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没有。”“……”“她不常说，但每次说起来，都让我印象深刻。”宇宙看着远处正拉着秦覃一起“跳舞”的褚正，嘴角上扬，“你们分手……有七年了吧？”“嗯。”赵风时看看身侧的宇宙，她在现在的褚正心中，也许比很多人和事都重要。她知道很多他不知道的那个褚正，那些他缺席岁月里的故事。“你们重逢后，除了睡过，是不是没怎么好好聊过和独处过？”“呃……没有。”赵风时差点噎住：褚正的朋友，都这样猛吗？他注视着正肢体不协调地瞎蹦的褚正，她确实不再与他分享“心事”。想到这里，心中有些泛酸。
“想去海边”群里，发生了数次小学生无实物“械斗”。最激烈的一次，是关于自驾分车这件事。
宇宙和秦覃都有工作要处理，周五只能提前两小时左右离岗，从工作地出发最方便。五人决定分两辆车出发，宇宙开一辆，秦覃开一辆，“无业游民”们自行去找她俩。
宇非说，最开始是他邀的褚正，褚正叫上了宇宙，他们仨该一起出发。赵风时说，宇宙宇非姐弟俩一车正好，他们三个老同学在车上还能聊聊天。宇非又说，这次他是去取材，褚正是模特，秦覃是他经纪人，他们仨一起出发可以聊聊拍摄计划。赵风时又说，褚正和宇宙都在翻译项目里，他们三个在车上还能顺便聊聊公事。
五一：要不你俩自己打车去吧。
Cosmo：按距离远近吧，五一跟我，Luna，你带他俩行吗？
秦覃 Luna：唉，成。
周五的北京，全城路况红得发紫，五人分两拨出发，到晚上才碰头。褚正和宇宙一路听音乐聊天，倒还算精神，一向利落的秦覃却略显疲惫。
褚正小声对秦覃说：“辛苦你了。”
秦覃潇洒一笑，“没事，就当带了两条狗。”
“……”
宇宙点点头，比了个大拇指。
他们最终定了一个度假村的别墅套房。度假村配套有温泉、卡丁车、KTV、健身房，还有个综合娱乐中心。一个不小的舞池，主持人和工作人员在里面带着炒热气氛。拿手环可以免费在旁边的吧台喝鸡尾酒。很多人都是一大家子一起来的，大妈大爷小孩子们是最活跃的，神采奕奕满场飞。相比之下，坐在旁边闷头喝的褚正一行五人有些格格不入。
宇宙和秦覃堵车堵累了，双双表示就听着迪斯科休息了。赵风时和宇非彼此提防，又都密切关注褚正，一副“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必动”的派头。
褚正滋溜滋溜吸了会饮料，突然站起来，指了指不远处的运动区，“那边有个篮筐空着，我去打会篮球。”
宇非跟着站起来，“我——”
“我也去。”赵风时也站了起来。
“好久没玩了，我自己投会篮瞎玩玩，行吗？”褚正双手交叉抱胸说。
“好啊！我给你抓拍！”宇非拿着相机，赵风时跟在后面。
运动区的篮球场，是两个并排的半场，用铁丝网圈起来再隔开，篮筐比标准的要略低一些。其中一个场地上，一个男人正在教一个女孩投篮，女孩子一看就从来没打过篮球，不过男人水平很一般，投半天也没进一个。
褚正去了空着的场地，原地拍了几下球，又快走运了一小段，找找手感。高中时候，赵风时教了她打球，她觉得挺好玩的，还开始看 NBA。上大学后报了篮球课，又参加了系女篮。A 大女篮藏龙卧虎，她的水平只配在旁边加油和给学姐送水，但技术比高中时候还是好多了。
熟悉了一下，褚正试着投篮。嗖——
球很顺利地进了。
“哇！好准啊五一！”宇非对着投篮姿势标准的褚正，开心地连按快门。
褚正心想，呼，运气不错。她试着上了个篮，球又进了。
“好酷！再来一个！”宇非咔咔地按着相机。
大概今天手热，褚正命中率很高。把篮球投出，看它沿着抛物线，嗖地穿过篮网，让她感到很爽快。
赵风时有些惊讶，他不知道褚正的技术好了这么多，打趣道，“高中时候你要是这水平，足够把尖子二班打趴下了，MVP。”
褚正拍了两下篮球，得意地挑衅，“赵风时，斗牛，敢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赵风时接过她传来的球，“来呗。”说完一个漂亮的三步上篮，球进了。
宇非天真地笑，“赵哥，宝刀未老啊。”赵风时瞪了宇非一眼。
这时，隔壁场地的男人对女孩说，“呃，你累了吧，咱不打球了，去那边抓娃娃吧要不。”
女孩还在努力尝试投篮，闻言有些不解，“我不累啊。”
男人看了褚正赵风时一眼，拽着女孩走了。
褚正看着他俩的背影，撇撇嘴，冲着赵风时说，“来吧，你开球。”
赵风时很久没打篮球，手早生了，褚正却真的“练过”且风格激进，两人虽然身高有差距，但打得有来有回。没一会就都满脸是汗。
赵风时连进两个，一直拿着开球权，眼看着又要上篮得分。褚正一着急，跳起来想抢球，结果被他撞倒了。
赵风时直接把球往旁边一扔，“咚”一声，紧接着“哎哟”一声，但他来不及看。他蹲下看褚正的情况，“没事吧？”
“就摔了一下，没事。你蹲着干嘛，扶我一下子啊。”赵风时站起来，轻轻把褚正拉了起来。
褚正一扭头，看到宇非正在揉脑门，“你咋了？”
宇非委屈巴巴地说，“五一，你要给我做主啊。赵哥他想杀我，他那球就冲着我砸的。”
赵风时这才明白刚才那一声“哎哟”从哪儿发出的，想笑，又觉得不合适，半晌说了句，“不好意思啊，一着急没注意，你没事吧？”
“有事。”
褚正抿了抿嘴，走近看，宇非的额头红红的，“你……怎么不躲一下？”
“我刚正在拍你，根本没反应过来，能护住相机已经不错了。”
褚正看着被宇非抱在怀里的相机，“相机它……没事吧？”
“它没事，但我头有点晕，五一你扶我一下子。”
“行吧，那不打了……回去吧。”褚正扶着宇非，冲赵风时点了下头，“走啊。”
宇宙和秦覃听着宇非的控诉，抱头痛笑，半天都停不下来。
***
第二天上午，宇非正式开始拍摄。
褚正问过着装妆容要求，宇非说都可以。这个时间的海边，起风的时候，还有些冷。她搭了宽松的白衬衫和白裙子，带了个薄外套，化了个淡妆。
宇宙帮褚正理了理头发，微笑着说，“好看，五一姐姐你现在看着和高中生似的。Luna，她 17 岁的时候，是不是就是这样？”
“不是。”秦覃摇摇头，“她 17 岁的时候，一般状态会是，穿着超肥的校服衣服和裤子，百米冲刺去上早读。”
赵风时一直没说话，这时突然接了一句，“啊，对了，我记得，小正曾是高中越野赛跑女子组亚军。”
褚正摇摇头，原谅了两个老友的“拆台”，不是很确定地问，“这样行吗？会不会太简单了？”
“很适合你。”宇非认真地说，“就是我想拍下的你的样子。”
大概“年纪小不成熟”或“想拍就拍”，都只是非工作状态的宇非。真正工作时的他，状态其实和“上班族”的褚正他们区别也不大。他会仔细地观察光，很有规划地选景，引导褚正摆姿势做表情，脸上没有半分之前常有的灿烂笑容。
拍着拍着，褚正也逐渐摆脱了僵硬和不自然，变得越来越自在。
“五一，稍等。”宇非从背包里拿出了另一部相机，比他自己的要轻便不少，有些复古的款式，很好看。
“你拿着这个，假装在拍我。”
褚正拿起相机，对着宇非，两人几乎同时，为对方拍了一张照片。
“呃……不好意思，不小心就按了快门。”褚正挠挠头，“不影响吧。”
“能有什么影响？又不是胶片机，就算是也没什么。”宇非靠过来，“我看看……”
褚正拍下的宇非，有一些失焦，因为逆光，脸也很模糊。这不能算是一张好照片。
没想到宇非却笑着说，“有意思。我教你怎么用这部相机，你就这么多拍我几张。”
宇非从褚正身后伸出右手，指着相机介绍了起来，又用左手在镜头前比划，给她说明取景的方式。两人交错的身影落在不远处的三人眼中，变成了略微“暧昧”的姿势——像在拥抱。
宇宙见状没说什么，拉着秦覃自拍了起来。
赵风时非常希望，此时手上能出现一个篮球，他好将宇非“击毙”，但他没有篮球，他也不能这么做。他是，27 岁有正经工作的成熟男人。
“你们怎么自拍上了，不过去让宇非给你们也照几张？”
宇宙摇摇头，“我初中开始就当非非的模特，真的够了。”
秦覃看一眼远处的两人，又看一眼焦躁地用脚戳沙子的赵风时，“我过去关心下我的摄影师和他的模特。”赵风时投来了感动的一瞥，关键时刻还是得看老同学。
秦覃走远，宇宙往赵风时身边站了站，“赵风时，久仰大名。”
“褚正经常跟你提起我？”
“那倒没有。”
“……”
“她不常说，但每次说起来，都让我印象深刻。”宇宙看着远处正拉着秦覃一起“跳舞”的褚正，嘴角上扬，“你们分手……有七年了吧？”
“嗯。”
赵风时看看身侧的宇宙，她在现在的褚正心中，也许比很多人和事都重要。她知道很多他不知道的那个褚正，那些他缺席岁月里的故事。
“你们重逢后，除了睡过，是不是没怎么好好聊过和独处过？”
“呃……没有。”
赵风时差点噎住：褚正的朋友，都这样猛吗？他注视着正肢体不协调地瞎蹦的褚正，她确实不再与他分享“心事”。想到这里，心中有些泛酸。
“我说这些有些多管闲事了。你对她旧情复燃，但她拒绝了你，两次。”宇宙看着有些失落的赵风时，“你先别气馁。我想，她不是在否定你的感情，而是在否定……她自己？”
“怎么说？”
“她绝对不讨厌你，这点你应该明白。”
赵风时苦笑，“确实，她如果讨厌我，我恐怕和她连话也说不上。”
“你们分开之后都经历了不少，也变了不少。五一不是感情用事的人，她更依赖思考。她大概推想了几遍，觉得你现在的感情主要来自于以前的回忆。那些东西早已是陈年旧物，在你们分手的时候就被她坚定地封存了。”
“她对我说过的话，和你说的，异曲同工。”
“如果就这么下去，大概她对你们的感情，只会得出同样的答案吧，所以不会同意复合的。”
赵风时想说，做朋友也很好，但他知道那是假话。
“给她个新的理由，让她重新想想，期待一个不同的答案吧。”
“你真的很了解她。怪不得，你们是好朋友。”她看着褚正时，和他一样，眼神是温柔而明亮的。
“虽然有点绕，你能明白我了解她，是因为你也了解她。”宇宙歪头笑了笑，“这是不是说明，我认识的五一和你认识的小正，其实并不是像她自己说的，变成了完全不同的人。她身上的某些东西，一直是一样的。那个东西很重要，是让你我喜欢她的原因。”
“你说的没错，我们喜欢着一样的人，也算品味相同，算是朋友了吧？”赵风时做了个拜托的手势，“以后多‘教教’我，宇老师。”
宇宙笑了笑，“在对五一好的前提下，多交流交流没什么问题。不过，虽然我有时候会嫌弃他，但非非还挺不错的，我并不反对他追五一。对五一来说，多个选择，多个机会。她一旦想通了，会很坚定的。两个都要或者都不要，我也支持。”
不远处的褚正和秦覃发出了一串笑声。笑声被海风送到耳边，轻松而缥缈。赵风时恍惚间回到了高中时代。
“不过，宇非有时会突然展现艺术家风范，这小子会不会突然表白，我也说不好。”宇宙拍拍恍惚的赵风时的肩膀，“小赵，抓紧吧。不然，五一可能就是我的弟媳了。”
褚正朝着这边喊，“宇宙，来啊，宇非说给我们三个一起拍照！”
宇宙朝赵风时耸耸肩，向着褚正小步快走了过去，留下赵风时独自原地发呆：
表白？这才哪到哪？他谁啊他就要表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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