖。”罺
琢磨不透他的意图,晏媺兮浑身如刺针芒,她小心翼翼与之应对着,心里十分紧张。
“有意向担任顾氏集团的首席设计师吗?”
他手心打火机的涡轮摩擦,点燃一支烟,语气不疾不徐。
晏媺兮愣住了。
她似乎有些惊诧,因为上一世,完完全全没有这一出。
那场19岁时的普拉达国际绘画大赛,是她面向世人的最后一副作品。
她记得,那是他对她片刻的仁慈。他允许她的证明自我,却绝不允许她求学国外,更遑论逃离他的掌心。罺
后来的后来,也许是她自杀的前一个月。他突然有说过要帮她实现梦想,他准备用一大笔资金为她创立了属于她的品牌,她只用出设计图,他就能让这样一个品牌活跃在市面上。还说要为她办画展。
只不过她拒绝了。
她不屑活在他自认为的羽翼之下,她深知这好比一个蘸着毒药的甜枣,也不真正属于她。
何况自由都没了,谈何梦想。
回忆至此,她恍然发现男人还凝视着她,眼底携着几分探究。烟雾缠绕后,他的眸子冷淡而模糊。
她咬了咬舌尖,低声回答道,“很抱歉,顾先生,我暂时没有这方面的意向。现在我只想好好学习。”
“想好了再拒绝也不迟,顾氏可以保证你的设计能够被世人认可。”被拒后顾颐钦眼里闪过一丝暗沉,似是想不通她为何拒绝。罺
不想与顾氏合作呢,晏媺兮非常确信他有捧红她作品的资本,她的设计再加上顾氏的市场影响力,无疑是一次极好的机会。
但是她决意这一世不可能想和他有任何牵扯。
“抱歉了,顾先生。”她低眉说道。语气疏离礼貌,却令顾颐钦霎时微眯了双眸。
瞧着她低眉顺眼木讷的模样,他只觉得莫名心闷。手指松了松领带,他的眼里闪过锐利。
“晏小姐,你很怕我?”男人清冷的眉目略挑,几分邪佞忽而纵生,声音却还是冷淡至极的,“还是说,你在躲我?”
听见男人忽而冷淡的询问,分明没有质问的语气在内,却令她的心咯噔一沉。
她下意识抬头看了他一眼,窥见男人锐利的清眸和眉间几分邪佞,心骤然跳了跳。罺
这样的神情,和顾凌辰真是像极了。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果真是一个人吧。极为相似也是正常。
她身体僵硬了一瞬,这一瞬间没有逃过男人的眼睛。
顾颐钦只是随口说说,但是话却是真的。这独属于他的直觉,在这一刻却得到了证实。
是了。顾颐钦终于明白他心中接二连三的怪异感觉所谓何,是她在怕他,甚至于想躲着他。
上次天台巧遇时她脸色的苍白,她对他的出现根本不是惊讶,而是惧怕。
可是他们明明......不相识。不过若是那场初遇令她害怕,倒也说得通罢。
男人淡睨她一眼,窥见她忽而急剧颤抖的睫羽,一副脸色惨白谨小慎微的模样,莫名觉得十分扎眼。罺
意兴阑珊。
“你有很多时间考虑,想好了可以联系我。”他的声音冷淡下来,忽而向她伸出手,令还在沉思中的她脸色陡然白了几分。
他惘若未闻,利落将她手中的笔轻松抽出,抬手就在她手上空白的白纸上写下了一串数字。
随后不置一词将手中的笔递给她,她下意识接住,再抬眼时只能看见男人毫无留恋离开的清冷背影。
一刹那她渐渐回过神来,只觉得虚惊一场。男人方才眸中闪过的一丝浅薄冷意被她捕捉到。
可能顺着他,不反抗他,就不会引起他的注意。尤其是她胆小畏缩的模样,他好像十分反感。
捏了捏手心里的笔,上面仿佛还存留着男人手掌握住的温度和气息,她似烫手山芋一般将笔丢进随身背包里。罺
下了教学楼后,她又抿了抿唇瓣,看了看路边的垃圾桶,不知想起什么,又将那支被男人用过的笔从背包拿了出来,同男人留下号码的那张纸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扔完后仿佛有些解气,她恣意扬了扬眉,潇洒转头离开了。
而她却浑然不觉不远处一颗壮大浓密的树后,有道矜傲的身影正漫不经心低头抽烟,少女所为的一切,被悉数撞破。
黄昏下,光晕在男人的瞳眸中留下一道流光浅影,暗沉的墨染下流转着动人心魄的琥珀色,宛若剔透无双的玻璃珠子,不过却凝结着涔涔冷意。
他淡漠一手插进口袋,一手将手中抽了三分之一的烟丢进垃圾桶,随后看了一眼少女已经快消失不见的背影上,半晌却是轻轻嗤笑一声。
优雅弹了弹衣摆不存在的灰尘,男人转身漠然着清冷的眉目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