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话长……”
云知远掩唇咳了声,夏青听他们来回念叨着“兄妹”“哥哥”,终于忍不住冷笑出声。
“可你们还是他的亲生父母,那你们为何不去救?”
云知远恼羞成怒:“我在和我女儿说话,你一个奴才查什么话,没规没矩!”
“那我来说。”云绾把手按在夏青的肩膀上,目光撞入云知远眼里,好整以暇的问。
“爹,你想要大哥活,就不怕我会葬身在胡人刀下吗?”
这就是明知故问了。
她若是能救出云轩,那自然是好,可若是救不不出来,不过是死一个讨厌的女儿罢了。
云夫人目光闪烁:“你武功好,一个人能杀几十个土匪,几个胡人又能耐你何?”
云绾硬生生被气笑了。
“你怎么不说我能以一敌百呢,再不说我一人敌千军万马?一人去退胡军,你们这么想救云轩,我不介意助你们一臂之力,把你们丢入城里,如何?”
云家人毫不怀疑,她是真能做出这种事的。
无人说话了。
云绾目光所过之处,所有人低下了头。
早知道就不和她们废话了。
没折腾到他们,还把自己恶心的半死,云绾扭头就走:“继续赶路,不然若是胡人追来了,我第一个把你们丢出去。”
看着她的背影,云夫人知道再无希望,悲从中来,又开始掉眼泪。
“我的轩儿,你的命好苦啊……”
话分两边。
云轩侥幸捡回一条命,到晚上才幽幽转醒,第一反应是去摸自己的脑袋。
还好还好,安安稳稳在头上。
他只是受了点皮肉伤,伤口已经结疤,扭头时火辣辣的疼,只能木偶似的转动身子。
他还在酒楼中。
酒楼里空荡荡的,没有烛火,只有凄凉月光落入。
他摸到门边往外看,大街上堆满了尸体,一双死不瞑目的眼正对着这边,他打了个寒颤。
太可怕了!
云轩连忙缩回酒楼里。
才过戌时,没了万家灯火,整个明县犹如一座鬼城。
隔壁隐隐有胡人的吃酒哄笑声
云轩的喉结上下滚动,轻手轻脚朝窗户走,万幸,这边并没有胡人。
他从推窗跳出去,落到地上时只觉得骨头都要碎了,爬起来继续跑。
也是他命不该绝,他跑在明县的大街小巷里,几次险些撞到胡人,好在有惊无险。
到了靠近城墙处,胡人肉眼可见的多了。
云轩紧贴着墙,探头出去看。
“他奶奶的,这丫头还是个烈性子!”
一个女子衣着不整,被几个胡人围在中间,想干什么不言而喻。
女子双眼含着泪,用发簪指着他们。
“别过来!”
胡人显然不把她放在眼里,淫笑着靠近,女子心一横,用尽全力向最近的胡人刺去。
“我杀了你!”
她看着弱不禁风,可这一下竟扎得胡人鲜血淋漓,抱着手嚎叫。
其余胡人顿时被激起了嗜血的本性,彻底消了玩弄的心思,三两下把女子五花大绑。
他们的说话声陆续传来。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看老子不宰了你。”
“就这么杀了她,太可惜了。”
“哼,砍了她的手脚,看她如何挣扎。”
“……”
女子的惨叫声划破天际,一只手咕噜咕噜落到云轩的脚边,他惊慌后腿,不想踩断了枯枝。
“咯吱。”
一双锐利如刀的目光瞬间扫来:“谁在那里?”
云轩不敢想象若他落入这群人手里,会是如何的凄惨下场。
几道脚步声飞快由远及近,云轩六神无主的到处翻看,无意拨开草丛,发现一个狗洞。
他当机立断钻了进去,把胡人的声音抛在身后。
“追!”
“……”
说是狗洞,其实更似地道,直通城外,云轩心跳如鼓,不敢回头,没命的乱跑。
不知跑了多久,他双手撑着膝盖喘息,往后看了眼。
胡人并没有追来。
他再也撑不住,手脚无力倒在地上。
总算逃出来了。
劫后余生的庆幸才涌上,云轩看了看四周,心凉了半截。
这是哪?
他爹娘呢?
云轩孤身一人坐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林子里,一股寒意从脚后跟涌到了头顶。
另一边,云夫人不知他死里逃生,哭得两眼肿成了核桃。
一群人在山洞里过夜。
香姨娘殷勤围着云夫人转,给她拿干粮递水:“夫人,你多少吃点吧,别熬坏了身子。”
云夫人目光恍惚,任她举了半天才接过,食不知味。
这干粮还是今日在明城买的。
干粮干巴巴的,味同嚼蜡,云雨有一搭没一搭的揪下吃,格外想念中午吃的美味。
也不知是不是她太想了,吃着吃着,鼻尖袭来一股肉味。
不对,不是她的错觉!
云绾出去一趟,从空间里拿出中午买的肉包子,还热气腾腾的冒着香味,回去后发给几人。
“吃饱,早点吃饱早睡早起。”
几人现在对云绾时不时拿出的东西已见怪不怪了,只当她是藏着不让他们看见。
“谢谢绾姐姐。”云玥捧着包子大快朵颐,吃的满嘴油乎乎的。
云雨的口水直流,艰艰难咽入肚子里。
好想吃。
肉香味勾出了她的馋虫,忍不住戳了戳云夫人,撒娇买痴:“娘,我也想吃肉包子,你去给我要。”
云夫人正伤心着,没有心思搭理她,一声不吭。
就算有心思,吃一蛰长一智,她如今不敢再去招惹云绾。
云雨心里不大高兴,逝者已去,大哥死了便死了,可娘却跟着要死要活的,都不管她来。
哼,大哥是亲生的,她是捡来的不成?
大不了她自己去要!
云雨不知拿来的勇气,站起来走到云绾面前。
火光被挡住,云绾整个人浸在阴影中,连头都不抬一下,云雨只好纡尊降贵一般开口。
“我也想出肉包子,你分我一个。”
不得不说她的确有所长进,竟没有直接动手抢了。
云绾神色淡淡,三两口吃完包子,才回答:“可以,拿钱。”
云雨身上一文不剩了,又不肯走,眼尾泛上层桃色,眼巴巴看着她。
她生得清秀可人,簪子不知去了哪,碎发凌乱不堪,不胡搅蛮缠时倒真和云玥有几分相似之处。
艳姨娘不由自主的心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