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又明一哆嗦,开始慎重地重新考虑,到底要不要这位同学帮忙。
医生让回家以后每三天换一次药,伤口别沾水,护理得当的话一礼拜就差不多能长好。不能发炎,万一拖到天气热了汗一多就麻烦了。
这几天李又明干什么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伤口崩开。只是身上好洗,头发不好洗,水可能会流到纱布上,所以三天没洗头了。本想凑合着擦擦忍忍,可今早他坐着吃饭,李奶奶从他头顶经过不小心闻了一下,说道,老二啊,放学回来奶奶给你洗洗头吧!
青春期的孩子本来就代谢旺盛,三天不洗,头上的味道确实有点复杂,还有点痒。李又明不忍劳动爷爷奶奶,对周晓艳倒是很好意思。
周晓艳头一回到李又明家,也顾不上四下参观,跟个大丫鬟似的,跑前跑后调好水温准备东西。李又明只管稳稳当当地低头坐好,拿毛巾护好脖子。板凳坐得低,他的大长腿无处安放,只能左右岔开,坐姿不太雅。但是情势所迫,外加两人头脑尚且简单,都不觉有他。
可是周晓艳的手一触到他的发间,李又明就察觉到了不对,脖颈不由得一个瑟缩。
柔若无骨。李又明登时想起了总是趴在田埂上晒太阳的那只狸花猫,以及被它的尾巴轻扫过手背时的感觉。他下意识的就想伸出手去捉,这哪是洗头,这分明就是撩拨。感到了他的异动,周晓艳停下手,挪开花洒问,“凉还是烫?”
“头皮…再使点儿劲儿。”
“哦。”周晓艳应声加大了力道,可是李又明的心头,仍住着那只猫,在挠,还在挠。着实心痒难耐,李又明一把按住了周晓艳的手。
温热的水流在他们交错的指尖激荡,借着那份润泽,他不由得想弯曲指腹,摩挲她柔滑的手背,然后像上次一样,将那柔荑握进自己的掌心。
目光透过眼前断续的水线,近在咫尺的是她白色校服t恤,随着呼吸的起伏,自她起伏的胸口散发出的馨香溶入弥漫开来的水汽,扑向李又明的每一个毛孔。
这边厢李又明神思迤逦,那边周晓艳却是片刻的沉吟,之后忐忑道,“要不…让我哥来帮你洗?我不敢再使劲了,我怕把你头皮弄破了。”
泰山哥坐在他面前的小板凳上,伸出五指钢叉帮他洗头?四条粗tຊ毛长腿交错,那画面李又明想都不敢想。周晓艳啊,暧昧气氛终结者~
转瞬间,李又明那点散乱颠狂的心思,立刻烟消云散了。
接下来,李又明老老实实地让人给洗了个头。
闭上眼睛,掐断视线,摒弃杂念,我们是互帮互助团结友爱的好同学。倒是周晓艳全身紧绷,一下担心扯到李又明的伤口,一下又怕水流进他脖子,谨小慎微瞻前顾后,直到拿干毛巾包起李又明的头,才算松了口气。
李又明一直拿干毛巾护着脖子,洗完见可以抬头了,便要抬手自己擦干。周晓艳担心岔子出在最后一步毁了前功,连忙喝止,“别动!”
李又明当真没有再动,但见他微垂着眼帘,头稍稍低着,安静得像个乖乖的宝宝。从头到尾,周晓艳心无旁骛,紧张而集中。直到一切尘埃落定后,被刻意忽视淡化的其他感官才逐渐回笼。
毛巾下的这颗天才之头毛茸茸的,远观像个刺猬,靠近摸起来小兽一般,没那么扎手。黑发在额头中间汇成了个美人尖,眉弓稍凸,一对浓眉长得极好。睫毛没有翘上天,而是根根长而紧密地排列着,站成了两条天然乌黑的眼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