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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府后院,景华堂。
  沐箬惜跪在地上,听着那些指指点点。
  侯府夫人李静蓉目光不屑,眉宇间都是嫌弃:“一个通房丫鬟而已,竟然敢谋害侯府子嗣,胆子着实是太大了些。”
  她捏着手帕,轻轻在鼻尖下掠过,只看到她唇角的冷意明显。
  见侯夫人为她出头,孟芸熙道:“她在屋里伺候时都不曾出过差错,可能是昨晚喝过酒,才会脚步不稳。她应该不是有意的,而且有丫鬟在旁边搀扶及时……”
  沐箬惜抬眸看向满嘴谎言的孟芸熙。
  李静蓉则看着沐箬惜错愕的小脸。
  听罢,她不认同地对孟芸熙说道:“知你心善,但是这件事可不能轻易揭过,不然以后侯府的规矩岂不是乱套了!”
  “后院可不能任由她们作乱!”
  孟芸熙一脸顺从的领训。
  她弯了下唇角,转而对李静蓉道:“府医已经为我看过,他说胎儿暂时并没有大碍。要不,就让她当面致歉,看在腹中孩儿的份上,且对她从轻发落吧?”
  侯夫人摇头,笑她处事天真:“都如你一般听话听教,那就无需严惩了。”
  看向沐箬惜时,眼神瞬间沉下来,李静蓉冷淡道:“致歉?看她也没有多少悔意!”
  死罪可免,但活罪难赦!
  沐箬惜跪在中庭,低头沉默不语。
  孟芸熙最看不得她矫揉示弱,“要不然就算了……反正我已经没事了,咳咳!”
  属意丫鬟告状时,她就特意点明:因为受惊,回屋里没多久就发起轻烧。
  “她那时匆匆离开,可能也没有注意到冲撞了我,不要紧的……”
  李静蓉对沐箬惜更不满了:“不要紧?倘若真的出事,可能就是一尸两命!好歹毒的女子,遇到身怀六甲的妊妇还蓄意冲撞。她必然是知道后果,才出手要害人罢了!”
  孟芸熙看了眼淡漠的贺烬,见他目光一直缠在沐箬惜身上。
  她的脸色变得难看,倏地抱着肚子“啊”了一声。
  见孟芸熙难受的样子,李静蓉忙喊人叫府医,边继续责骂沐箬惜:“就是打这个主意吧?多日的宠爱养大胃口了?只是签下死契的丫鬟,居然敢谋害主子!留你在府上,终究就是个祸害,还不如直接发卖出去!”
  要把她发卖……沐箬惜的指尖微微一颤。
  她死死地攥紧颤抖的手指,轻声问道:“孟小姐要奴婢如何?”
  沐箬惜没有认错,也没有求饶。
  孟芸熙意外她的反应。
  随即想到,她果然还惦记留在侯府!
  孟芸熙扯唇,轻柔地劝道:“其实我倒是希望你能够想通,有些事是不能勉强的。要不,你就去家庙中好好反省思过,也为世子的身体康健祈福。”
  沐箬惜脸色蓦然一白。
  李静蓉本不想轻易放过她,但见孟芸熙求情,她便迟疑地同意了。
  “既如此,那便去家庙待够三天吧!”她轻描淡写地说道。
  围观的下人都心有戚戚焉,虽是去家庙,但要没吃没喝的关上三天啊!
  孟芸熙忙侧身看向贺烬,低声道:“要不我再向夫人求情?不吃不喝会出事的。”
  贺烬轻抿冷薄的唇,恍若未闻。
  ……
  韶光苑。
  盛夏的夜也很是燥热。
  偶尔会有一丝风吹拂而过,但并不能缓解那股热意分毫。
  贺烬眸色掠过一抹冷戾,总觉得心神不宁。想来是入夜毒发,他该习惯才是。
  可自从沐箬惜侍寝后,那犹如千根银针扎过脑海的疼痛,似乎有缓解几分。
  虽然古怪,但他居然鬼使神差般对她顺势占有,并得到片刻的平静。
  张秦见贺烬面色苍白,手背的青筋浮起,连忙把放凉的药汤递给他。
  对此,张秦其实见惯不怪了。
  “世子,要服药的时辰了。”
  “放下罢。”
  “是!”
  张秦只好把药碗放下。
  在他看来,贺烬不仅忍受毒发的难耐,而是……
  既然放不下手,何必由着旁人磋磨她呢。张秦想不明白,但沐姑娘已经被关一天了!
  书房中,贺烬修长玉白的指尖,正抵着紧蹙的眉心。他的脑海不经意就掠过,这半年间与沐箬惜的相处。
  她在烛光下绣着香囊,搭配着他的衣裳,一针一线皆出自她的手。
  她自以为很隐秘的偷看,其实他早就发现,懒得戳穿她罢了。
  她悄悄探身吻他,明明总是经不住情事而昏迷,次日却不怕死地撩拨他。
  贺烬的指尖摩挲着唇角。
  毒发时,他的唇色冷得泛白,也并没有那女子留下的暖意。
  既然她心存妒意,不惜当着丫鬟的面前把孟芸熙推倒在地,那为何她在屡次在侍寝时,总会露出那种拒绝的神色?
  而且让旁人捉住把柄任意磋磨,便是她自找的,不是吗?
  贺烬眸底染上躁怒之色,抬脚就把放置药汤的茶几踢翻!此时想起沐箬惜的时候,毒发的疼意更甚了!
  就似催促他去找沐箬惜那般。
  他偏不要如她的意。
  自懂事起,贺烬就已经明白受制于人,那便是自寻死路了。
  如同把不堪一击的弱点,袒露于人前。
  ……
  家庙的供桌前。
  沐箬惜饥肠辘辘的继续跪着。
  还要再撑过两晚,才能离开屋子。
  夏日本就炎热,且没有衣裳给她更换,身上都是一股酸臭味。
  不知道满天神佛,会不会怪她不够诚心呢,但她也是无心冒犯的。
  毕竟侯夫人吩咐过,要她在跪下时磕头祈福。不仅是为了贺烬的身体,更是为孟芸熙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儿。
  “嘭!”磕头过后,沐箬惜有些晕。
  孟芸熙站在门外听着,眸色愉悦至极。
  可她只听了一会,便觉得光这样很没意思,“你是不是心怀怨念,为何你在家庙中为阿烬祈福,他的身子反而更差了?!”
  沐箬惜磕头,看着无悲无喜的佛像。
  她低声说:“是我害的。”
  组织派她来诱杀他,罪孽该是她受着。
  孟芸熙没有听清她的应答,便继续面色不善地问:“你究竟对阿烬下什么药了?他为何会一反常态的待你!”
  其实更想问,为何他会非沐箬惜不可!明明无意女色,却对她上瘾了般!
  一日不够,两日不止。
  竟然宠爱她半年之久!
  “毒药。”
  沐箬惜抬眸看向佛像,脸色苍白如纸。
  她对于贺烬来说,就是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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